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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你怎麼又哭了》第80章
☆、第80章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行腔走板,京白唱詞。

  咿咿呀呀的戲曲由緩至急,越來越響,拉開了大紅色的幔幃,露出一個金碧輝煌的戲臺。

  笙簫琵琶錯雜亂彈,鑼鼓拍板,不絕於耳。

  一個身披蹙金繡雲霞瞿紋霞帔戲袍的粉面花旦倩兮巧笑,紅唇輕啟,唱腔華麗婉轉,念白細膩溫軟,依字聲行腔,水磨腔調,蘭指抬水袖,掩唇媚含笑。

  那回眸,秋波湛湛妖嬈姿,春筍纖纖嫵媚態。

  記憶像是黑白默片的慢放,靜默無聲,艱澀沉凝。舊日歲月裏,光影斑駁,台下的看客們皆是黑白兩色交錯,只有戲臺上的燈火佈景是姹紫嫣紅的,耳畔聽不到其他聲音,台下的喝彩聲像是被時光凝結,拍板鑼鼓越來越急,胭脂旋身而轉,眸光忽然定到了黑白看客中的那一抹彩色人影。

  胭脂的身子一頓。

  水眸含笑,再也沒有從那人的身上移開。

  那少年白衣勝雪,金冠束發,面若傅粉,眸若朗星。

  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竟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動人。

  記憶裏斑駁的畫面從那星眸裏紛至遝來,蔓延伸婉。

  落到胭脂的臉上,濕潤濡濕一片。

  .

  胭脂是瓊台梨園最新力捧的花旦,一出《牡丹亭》唱得行雲流水細膩生動,將杜麗娘的勇敢、溫柔、對愛情執著地追求和對禮教地徹底反對演得淋漓盡致,飽滿流暢。

  每逢她登臺,台下便座無虛席,打彩滿堂。

  大財主孫振及小城主簡林皆是她的戲迷。

  只不過一個年齡四十不惑,一個年紀剛及舞象之年。

  坊間皆道胭脂是因為被孫振養做了外室,這才被瓊台梨園力捧,但又有人說,小城主拿銀子疏通了梨園班主,這才讓胭脂成了瓊台的當家花旦。

  真真假假,坊間眾說芸芸。

  眾人分不清胭脂背後真正的金主到底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絕對是個不簡單的,竟然可以在兩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之間周旋,遊刃有餘,手段老辣。

  胭脂穿著華麗的戲袍,鳳冠霞衣,佩環瓔珞,瓜子小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豔麗油彩。

  京胡未響,戲幕未揭,她的戲,卻是打初登戲臺的那天起,再未收場。

  幔幃掀開,胭脂吐了一口氣,唱腔走板,鑼鼓一聲高過一聲,胭脂唇角的笑容勾起,百轉千回的唱詞從紅唇中逸出,鶯聲婉轉,綿言細語,娓娓動聽。

  台下坐著許多看客,但胭脂的秋波卻只送到了小城主簡林的身上。

  那少年,不過十五歲,在她眼中還是個孩子,簡單剔透,他比身為商人的孫振容易討好的多。她的一個笑容可以敷衍簡林十幾天,令他心生歡喜,眉眼生輝,但在精明的商人面前,胭脂可不敢這麼做,她只能裝作溫婉動人的模樣,討孫振歡心,妙聲解語。

  少年聽得如癡如醉,眸子裏亮晶晶的,比繁星更曜。

  胭脂勾唇,百媚叢生。

  下了台,胭脂坐在妝鏡面前卸妝,擦淨臉上濃妝重彩的粉墨,褪下佩環琳琅,面前突然伸出一直骨節分明的大手,手心上攤著一個玳瑁綴寶石的粉蝶珠花簪,精雕細琢,看起來頗為精緻,想來胭脂鏡奩中的所有釵環珠簪合起來,也抵不上這一支珠花簪。

  少年清朗的笑容綻放在胭脂眼裏,他笑道:“在路上看到的,覺得特別適合你。”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少年朗笑:“你若是嫁給我,這便一點都不貴重,整個簡府的家產都可以是你的。”

  胭脂心中發笑,簡林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他的家產如何會全是她的呢?就算他再愛慕她,簡林的奶奶也不會放任他將簡府的一切敗光給了她,更何況,男人的愛慕,終究不能夠長久,誰又能說得准,簡林究竟還能像這樣愛慕她幾年?說不定,明年他就會娶妻生子,將她拋到腦後。

  戲臺上皆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人間也是如此。

  她不想和那些妻妻妾妾們鬥,因為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男人不可信,只有她自個兒才是最可靠的。胭脂只想哪天賺足了銀子,便為自己贖身,再買一方大宅,一個人過得清閒,了此一生。

