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〇
西門瑤搖搖頭,道:“危險已過,但要好好養息上十天半月,才能復元。”
白雲峰不再多問,躍上車轅,長鞭一揮,馬車向前飛馳而去,就在揚鞭的同時,西門瑤也飛身而起,躍入篷車。
直待那篷車消失不見,王宜中才長嘆一聲,道:“高先生,白雲峰武功很高。”
高萬成道:“比門主還遜一籌。”
王宜中搖搖頭,道:“如果我勝了,那也是慘勝。”
高萬成道:“不論是慘勝,或是平分秋色,但能和白雲峰動手不敗,當今之世,只怕沒有幾個人有此本領。”
王宜中道:“先生,如若我們的前途,還有很多危難,白雲峰是個很大的力量。”
高萬成道:“我明白門主的用意,不過,屬下會盡心。”
王宜中長長嘆息一聲,道:“先生,我想請教一件事。”
高萬成道:“門主請吩咐。”
王宜中道:“咱們究竟有多少敵人?為什麼很多人都要和金劍門作對呢?”
高萬成道:“因為金劍門有一個目標,不願咱們完成這個目標的人,都全是咱們的敵人。”
王宜中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有理。咱們要主持江湖正義,凡反對正義的人,都要和咱們作對,是嗎?”
高萬成道:“我想這只是原因之一,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咱們沒有發覺。”
這時,嚴照堂大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大廳已擺好酒飯,恭候門主入席。”
數日來的勞累,就算鐵打的人,也有一些倦意,食過酒飯之後,王宜中也坐息了一個下午。
但高萬成並未休息,他帶了所有的木偶,獨自躲在後園中一座小屋裡。他把帶來的八個木偶,分別放在木案上,望著木偶出神。
他明白,這木偶腑中藏著彈簧機關,但卻又無法瞭然這外貌不同的木偶,各有著什麼作用。他下了極大的決心,冒死亡之險,準備把這些木偶一一解剖,仔細的瞧個明白,以便對那木偶主人,多一分瞭解。但他面對著擺在四周的木偶,心中又有了不少的畏懼,覺著這樣死了,實在有些不值得,一時間猶豫難決。
忽然間,傳過來一陣步履之聲,直到了小屋門外。這本是僻處花園一角的小屋,平時很少有人到此,高萬成特地向整理花園的工人借來。高萬成認為是那工人回來取什麼應用之物,並未在意。
但腳步聲靜止了良久之後,還無人推門,陡然使高萬成心生警覺。
他久歷江湖,十分沉得住氣,吸了一口氣,暗自戒備,道:“什麼人?”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身著綵衣的女木偶,一跳一跳的行了進來。那木偶只有半尺高一些,比起高萬成收集來的木偶,只有一半高。這應該是很好玩的事,一個穿著綵衣,雕刻精緻的小木偶,眉目如畫,極為可愛,但它給予高萬成的卻是顫慄恐怖。
不自主的,高萬成站了起來,右手抽出了文昌筆。
那跳躍而進的綵衣木偶,也忽然的停了下來。一對靈活的小眼,眨動了一下,流出來淚水。
滾下的兩顆淚珠兒,像兩個無形的鐵拳,擊打在高萬成的前胸,使得這位閱歷豐富的老江湖,震駭不已。木偶製作愈是精巧,也愈使人可怕。
高萬成深深的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朋友,你那製作木偶的精巧,高某極是佩服。不過木偶究竟非人,他不能開口,無法轉達你朋友的意思,為什麼你不堂堂正正的規身出來,咱們談談。”
那綵衣木偶忽然跳了起來,張開雙臂,撲向高萬成的懷中。那就像一個身著綵衣的女童,伸張著雙臂,飛投向母親的懷抱。
高萬成疾快的向旁側閃去,但一股強烈的異香已撲入鼻中。那是劇烈無比的迷魂藥物,無色無形,高萬成竟沒有瞧出來那藥物由何處噴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高萬成由暈迷中清醒過來。但見燭火輝煌,自己正躺在臥室木榻之中。
嚴照堂、魏鳳鳴,坐在木椅上。相對無語。
高萬成睜開雙目,緩緩坐起了身子。
嚴照堂道:“好啦,高兄清醒了。”
高萬成長長吁一口氣,道:“那些木偶呢?”
