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就是在海上,如果在陸地上,宋映白肯定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不是斷袖,也不喜歡你……”他艱澀的擠出這幾個字,不過,吐字很清晰,黎臻能聽清楚了。
拒絕的乾脆直白,黎臻倒吸一口氣,不服輸的道:“……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宋映白只想從這個尷尬的境地逃出去,硬著頭皮抬起頭,突然指著黎臻道:“你是幻覺,我不會相信你的!快消失!”說完,掙開黎臻的束縛,捂著眼睛,往後退。
黎臻無語,又把宋映白給抓了回來,將他遮住眼睛的手移開,“……你能不能正經點,這個時候了還滿地打滾?”
宋映白恨不得一死了之,閉著眼睛不看黎臻,默默念著,“你是假的,你是假的,幻覺,幻覺,我得快點醒過來。”
俗話說得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更何況是個裝傻的人,宋映白裝耳聾不成,就裝傻充愣。
死豬不怕開水燙,看你還能怎麼浪。
黎臻此刻氣憤大於了難過,宋映白這是滾刀肉啊,這要是擱在犯人身上早就上大刑了,於是他也打算懲罰他。
捏過宋映白的下頜,對準他的嘴唇,狠狠吻下。
他這人就這樣,要麼行動前深思熟慮,要麼一旦開始,就不給自己留回頭路,死也也要死個明白。
大不了宋映白去瓊州了,他再跟過去,而且他真的覺得他多少也喜歡自己。
宋映白這種滾刀肉,不逼他不行。
宋映白這一次被迫採取了行動,很乾脆的咬了黎臻一口,要不是黎臻躲得快,拳頭就挨在他臉上了。
宋映白用手背擦著嘴唇,“你找死是不是?”
黎臻質問道:“你臉紅什麼?”
“我是被你氣的!”宋映白焦頭爛額的道:“再有下一次,我就殺了了你!”說罷,轉身就要走。
黎臻喊住他:“你承認吧,你多少也喜歡我!否則的話,你被一個男人吻了,都不覺得噁心麼?”
宋映白腦子裏很亂,回敬他,“噁心噁心,噁心死了!你滿意了?離我遠一點!”
黎臻見他氣急敗壞,突然也不想再說什麼了,默默的看著宋映白擰著眉毛,快步離開了。
宋映白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靠著門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後,心煩意亂的隨手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黎臻……怎麼會?
他發現自己腦子太亂,以至於不能進行思考,只有黎臻那幾句告白的話反復出現在腦子裏。
——我喜歡你,宋映白,你喜歡我嗎?
喜歡你特麼個頭啊!宋映白在心裏本能的排斥駡道,好好的當著朋友,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他只想跟黎臻做朋友,互幫互助,不離不棄那種。
——
宋映白在船尾找了僻靜的地方坐著,表情落寞。
自從那天黎臻和他表白後,已經過去了兩天,這之間,他們竟然一句話都沒再說。
吃飯和行動都是分開的,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他倆鬧掰了。
一想到這裏,宋映白就覺得心裏煩躁壓抑,說不出的滋味。
這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陰影,他以為是黎臻,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卓明泉後,反倒鬆了一口氣。
想想也可笑,當初看到卓明泉跟見鬼一樣,現在卻變成躲避黎臻比躲避卓明泉更甚了。
卓明泉在他身邊坐下,從袖中抽出一個紙條:你怎麼了?
“沒怎麼,倒是你怎麼了?自從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你跟母親相處不愉快麼?有摩擦也正常,心態放寬吧。”
卓明泉沒想到宋映白竟然會安慰他,張嘴就要吐靈珠。
被宋映白立即止住,“你還是留著給瑪瑙吧!”
