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你總不放心她,那不妨把她一起帶上,你好好教導訓調她一段時日,再讓她回到法老身邊來,這主意如何?”
“糟糕的很。”我說:“我和你走,曼菲士固然要失望氣憤,再帶上凱羅爾,曼菲士不把你當成隔世仇人才怪呢。你想我們一路被他追趕麼?那可不大好脫身。”
“這你放心。”他一手牽住我,好像肩膀上根本沒有負著一個人的重量似的,先踏入了那暗道里,口氣淡然而又自得:“他追不上我們的。你要是心理過不去,等我們脫了身再把她放回就是。”
我想了想,人也帶來了,也犯不著再送回去。只是曼菲士這一下恐怕會氣瘋了,不知道我留下的那封信他看不看的進去。
“喂,你別是想以她為質吧?”我懷疑的說:“你是不是琢磨著,要是曼菲士追來,就把她丟過去好讓曼菲士退走?”
“我倒是沒有這樣想,不過你說的這主意聽起來也很不錯。”
我這暗道一直通到尼羅河邊,暗道出口處還有條船一直泊在那裡。河水漲得高,暗道里也淹進了一些水。伊莫頓把肩膀上的人放在船上,伸臂過來,輕輕把我抱上船,扳槳劃水,船無聲而輕快的離了岸。
我彎過身去吧那袋子的口解開,不然時間長了恐怕會悶壞她,一邊說:“你怎麼把她弄昏過去的?”
“哪裡是我弄得,是我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將她弄昏了裝進口袋之中,我就來了個攔路搶劫,從那些人手裡把她給截了下來。”
我聞言一驚:“那些是什麼人?”
“他們沒出聲,我也每有多廢話。今天這日子混水摸魚的也多,我也沒有看出來他們是哪一國的奸細。”
我心裡覺得不安定,轉回頭看,宮廷裡燈火通明,上空可以隱隱看到一片金色的柔光,繁華而富麗。
可我心裡卻更加不安。
凱羅爾的呼吸雖然輕,但是平緩均勻,應該是被人用藥迷倒的。我們沿著宮牆順河而下,她的金發時時被牆裡宮殿之間透出來的燈光映亮。
“那些人既然去劫她,也許還會對曼菲士下手的……”我覺得胸口總是難以安定下來,低聲說:“我實在不放心。”
“你想回去嗎?”
我還沒有出聲,伊莫頓微笑著說:“不放心的話就回去一趟,我陪著你。”
他不等我回答,運力扳漿掉頭,將船劃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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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亮的不同尋常,我們將船停在宮牆邊,伊莫頓把凱羅爾還負在肩膀上,我們番強跳進去。我以前倒是從來沒想過自己回來翻自己家王宮的牆,心裡感覺有些怪怪的。
“我們去前殿吧,從這裡過去還近些。”
“好。”
我們就這麼手拉手不避人的向前走,路上遇到了幾名女奴和巡邏的侍衛。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驚異的神情,但卻不敢有不恭的言語。
我叫過一個侍衛來問:“法老現在還在前殿嗎?”
“是……”
“你們去吧。”
他們垂頭退下去,我向伊莫頓微微一笑:“你同我一起去吧。”
“那可不太好。”他說:“我在外頭等著你,總不能讓法老太下不來台。”
我本來也就等著他這麼說,我可也不想讓他們再見著面,互相你瞅我我瞪你,看曼菲士那勁頭,不打起來他是不肯罷休。
“你就不怕我進去了出不來?”
“那我就進去,把你搶過來。”
我想了想:“我不進前殿了,直接找到西奴耶吩咐佈置一下,你剛才是在哪裡遇到的劫持凱羅爾的人?”
“在後宮的西側們那裡。”
我點個頭示意知道了,到了前殿要進前殿的轉角,他站在柱子的陰影裡說:“我在這裡等著,你自己多當心。”
我點點頭,走到光亮的地方。侍衛隊的隊長一眼看見我,立刻快跑了過來:“陛下,您可來了,法老命令我們四處找您,您……”
“宮裡進來了別國的奸細,剛才在後宮的側門那裡有幾個,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躺在那兒。你吩咐下去,調集所有兵力給我細細的搜一遍!你們這差事是怎麼幹的,到處都混進了奸細來。”
那人急忙應是,連稱這就去安排佈置。
“回來,前殿的防護是誰負責的?”
“是烏納斯大人,不過他剛才已經領人去尋找陛下您……”
我微微一愣,然後說:“叫人找他過來,我有話吩咐。”
“是,愛西絲陛下,您還是進殿裡去,法老因為有各國使者和大臣們在不能親自出來找您,可是剛才西奴耶大人出來下命令的時候神情都急得變了,您……”
“你不用說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他不敢再多說,行禮帶人退了下去。我招了一下手,有兩個殿前的女奴機靈的趕過來:“陛下有什麼吩咐?”
“你們兩個隨我來。”
我從側門進了一間小室,指著其中一個說:“你把衣裳脫下來和我調換。”
那個女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說有罪,嚇得不輕。
“好了,我只是要進殿裡看看,不想被人知覺,還有,找條面紗給我。”
她們兩個這才明白過來,其中一個就轉身出去,沒多時捧了一套女官服和遮面的紗巾回來,兩個人快手快腳的服侍我把衣服換上,又用頭巾裹上頭臉。兩個女奴中的一個還機靈的捧著水盆讓我照了一下影,這女官服不太稱身,稍顯肥大,倒是把身形遮掩的不錯。
一個侍衛進來:“陛下,烏納斯大人來了。”
他話音未落,一個人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我聽到腳步聲轉頭,烏納斯臉上身上都是汗,一雙眼死死的盯著我。
我擺了下手:“你們先出去。”
烏納斯就直直的站在那裡,也不行禮,也不說話。他看起來像是跑了很久的路,呼吸粗重急促,屋子裡就直迴蕩著他的呼吸聲。
“難為你了……”我轉過了頭,低聲說:“現在宮裡的情形到底怎麼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嘶啞的說:“剛才我們在後宮的西牆那裡發現了幾名被殺的侍衛,武器和衣服也被剝去了,一共八人,從這裡推斷,那麼潛進來的刺客至少在八人以上。這還只是西牆那裡一處。還有件事就是,離那裡沒有多遠又發現三具屍首,雖然穿著衛兵的裝束卻不是宮中衛兵,武器也不見。我推測這應該是刺客,但是因為什麼……”
“那些人是去劫持凱羅爾去的,被伊莫頓攔下來了。不過殺人的應該是他們自己人,那些人受了傷行動不便,逃不了又排不上用場,他們怕留下活口洩密就下了殺手了。”
“前殿怎麼樣?”
“開宴前細細查過,女官們想來靠的住,舞孃也沒有用宮外的。侍衛一半是法老的貼身鐵衛,一半是西奴耶大人的親兵,應該當沒沒有問題。那些使者們帶來的隨從不得入殿,應該鬧不出什麼亂子。”
我點點頭,吁了口氣:“好,這樣好。我進去看一看情形。”
他忽然伸過手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陛下寫給法老的信,我看到了。”
我轉過頭,烏納斯的目光灼灼,被他這樣注視著,彷彿有一種重壓,令人難以負荷。
“陛下,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