魏鳳鳴道:“什麼木偶?”
高萬成穩定了一下心神,道:“我帶回來那些木偶,放在後園一間小室中的。”
嚴照堂道:“咱們找到高兄時,已近三更時分,還是那園工發覺了高兄暈倒在地上。”
高萬成道:“是啦,他要取走那些木偶。”
嚴照堂道:“高兄和他照了面嗎?”
高萬成道:“沒有。我瞧到的也是一個木偶,不知它如何放出了迷神藥物,我就暈了過去,然後,他取走了所有的木偶。”
嚴照堂道:“又是一個木偶?”言下,也不禁呈現出駭異之色。
魏鳳鳴道:“有兩個守護後院的劍士,也被迷藥迷倒,他從後園進來。”
高萬成道:“門主是否也受到了驚擾?”
但聞室外響起了王宜中的聲音,道:“沒有,我沒有受到驚擾。”隨著語聲,王宜中緩步入室。
魏鳳鳴、嚴照堂齊齊欠身作禮,高萬成也挺身坐了起來。
王宜中搖搖頭,道:“兩位請坐。”
他急行一步,到了木榻前面,道:“先生不要妄動。”
高萬成道:“屬下只是中迷藥暈倒,清醒之後,一切如常了。”
王宜中道:“那些木偶呢?”
高萬成道:“都被取走了,唉,他本可輕易的把我殺死,何以卻未傷我就離去?”
王宜中道:“這麼說來,他用心只是在取走木偶,並沒有和我們作對的用心。”
高萬成道:“就事而論,確然有些奇怪,不過。他能來去自如,這一點卻是可怕得很。”
魏鳳鳴道:“看來,咱們必須面對這場挑戰,以暗器對付木偶。”
高萬成道:“木偶可大可小,無孔不入,這人真要和咱們作對,只怕是不好對付。”
忽見嚴照堂神色一變,霍然站起了身子。他面對窗子而坐,室中人都不禁轉眼向窗子望去。這一瞧,所有的人,都不禁駭了一跳。
原來,不知何時,窗前木桌上,站著一個木偶。
木偶只有四寸大小,但卻眉目清明,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是個女木偶,還留著披肩長發。
魏鳳鳴一抬腕,長劍出鞘。
王宜中低聲道:“魏劍士,不可造次。”
其實,魏鳳鳴心中也有些害怕,這些幽靈一般的木偶,隨時可以出現,實給人極大的震動。不論這木偶是否真能殺人,但它給人的恐怖感覺,就叫人承受不了。
但見那出現的木偶,冒出一陣淡煙,全身衣服,自行燃燒起來。
室中雖然有四大高手,也看的有些頭皮發炸。
衣服頭髮燒去之後,木偶的形像,愈見恐怖,白白的胸腹間,現出四個紅色的字,寫的是:“動手者死”。
高萬成定定神,沉聲說道:“好精確的計算,出現到燃燒,正是一個受到驚駭的人,情緒還未完全靜下的時候,幸好魏兄沒有輕易的出手。”
魏鳳鳴道:“咱們總得試試看,不論這些木偶有些什麼變化,咱們都得承受,不然咱們就永遠無法瞭解,更難有對付之策。”
王宜中雖然聰明,但他的閱歷見識,究竟難和這些老江湖們相比擬。望著木桌上的木偶,緩緩說道:“這些木偶身上的衣服假髮,怎的竟然會自動燃燒起來,而這木偶,卻又能安然無恙。難道這木偶已具有了會燃火的靈性。”
高萬成道:“會自行燃燒,並非太難,這設計簡單的很,但要控制到隨心所欲,卻非易事,必須精密算計,如此才可以遙作控制,好證明下一此事。”
魏鳳鳴道:“什麼事?”
高萬成道:“這木偶的主人,不但是一位雕刻能手,製造出各種栩栩如生的木偶,還是位精通機關消息的高人,看木偶燃燒的情形,他又是位精於火器的人物,是一位很難得的人才。”
嚴照堂接道:“也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
王宜中道:“你怎麼知道他難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