不想卓明泉搖頭,從袖中抽出一個紙條,展開給他看:她說不會跟我回陸地上,她喜歡自由,還要繼續跟父親走商船。
卓明泉表情愁苦,他昨天跟瑪瑙說,希望她跟他回到陸地上繼續做朋友,不想她卻說,她喜歡自由自在,不想回陸地上過拘束的生活。
宋映白見他字條都準備好了,不禁苦笑,看來卓明泉也想跟人訴訴苦,而他找不到別人,只能來找自己,便安慰道:“就像你不會放棄陸地,她也不會放棄大海。”
其實說白了,還是感情基礎不夠深,他倆頂多感情算是有一點點萌芽,而且卓明泉這邊的感情還不那麼純粹。
如果感情到了,兩個人之間會妥協,什麼陸地海洋,總能找出折中的辦法。
卓明泉又抽出一個字條:你跟黎臻完了,還是咱們合適。
要是之前,宋映白絕對給他一腳,轉身就走,現在卻淡定了,連自己的好兄弟都對自己有想法,又有什麼理由怪其他人呢,何況還是一條人魚。
這時候,忽然就聽頭頂有人哼道:“卓明泉,你對還沒死心嗎?”
宋映白不用抬頭,都聽出是黎臻,看都不看他,起身要走。
黎臻沒管他,而是攔住卓明泉,“半鮫人肯定不只你一個人,你到陸地上去找他們不好麼,那才叫跟你般配,宋映白是個人類,不是鮫人,流淚也不會變成珠子,你應該明白。這樣吧,回到陸地,我幫你查出幾條來,讓你們好好繁衍。”
宋映白皺眉,這是要給卓明泉介紹合適的物件嗎?
卓明泉搖頭,蠻不情願的擺手。
“為什麼?”黎臻道:“還是說,你有什麼顧慮?”
卓明泉本來是找宋映白傾訴的,結果黎臻來了,他就不想再聊了,起身就要走。
黎臻見他袖子口露出幾個紙條,便上前不客氣的一掏,將他袖中的紙條都抓到了手中,“讓我看看你要和宋映白說什麼。”
卓明泉發現黎臻變了,以前雖然也討厭他,但都不會直接跟他起衝突。
他上前想要搶奪回來,結果被黎臻一推搡,退出去好幾步。
宋映白錯愕的發現黎臻的力氣竟然這麼大,可見之前他一掰就掰開他的手,只是他想放開而已。
黎臻快速看著手中的紙條,表情凝重,很快挑出一張紙條遞給宋映白看:“你自己瞧。”
宋映白搭了一眼,見上面寫著:我該怎麼辦?我母親讓我上岸為他們買人運過去。
宋映白一驚,馬上道:“你沒答應她吧?”
卓明泉使勁搖頭,十分認真,看樣子是拒絕了。
黎臻猜測道:“……所以你害怕跟其他半鮫人接觸,是害怕他們跟海裏的鮫人有聯繫?”
卓明泉被猜中,點頭。
宋映白道:“說真的,鮫人既然吃人,為什麼還願意跟人類繁衍,真是太奇怪了。”
卓明泉聽了,想說什麼,但苦於自己一開口就會造成殺傷效果,不能直接解釋。
“走,咱們回屋去,你詳細的寫來。”黎臻佔據了先導,領著人往船艙走。
宋映白想回自己房間,被黎臻一句,“一起過來吧,免得卓明泉再寫第二遍。”給說動了,跟著來到卓明泉的房間。
一進門就回過味來,卓明泉根本不用寫第二遍,把寫好的保留下來,給他看就行了。
但來都來了,宋映白道:“那你寫下來吧,對了,鮫人也會內部繁衍嗎?”
