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賽後約定

　　涅槃和眾神殿的這場比賽最終居然以3:2的比分獲勝，很多關注聯賽的網友們都覺得意外——在上半年的常規賽中，涅槃排在B組的第四名，驚險地獲得了出線的資格，而且下半年新增的無盡模式考驗的是俱樂部的卡池，涅槃作為新成立的戰隊，卡池自然不能和老隊伍相比。

　　不管怎麼看，涅槃都沒有勝算。

　　誰能想到，在大多數人都不看好涅槃的情況下，涅槃居然實現了驚天大逆轉，在無盡模式的決勝之戰，反而把眾神殿給淘汰出局！

　　賽後的重播，再次重現這一場比賽的精彩——不論是八仙音樂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後羿嫦娥的明月寄相思，還是最後出場的白蛇、許仙、小青和法海聯動，這些新穎的仙牌讓觀眾們印象深刻，比賽剛一結束，涅槃官博下面的留言就突破了六位數。

　　粉絲們激動地祝賀大家獲勝，也有很多網友表示喜歡涅槃的這些卡牌，涅槃從“最不被看好的隊伍”，搖身一變，成了本賽季最出人意料的黑馬戰隊。

　　大舞臺上，涅槃四人擁抱在一起慶祝這場比賽的勝利。出於禮貌，大家在彼此擁抱過後便由陳哥帶領著主動走到眾神殿這邊和對方握手。

　　凌驚堂笑著伸出手，朝謝明哲道：“打比賽的同時，還讓我看卡牌愛情故事，這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小謝你夠厲害啊！”

　　凌神的臉上維持著風度翩翩的笑容，心裏卻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謝明哲當場打一頓。

　　這些年，眾神殿拿過團賽冠軍，當然也曾在季後賽被淘汰出局，凌驚堂見慣了輸贏，倒不會因為一場比賽的結果而失落——只是今天這場比賽，打得實在是頭大，聽音樂，算數學，講哲學……說謝明哲是卡牌界的禍害，肯定沒有人反對吧！

　　聽凌驚堂話裏有話，謝明哲一點也不心虛，反而迎上對方的目光，謙虛地說：“凌神過獎了，比起師父和師兄，我還差得遠。”

　　凌驚堂：“……”

　　這話說的，你跟你師父、師兄，要把整個聯盟攪個底朝天嗎？

　　凌驚堂哭笑不得，只好轉身把葉宿遷抱回輪椅上，推著他過來和涅槃四人握手。

　　謝明哲主動伸出手，坐在輪椅上的葉宿遷也伸手和他相握。

　　本以為輸掉比賽會難過甚至恐懼，可真的輸了，看著凌驚堂神色輕鬆的模樣，葉宿遷發現，自己反而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承受——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葉宿遷抬起頭，神色平靜地看向謝明哲：“恭喜，我輸得心服口服。”

　　謝明哲笑道：“你打得也很好。”

　　葉宿遷相信謝明哲的這句話不是逢場恭維，因為，他從這個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真誠，以及對自己所認可的對手的尊重。葉宿遷微微一笑，道：“謝謝，希望以後還有交手的機會。”

　　謝明哲道：“一定會的。”

　　其實，謝明哲對葉宿遷的出場並沒有意見，坐著輪椅來到大舞臺上他也挺不容易的。每個選手都有自己想要實現的理想，葉宿遷不過是想讓神牌和仙牌來一次光明正大的對決而已。不論輸贏，今天的比賽，讓觀眾們見識到了這一場盛大的“神仙打架”場面，就已經足夠了。

　　當然，輸掉比賽肯定會面臨各種質疑的聲音。但此時的葉宿遷，神色看上去很平靜，目光也很坦然，謝明哲相信，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承受輸掉比賽之後的一切輿論，這也是身為職業選手必須做到的。

　　兩人微笑著握了手，算是給這場交鋒劃下一個圓滿的句號。

　　***

　　賽後採訪時，記者們最想採訪的其實是陳千林，因為大家都看見第二局陳千林突然叫暫停調整戰術，大家很想知道林神當時是怎麼想的、到底說了些什麼。

　　然而，比賽結束，陳千林就低調地轉身回了後臺——他不喜歡接受採訪，被無數攝像機對著聽記者們的各種問題，他只覺得頭疼。

　　記者們很遺憾不能採訪到林神，可有阿哲和陳霄代勞，記者們很快就爭先恐後地開始提問，謝明哲和陳霄也非常配合地接受了整整5分鐘的採訪。

　　採訪時間太長，因此回到後臺時有些選手已經離開，但也有不少人等著他們。

　　謝明哲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前排的唐牧洲，師兄微笑著站起來，給了他一個很有風度的擁抱，柔聲說：“這一場比賽，打得真是漂亮。”

