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我倉惶的看著四周,一步步走進去。這些埃及士兵是曼菲士精心挑選了給我的,可以說個個都是精兵,普通的那些密諾亞並,他們足可以以一當十!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全都被殺死了。
是什麼人能夠有這樣的雷霆手段,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他們全部殺死?
我尋找著,是不是,還有倖存的人,有誰還活著,有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眼前儘是已經沒有生機的,一張張染了血的面孔。我覺得眼前有些發暈,伸手扶助了一張沒有翻倒的桌子。
我站住了腳,停留在一地的鮮血和屍體當中,滿眼滿五的血紅色,讓我的思緒似乎也無法轉動。
為什麼,這裡死了這麼多人還如此安靜?就算周圍的人已經被戒嚴的氣氛嚇破了膽,難道那些密諾亞兵也不來過問馬?這麼多人被殺,是多麼慘痛激烈的場面,怎麼,難道沒有人聽到這裡的聲響嗎?
小金扭了兩下,忽然像一道金色的電光一樣脫離我的手腕撲到地下去。
我的目光有些呆滯的追著它看過去,小金用尾巴捲過一個沾了血的酒杯。
這輩子……有什麼怪異之處嗎?
我慢慢的彎下腰,伸手撿了起來。
酒杯裡沾了血,但是,還可以聞到一點蜜酒的味道。
不,不是的。
不是普通的蜜酒。
這味道,這味道……我聞到過。
會麻痺人的身體,讓人有意識,卻無法動彈,不能出聲的……
我,我聞到過這個味道,而且,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是怎麼聞到這味道的!
就因為這個,他們才被屠殺了!
因為喝的東西里被下了這種迷藥,所以沒有反抗,無法還手,連出聲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潛身在暗處的敵人,揮起了無情的屠刀,就像屠宰牲畜一樣,將他們全部,全部殺死。
那時候他們在想什麼,看到同伴被肢解,然後那沾血的屠刀又揮向了自己……
那圓睜得,不甘的,絕望的,悲憤而充滿了恨意的眼睛裡……凝固著,凝固著讓我無法直視的,一切。
我猛地轉過身,那扇敞開了一條縫的側門裡面,那門後面黑洞洞的,像是惡魔的陷阱,地域的入口。
明明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但是,我就是,沒辦法把視線從那裡移開。
那是危險到了極點,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力,讓人無法……
似乎起了一點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背上冷涔涔的。
我拔腳朝那邊衝過去,重中的揮開了那扇門。
沒有人。
門後面是一條黑暗的封閉的走廊。
不,我剛剛明明感覺到了!
這裡,有什麼人能,在這裡看著我。
會是誰?難道是安多司?
我第一個想到他,只有他,常年累月的在黑暗中窺視著別人。
可是馬上我又否決了。
不是,不是他。
安多司的目光沒有那麼邪惡,沒有這樣的壓迫感,沒有這樣的殺機和致命的意味。
不是他。
我在黑暗的走廊裡奔跑,我不知道,那目光會隱藏在哪裡,我不知道是不是,死神是不是就在前方等著我,張開了口,揮起了他的裁判之矛……
那個酒杯裡,使我曾經在比泰多,落在伊茲密手中的時候聞到的那個迷藥的味道。
雖然略有不同,但是因為燃成了煙盒下在酒中味道才不一樣。
難道是比泰多人!
可是比泰多人什麼時候來了島上!又是什麼時候盯上了我們一行?
伊茲密!
那雙狹長的漂亮的眼睛……那掌握可以在記憶中去模糊的面容……
那個陰沉而又心狠手辣的男人!
凶手……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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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有一點不一樣的動靜,這樣的死寂一片,任何細微的動靜發出來都回如驚雷般清晰刺耳。我已經沒有什麼武器了,可是我有一枚指甲裡面,是有劇毒的。
那毒是給我自己準備的,但是現在,無論那凶手是誰,我都一定要殺死他!
我以為自己的動作很快了,可是,經過了那樣的一場激戰,奔跑,我的體力,根本不足夠,讓我去做這樣的動作。
我是很快,我的指甲也已經觸到了那個人的皮膚,可是我沒來的及劃傷他,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
“愛西絲!”那人清楚地喊出我的名字。
“安多司!”怎麼是他?
“是你殺了外面的人!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知道王宮裡發生了變故,我很不安,擔心你,所以想來看一看,可是,這裡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是,是誰殺了那些人?”
我的問話一說出口的時候,已經知道不是他。
他的身上,帶著新鮮的海水氣息,一點殺意和血味都沒有。
我能感覺的出來。
他也沒有理由,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
我的力氣似乎剛才那一下都用了,有些虛脫的吐著氣,低聲說:“我以為……剛才這裡有個人,我在追他,可是,沒有找到,你卻來了。”
“是那個凶手?”安多司拿出了他的珠子照亮:“他還在這裡?你等一等我,我去替你找。”
安多司大步的向前衝過去,我扶著牆,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酥軟的像是斷掉了,從頭到腳疼得厲害,卻又分不清是哪裡在疼。
是身體在疼,還是心裡面在疼?
黑暗的走廊裡,彷彿有許多看不見的壓力和陰影,一重重的向我壓了下來。
兩百個人阿,包括卡旦亞神官,我們同來的女祭師,那些勇猛忠誠的士兵,他們沒有倒在面對面的交鋒中。
他們被迷藥暗算,然後就像屠宰廠裡的牲畜一樣,被殘忍的收割走了生命。
這種做法,還有這迷藥的氣味,都指向了一個人。
一個絕對有理由這麼做的人,伊茲密。
那些士兵,那些死去的人,他們死之前甚至發不出一聲質問,一聲呼叫……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發生。
那些壓抑的,被摧毀的,被殘痛折磨得……
人死之後,究竟有沒有靈魂?
寂寞空曠的迴廊裡,我卻自己被威壓,被擠迫,被一聲一聲的慘呼逼得喘不過來氣。
安多司將驛館搜索了一遍回來,他沒有收穫。
也許是我的錯覺,殺人者早已經離開。也許……
那人還伺伏在暗處,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愛西絲?”安多司發出不解的聲音:“你這是,做什麼?”
我推到了油甕,把裡面的油潑了一屋子都是。油和血污混在一起,整間大廳裡,找不到一塊干的,可以讓人落腳的地方了。
“我帶他們來的,卻不能帶他們走。可我也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裡。”我指指另一邊的油翁:“旁邊的房間裡還沒有灑,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