卓明泉點頭,寫道:“……每個鮫人族群都有一個女王,她會選擇一些鮫人做丈夫,並對其他成年鮫人進行配對,被挑剩下的,可以出去找人類繁衍。作為伴侶,人類比起鮫人,性情要溫和順從太多了,所以有些鮫人十分鍾愛人類,故意不想被內部挑選上,女王也會尊重他們的意見。”
所以用“新娘新郎”放在海裏做誘餌,確實能夠捕捉到一些正打算找人類做配偶的鮫人。
“那也是數量夠的情況下吧,一旦純鮫人數量不多,肯定不會再允許出去找人類。”黎臻道。
宋映白心想,會不會未來海洋污染太嚴重,鮫人數量太少,都忙著內部繁衍純種的,才不上岸找人類的。
看了卓明泉的一番話,宋映白似乎猜到卓明泉在鬱悶什麼了。
因為他的母親是鮫人女王,有很多“丈夫”,而這種母系氏族式的存在方式,顯然跟卓明泉在人類這邊接受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自小接受國朝的教育,能接受父親妻妾成群,卻不能接受母親丈夫眾多。
再加上母親叫他用船運人去,他統統接受不了,才會待了一天就跑回這邊。
宋映白心想,從小教育真是至關重要,卓明泉生活在人類這邊就接受人類這邊的世界觀。
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自己生活的世界,被教育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很正常,自己可能也就不會排斥黎臻了。
且慢,該排斥還是會排斥的罷,他和黎臻沒可能的,他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不對不對,現在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不存在什麼假設,他對黎臻沒想法,一點都沒有,只想和他做朋友。
“我走了。”宋映白覺得壓抑,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還沒坐上一會,就聽門外有人敲門,他沒好氣的回答:“別敲了,死了!”
黎臻的聲音在外面回道:“用不用我殉情陪你?”
宋映白將門打開,沉著臉道:“沒話跟你說。”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儘量保持理智。
“過去這麼久了,你也該冷靜了,大家好好聊一聊吧,你也不能總是躲著我。”
“……”宋映白打開門,讓黎臻進來,自己不是膽小鬼,死亡都不怕,害怕感情的事情麼。
屋子一共沒多大,黎臻坐到桌前,宋映白靠著牆壁抱肩膀站著。
黎臻瞅了眼床鋪,“你怎麼不坐到床上,怕給我不好的暗示嗎?”
宋映白想把他攆出去,瞪向他。
黎臻淡然的道:“抱歉……剛才太突然,嚇到你了吧?”
“那你還說出來?!”
黎臻有些驚喜,“你只是不希望我說出來嗎?”難道他想暗度陳倉。
“不是!我壓根不希望你對我有這樣的感情,咱們……這樣不對……我懂了,你這個人很容易受暗示了吧,肯定受了外面關於咱倆傳言的暗示,加上這一個月以來船上沒女人,所以你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宋映白突然成了性取向理論家,侃侃而談,“軍營裏最容易產生這樣的錯覺,但是很多調查表明,在軍營中跟同性睡過的人,回歸俗世就正常了。”
“……原來你這麼快就在想睡不睡的問題了。”
什麼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宋映白發現黎臻也開始跟他裝傻打岔,氣道:“不想聊你就趕緊走。”
黎臻勾了勾唇角,“你說的完全是錯誤的,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非常早,鏡妖那會,你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口中的心上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宋映白震驚之餘,腦海裏許多事情都串成了線,為什麼黎臻會敵視謝中玉,為什麼住到他家,為什麼敵視裴懷珹。
“那麼在地獄井看到的,你和那位小姐的未來?”
黎臻眼睛看向右上方,回憶道:“……我看到在我家,夜晚,床幔放下,地上扔著兩件飛魚服……”
宋映白反駁道:“穿飛魚服的多了,未必就是我的。”
“……我雖然沒撩開床幔看,卻聽到裏面傳來你的聲音……”黎臻看著他的眼睛,“想知道你說什麼了嗎?”
宋映白頭皮發麻,“不想聽!別說!”
黎臻道:“……所以咱們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其實我一直想默默的,讓你有一天自己感覺到,但是曹小川跟裴懷珹的介入,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你被外放到了南京,我追到南京,本來想告訴你我的心意的,可是看到你對卓明泉那麼排斥,我又打了退堂鼓,直到最近,我覺得你對我可能也並不是全不在乎……一想到回到陸地上,你又要跟各種人走得親近,而我只能默默吃醋,我不想再回到那樣的狀態,所以我要說清楚。”
說完,挑挑眉,自嘲般的道:“以後就算吃醋,也要明目張膽的吃,也不用再找理由掩飾了。”
“……我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別自欺欺人了。”
“你才自欺欺人!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被鬼船製造了虛假的幻覺後,那麼傷心,知道是假像後又那麼高興?”