　　謝明哲回抱了他一下，道：“贏得也真是驚險。”

　　葉竹在旁邊很興奮地說：“謝明哲，決勝局留下蝴蝶穀，你真的太明智了，那是我設計的地圖，有沒有覺得場景特別漂亮？”

　　謝明哲疑惑地問：“你想黑我嗎？選蝴蝶穀當決戰圖也是黑點？”

　　“……”想邀功卻被誤解的葉竹氣了個半死，用力瞪了謝明哲一眼，低聲喃喃，“下局千萬別遇到涅槃，謝明哲的卡牌太討厭了。”

　　“季後賽是淘汰賽，只有贏家才會遇到涅槃。”白旭像看傻瓜一樣看著葉竹，“你是在詛咒暗夜之都在下一輪輸掉嗎？”

　　“啊？”葉竹愣了愣，回過神來，立刻糾正道，“不對不對！下局我們要贏！”

　　“可你們贏了，對手就是涅槃啊。”白旭覺得葉竹的邏輯十分錯亂。

　　“……”葉竹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站在那裏困惑地撓著腦袋。B組四支戰隊兩兩對決，涅槃已經贏了眾神殿，他們只要贏下裁決，對手就是涅槃。他不想打涅槃，可是他想贏，怎麼辦？

　　謝明哲快被這傢伙笑死了，走過去認真地分析道：“如果想遇到涅槃，你們就必須在下一輪戰勝裁決。如果不想遇到涅槃，你們就直接輸給裁決，很簡單嘛！”

　　“……”葉竹抓著頭髮轉身走了，如同神遊天外。

　　“這小傢伙，其實是在期待你表揚他一句，說他的地圖做得好，幫助你拿下了決勝局的勝利。”唐牧洲走過來，站在謝明哲的身邊，輕笑著說，“自從你決勝局留下蝴蝶谷，葉竹就全程激動，好像是自己在打比賽一樣。”

　　謝明哲忍著笑道：“原來是求表揚，怪不得眼睛亮晶晶的，我還以為他要黑我，咳，真是誤會他了。”說罷就立刻拿出光腦，給葉竹發去一條私聊消息：“小竹，你的蝴蝶穀做的真漂亮，要不是這張地圖，我們也沒法贏下比賽。”

　　葉竹：“…………”

　　這段話，為什麼有種“小朋友乖，哥哥給你買糖吃”的感覺？

　　顯得自己很幼稚？

　　葉竹垂著腦袋往前走，一頭撞上了裴景山的後背。裴景山被他撞得差點吐血，疑惑地回頭看他：“碰瓷也沒你這麼碰的吧？”

　　被撞疼鼻子的葉竹：“……”

　　裴景山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由疑惑：“表情這麼難看？是誰欺負你了？”仔細一想，裴景山立刻微笑起來，“謝明哲惹你生氣，對吧？”

　　葉竹慌忙澄清：“沒有的事！”他心虛地移開視線，故作驕傲地道：“我高興得很！涅槃打贏眾神殿，這就意味著，只要我們打贏裁決，就可以打贏涅槃了——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裴景山很想說，少年，你想多了。

　　不過看小竹這意氣風發的模樣，他也沒好意思打擊對方，只好帶著小竹回俱樂部，免得他又垂著頭走路，四處撞人。

　　***

　　涅槃四人本想回俱樂部，但唐牧洲主動做東，安排了慶功宴。他直接請師父賞光，陳千林也不好拒絕，就帶著大家一起去唐牧洲提前訂好的餐廳吃宵夜。

　　昨天就結束比賽的風華已經確定進入下一輪，涅槃今天戰勝眾神殿同樣進下一輪，這就意味著，距離謝明哲和師兄約定的“決賽會師”又近了一步。

　　由於今天只有涅槃的四位隊員和唐牧洲五個人，飯局上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大家可以暢所欲言。謝明哲直率地說：“今天，葉宿遷突然上場，確實嚇了我一跳，要不是師父及時指點，我們這一場還不一定能贏。師兄你對葉宿遷瞭解得多嗎？”

　　唐牧洲皺著眉回憶片刻，說道：“第五賽季，我和他在大師賽交過手，但大師賽只是民間選拔賽，影響力不如職業聯賽。我只記得，他當時坐著輪椅，面色蒼白，很虛弱的樣子，我還怕他比賽打一半會暈過去，結果他比我想的要堅韌，堅持了很久才輸給我。”