  所以眼前這樣求而不得令其追逐的相處方式才是最妥當的。

  胭脂拒了少年的珠花簪,抬眉巧笑道:“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癡兒歸佛,半世寂寞;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簡林將那支粉蝶珠花簪插進了胭脂的雲鬢中。

  他朗笑道:“卿若入畫,吾乃天涯。”

  每次胭脂登臺,簡林便會來聽戲,珠釵佩環一日日堆滿了胭脂的鏡奩,他曾說過要替胭脂贖身,但胭脂卻不想承他這份人情,一來人情難還,二來她並不想和簡林有太多的糾葛。

  簡林的年紀太小,毛頭小子一個,胭脂根本看不上眼,他對她的愛慕不過是一時的癡迷,胭脂心中明鏡一般的清楚,就等著簡林哪天從這癡迷中慢慢醒悟過來,將她棄之如敝屣。

  胭脂也不提醒,只冷眼旁觀的看著。

  戲子半唱半娼。

  因此,她們和那些豪門子弟的公子哥們之間是永遠糾葛不清的,你或許剛剛入行的時候標榜賣藝不賣身,但若是在燈火輝煌的地方呆得時間長了,受到了誘惑,便由不得你自己了。

  胭脂被一台粉轎抬進了孫府在外的一處宅邸。

  孫振將她壓在亭台的粉紗床帳裏,水潤潮濕,嬌喘陣陣,透過床帳,還可以看到花園裏的山石草木,樓榭小橋,戲子從來在權貴面前得不到半點尊重,她早已經習以為常。

  胭脂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簡林。

  簡林正和孫振的大兒子孫因遊園,卻不想,竟然在紛飛的亭台窗幔中看到了胭脂不著寸縷的胴體,她被孫振壓在身下,細碎的嬌吟如水一般溢出紅唇。

  簡林愣愣地看著胭脂,臉色有些發白,頓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孫振停止動作,看向簡林和孫振,怒斥道:“我不是說過不准人來碧雪園的嗎?!”

  胭脂慌亂地用薄衾掩住了自己的身體,倉惶間抬眸,卻看到了簡林驚痛的眉眼,胭脂肩頭一震,心中一時間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臉上火燒得很,羞於見人。

  之後,簡林許長時間都沒有再來瓊台聽戲。

  他從前付了定金將看臺下方最前面第二張桌子包了下來,胭脂每次登臺演出的時候,總能十分準確地將秋波送到他的眼裏,但此刻,人去樓空,那張桌子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胭脂竟然覺得心中有些空落。

  大概是因為習慣吧。

  那個孩子,現在想必已經厭惡極了她。

  一個月後,簡林踏著月光,來到了胭脂的房門口,敲了敲她的門扉。胭脂拉開門,看到簡林,有些愣神,一個月不見,簡林似乎消瘦了不少。

  胭脂將他請進房裏,問他:“你怎麼進來的?班主沒有攔你?”

  簡林悶悶道:“你們班主見錢眼開,只要銀子夠了,便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胭脂噢了一聲,便沒有下文。

  簡林半晌,才像是終於鼓起勇氣一般,艱澀道:“是不是你們班主逼迫你這麼做的?”

  雖然他並未說明是什麼事情,但胭脂卻知道,他指的是那日在孫府發生的事情。

  胭脂低下頭,明明可以撒謊,將一切推到班主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騙這個滿腔赤血的少年,她細聲道:“不,不是的,那都是我自願的。”

  “為什麼?!”簡林猛地抬頭,眸中有著悲怒和沉澀。

  胭脂在一刻莫名有些失望。

  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無法讓她依靠給她安慰的孩子。

  胭脂道:“沒有為什麼。”

  簡林捏著拳頭,恨恨地瞪著胭脂:“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和你做嗎?”

  胭脂此刻十分難堪,臉上火燒一樣,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朝著不可預料的地方蔓延氾濫,簡林猛地擒住了胭脂的唇,生澀的舌頭探進了胭脂的口腔裏,宣洩著他的怒氣,他的親吻毫無章法,幾次磕到了胭脂的牙齒,胭脂輕歎一聲,終於還是回抱了簡林,主動勾住了他的舌頭,加深了這個吻。

  宛若每一個因吵架而和好的男女,簡林邊吻邊將胭脂推到在床榻上,循著本能,大手從她寬鬆的領口探進,握住了她的一方綿軟,胭脂嚶嚀了一聲,主動伸手解著他的衣帶。

  簡林十分生澀,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進入胭脂,胭脂翻身跨坐在簡林身上,一步步引導著他進入這個情欲的世界,少年郎初嘗禁果,如狼似虎,在她的芬芳裏撻伐著。

  末了,汗濕的腦袋埋在胭脂柔軟的胸口裏喘氣,眯著眼睛,享受著高潮帶來的餘韻。

  胭脂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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