“因為我當你是好朋友!很難理解嗎?友情!”宋映白覺得自己比水平線還直。
黎臻不信,反而根據自己的經歷,解釋道:“我一開始也是這樣騙自己的,可惜不是!我對你有想法,和朋友不一樣!你好好想一想!”
“想什麼想?我沒那個想法!是不是要我找個女人現場給你表演一下,你才相信?”
黎臻咬齒,眼睛裏略有霧氣。
這時候,就聽又有人敲門,這對宋映白來說是個求之不得的逃離契機,將門打開,就見卓明泉站在門外,手裏捧著他光潔如新的靈珠。
黎臻哼笑道:“你的聲音太大了,他聽到了,主動送上門了!有能耐你就吃了!”
“我敢你吃,你就敢看?”
黎臻不相讓,“吃啊。”
宋映白針鋒相對,“好,我吃了,你不敢看,你就不姓黎!”說著,就要拿卓明泉手裏的靈珠,就在這一刻,黎臻快一步,將門給關上了,把卓明泉擋在了門外。
卓明泉不甘心的繼續敲門。
宋映白卻鬆了一口氣,幸虧黎臻先繃不住了,否則真不知道怎麼找臺階下,“卓明泉,你回去吧。”
黎臻不客氣的道:“找你的瑪瑙去,宋映白是我的!”
宋映白發現黎臻踐行言論還真快,說明目張膽的吃醋,這就來了。
“我說你……”
黎臻不急不緩的道:“……宋映白,我喜歡你……就算退一步講,你不接受我,也別接受別人,我就受不了你跟裴懷珹走得太近。”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經歷重複令人無語“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卻不進行任何解釋的狀況。
“那是什麼樣?”黎臻眼中有戾氣,“之前咱們沒挑明,看在你面子上,我對裴懷珹一忍再忍。現在,既然挑明瞭,他就是我的敵人,我沒必要對他手下留情!不是我鬥不過他,之前只是不想讓你難做,現在沒有顧忌了,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罷。”
宋映白氣道:“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倒是說清楚啊!比友情,他能比過我嗎?不能!那為什麼你卻把他和我擺在一樣重要的位置?還是說你能喜歡男人?只是不喜歡我?”黎臻之前的不滿全說了出來。
“……”宋映白無奈,答應過哥哥不將兩人的關係講出去。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官職,容貌,還是對你不夠好?他到底哪點把你俘獲了?你跟我說,他能做到的,我都能!”黎臻手撐在牆壁上,將宋映白圈在自己的雙臂間,嘴唇嚅了嚅,就要側臉再吻他。
而這時,鼻子一痛,原來是被宋映白用額頭砸了下,忙單手捂住。
宋映白忍無可忍,“你是比不了他!他有的,你永遠沒有!”
黎臻怒極反笑,“那你說說看,我倒要看看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他跟我有血緣關係!你做得到嗎?他是我親哥!”
輪到黎臻傻掉了,這個解釋讓他沒法接受,“你有幾個哥哥,我都知道,他是你哪門子哥哥?”
“我根本不姓宋,原本就是宋家撿來的,裴懷珹才是我親哥!正因為我不姓宋,才把我給過繼了出去。你不用質疑,我們有相同的信物!”
黎臻木訥半晌,忽然釋然的笑道:“……原來是大舅子啊。”
難怪之前處處針對自己,還給宋映白找女人,原來是他親哥哥,只能說宋家構成太有迷惑性,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不是!他是我哥,是你的下屬,就這麼簡單!”