　　“輸掉比賽後網上有很多人罵他，把他殘疾這件事拿出來嘲諷，某些人隔著網路這個面具，發表的那些惡意言論確實讓人心寒。葉宿遷當年只有十六歲，年紀太小，大概是受不了那些輿論壓力，便從此退隱，轉到幕後當設計師。”唐牧洲頓了頓，道，“其實，凌驚堂突然請他出來，不一定是為了讓他和你來一次對決，或許只是把這作為契機。”

　　“師兄的意思是，凌神早就有請他出來的打算？”

　　“嗯，葉宿遷才22歲，如果他願意面對輿論的壓力，正式轉成職業選手，現在還不算晚。”唐牧洲道，“我猜，凌驚堂應該是想讓他打比賽，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正好葉宿遷對你感興趣，加上許星圖輸掉個人賽後狀態不好，借著和你對決的這個契機逼葉宿遷出手，確實容易成功。”

　　“這麼說，凌神也是為眾神殿的將來考慮？”謝明哲不由感慨，比起別的俱樂部新秀百出的局面，人才凋零的眾神殿確實很不容易，也難怪凌驚堂將近30歲，還不退役，大概就是放心不下。但謝明哲相信，以凌神的能力，肯定能培養起一批厲害的新人。

　　眾神殿的內務謝明哲沒興趣深究，現在更應該關注的是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謝明哲看向唐牧洲問：“師兄覺得，裁決和暗夜之都的對決，誰更有贏面？”

　　唐牧洲道：“我沒有聶神的預言技能，我說的能准嗎？”

　　謝明哲道：“說說看吧，我相信師兄的判斷。”

　　唐牧洲微微一笑，說：“應該是裁決，猜錯了不要怪我。”

　　師兄的推斷，正好和謝明哲猜的一樣。

　　雖然暗夜之都實力很強，可那是易天揚還在時的暗夜之都，當時，裴葉組合的身邊有易天揚這位神級輔助，暗夜之都拿下團賽冠軍，也有易天揚的一份功勞。

　　自從易天揚離開後，裴葉組合在雙人賽依舊強勢，可四人團戰就沒以前那麼厲害了。

　　這個賽季易天揚回歸聯盟，如果被裴景山叫回暗夜之都，說不定還有奪冠的希望，可惜被白旭半路截胡，易天揚出人意料地加入了星光戰隊。

　　果然，唐牧洲緊跟著道：“易天揚離開後，暗夜之都團戰的實力大打折扣，這幾年的最好成績也就是四強。但裁決依舊很強勢，我瞭解裴景山，遇到老聶這種乾脆俐落的硬碰硬打法，暗夜之都的追蹤流其實很難打出優勢。”

　　謝明哲贊同點頭：“我也這麼想。但比賽總有意外，結果出來之前還是不能太絕對。”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種心意相通的感覺——因為唐牧洲說的正是謝明哲所想的，而謝明哲說的這句話，正是唐牧洲準備要說的。

　　師兄弟兩人的腦電波快要同步，其他人插不上話，只能默默吃飯。

　　離開餐廳時，唐牧洲輕輕攬住師弟的肩膀，低聲問道：“下週末的比賽，去現場看嗎？”

　　謝明哲想了想，說：“不一定，要看師父的決定。很可能我們會在俱樂部看比賽，師父要在會議室裏隨時給大家講解。”

　　“去現場吧，跟其他戰隊的人一起分析討論，會更有意思。”

　　“可是……”

　　“阿哲。”唐牧洲微笑著打斷他，附在他耳邊柔聲說：“去現場，我才能見到你。不然，接下來半個月都看不見你，師兄想你了怎麼辦？”

　　“……”謝明哲心頭一跳，對唐牧洲的這句話完全沒有抵抗力。

　　比賽階段，兩人見面確實很難，去現場看比賽是唯一的機會。

　　想到這裏他立刻轉身朝陳千林道：“師父，下一場比賽我們去現場看吧！”

　　陳千林疑惑：“為什麼突然想去現場看？”

　　謝明哲一本正經：“去現場，跟其他戰隊的人一起分析討論，會更有意思。”

　　聽師弟把自己的理由復述了一遍，唐牧洲立刻微笑附和：“師弟說的有道理，師父不如去現場看吧，我們也可以邊看邊聊。”

　　陳千林並沒有多想，點頭同意：“好吧，那就去現場看，回來再複盤也是一樣。”

　　唐牧洲和謝明哲對視一眼，有種聯手做壞事騙過家長的心虛感，陳霄看了他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到時候最好和風華的人坐在一起，方便討論，對吧？”

　　唐牧洲：“……”

　　謝明哲：“……”

　　你不要說出來，我們見個面容易嗎？

　　陳千林回頭看向三人，一臉疑惑。這三個傢伙眉來眼去的，是有什麼事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