“你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黎臻心疼起宋映白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跟我說?我也好幫你分擔。”
“因為他是你口中的太監養子,他不想拖累我,就這麼簡單!而且我們兄弟的事情,我們可以自己處理,不用別人操心。”
“好吧,你之前需要我幫助你收拾宋俞業,什麼都跟我說,後來你找到哥哥了,就不需要我了,我就成了外人。”
不能中計,這是在讓他產生負罪感,“黎臻,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但我真的不會喜歡你,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咱們沒可能的。我剛才說,我不希望你說出來,是因為我覺得,你一旦說了,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做夠了,我挑明瞭,就是為了不繼續做朋友。”
“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說,以後咱們最好不要再有聯繫了。你對我好,不是友情,所以我沒法回報你,這對你不公平。”
“你管那麼多呢,我對你好,你受著就行了。”
“不行,我不欠別人的!你想要的,我給不了,再繼續的話,對你我都不公平。”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黎臻應該明白。
黎臻抿唇,看得出來在壓抑感情。
“我……”宋映白想繼續開口。
就聽黎臻絕然道:“那好,就如你所願,你我之間一筆勾銷,就當做從沒認識過,你滿意了嗎?”
“……”宋映白心口憋悶,眼眶發熱,艱澀的道:“……反正你不用再對我好了。”
“我不僅不會對你好,甚至都不會再看你一眼,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黎臻抓住他的胳膊,惡狠狠的道:“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我也會忘記,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宋映白幾乎聽不下去,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他不想和黎臻陌路,但是他也不想對他倆之間的感情進行昇華,變成愛情。
……不行,他就是接受不了和黎臻成一對。
黎臻單手捏著他的臉頰,挑眉冷然的道:“至於你這個人,我也會從腦海裏全部抹去,從今以後,宋映白三個字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宋映白調節呼吸,努力想說出什麼來,但卻做不到。
黎臻一開始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遂即嘴角卻越來越翹起,終忍不住破了功,笑道:“你真應該照照鏡子,你的表情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放心吧,剛才那些話只是逗你玩的!”
宋映白一聽,立即憤怒的打開他的手,“你趕緊滾!”
黎臻打開門,一隻腳邁出去卻停下,“你敢罵我還不是吃定我不會離開你麼,我在挑明剛才那些狠話是在逗你之前,你怎麼不敢罵我?”
宋映白火了,“你能不能從我視線裏消失?都跟你說了,不會再跟你做朋友?難道你耳朵也聾了?”
“你這就叫做有恃無恐。”黎臻歎道:“沒辦法,誰叫我先動心呢。”
剛歎完,就被宋映白給推了出去,“快滾!”
然後將門使勁一摔,砰的一聲,在黎臻身後關閉。
黎臻自我開解,“算了,床頭打架床位和。”
結果雖然沒有預料中的好,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壞。
表白就表白了,沒什麼可後悔的。
剩下的日子,宋映白度日如年,每天都盼著趕緊上岸,偶爾碰到黎臻,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起先黎臻還主動跟他搭話,後來大概是看到他態度堅決,便不再主動跟他攀談。
等船靠到碼頭的時候,宋映白和其他劫後餘生的人一樣,對著陸地歡呼起來。
迫不及待的要下船,無奈比他見到陸地瘋狂的人太多,將他擠到了後面。
無奈之下,他只好扶著船欄等著,忽然,他看到了裴懷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在這裏?
就在裴懷珹逆著人流在走,不時搬過一個個人的肩膀,看來是在找他。
宋映白激動的朝他揮手,大喊道:“裴鎮撫——裴鎮撫——”
“是大舅子來了。”不知什麼時候黎臻站到了他旁邊。
宋映白知道只要一搭腔,准沒完,不理他,反正他現在“又聾又啞”。
哥哥來了,下一步看看是回南京,還是調到天津衛,或者去瓊州也行,就不信躲不開黎臻了。
裴懷珹聽到宋映白的聲音,仰頭一看,就見弟弟正跟自己招手,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地,逆著人流,片刻不等的硬往上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