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
目光一掠張嵐,接道:“北派太極門,在武林中很受同道敬重,想來,定然不會和公門中人往來了。”
藍侗回目望望張嵐,笑道:“北派太極門,都是安善良民,對官府中人,自然要尊重一些。”
黑衫人道:“藍掌門弦外之音,可是說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了?”
藍侗道:“閣下不用誤會,藍某並無此意。”
這時,萬花劍仍然站在花廳外面,臉上是一片冷然肅煞之氣。
黑衫人冷然一笑,道:“在下不願和藍掌門衝突,希望貴派中人,能夠置身事外。就算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現有提督府的總捕頭在坐,似乎也用不著北派太極門中的高人插手此事。再說,這地方並不是貴派的地盤,在下等河水未犯井水,就江湖戒規而言,在下等並未有開罪貴門之處,藍掌門如肯賞臉,還望能退出這場是非。”
藍侗淡淡一笑,道:“朋友的話,驟聽起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但如是仔細的想一想,就大大的不通了。”
黑衫人冷冷說道:“藍掌門有何高見?”
藍侗道:“閣下今宵向趙一絕尋仇,事先可曾通知過我們北派太極門。”
黑衫人道:“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藍侗道:“這就是了,閣下如是要說到江湖規矩,似乎是有一個先來後到,在下先來了一步。”
黑衫人冷哼一聲,打斷了藍侗之言,道:“藍掌門用不著多逞口舌之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如是貴門一定要多管閒事,那也算不得什麼!”
藍侗臉色一變,道:“朋友!你好大口氣。”
黑衫人道:“在下已經把話說明,貴門中不肯退出這場是非,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藍侗道:“朋友黑紗蒙面,手中卻又提了標幟江湖的陰陽雙劍,這豈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
黑衫人道:“大丈夫敢作敢當,用不著掩飾身份,但兄弟覺著對付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即使蒙著眼睛,已然綽有餘裕了。”這幾句話,狂傲至極,只聽得藍侗怒火上衝,霍然站起身子,道:“朋友太狂了。”
趙一絕、張嵐、李聞天,都存心要激出藍侗的怒火,是以,雖然受那黑衫人甚多的羞辱,但一個個均隱忍不發。
陰陽劍緩緩向右移了兩步,道:“趙一絕,閣下可以出來受死了。”
這等指名叫陣,趙一絕如是不敢挺身而出,自是一樁大感羞辱的事,明知非敵,趙一絕也只好站起身子,道:“朋友把我趙某人當作了正點子,趙某是何幸有之。”舉步離席,向前行去。
藍侗左手一掌拍在桌面之上,身子就借那一掌之力,飛了起來,攔在趙一絕的身前,道:“趙兄請歸席位,這檔事,我們太極門攬下來了。”
趙一絕道:“藍兄是客人,怎好麻煩。”
藍侗哈哈一笑,道:“趙兄和人家結的什麼梁子,藍某人可以不管,但北派太極門如此受人藐視,還是未曾有過的事,兄弟吞為拳門人,不能壞了太極門的名聲,藍某先和這位朋友理論一番,趙兄再了斷你們之間的恩怨不遲。”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藍掌門用不著找什麼藉口,兄弟這裡候教。”
藍侗點點頭,道:“朋友倒是豪氣干雲。”緩步向黑衫人逼了過去。
守候在廳門兩側的太極門中弟子,突然齊聲說道:“掌門人千金之軀,豈可輕易出手,弟子等願代效勞。”
藍侗帶來的四個弟子,都是門下高手,劍上造詣甚深,當下微一頷首,道:“好!你們小心些。”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齊齊轉過身子,散佈開去。
但卻只有最左面的一人,直逼近黑衫人的身前,長劍一舉,道:“在下太極門中文青,領教朋友的高招。”
陰陽劍冷冷說道:“你一個人不行,要他們合手上吧!”
文青微微一怔,道:“朋友好大的口氣。”
陰陽劍道:“在下話已說在前面,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了。”
文青右手長劍一顫,指向陰陽劍,口中冷冷說道:“閣下先勝了我手中的兵刃,再行誇口不遲。”突然間,劍勢加快,刺向黑衫人的前胸要害。
黑衫人身手突然一個側轉,左手一揚,擋開了文青手中的長劍,右手一探,手中寬劍,突然飛出,但見寒光一閃,劃落了文青頭頂上一片黑髮。
文青吃了一驚,急急收劍而退。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在下已經劍下留情,如是你再不知趣,勢非要鬧個當場濺血不可了。”一招之間,擋開了文青的攻勢,削落了文青頭上一片黑髮,不但使文青震駭不已,就是藍侗亦覺著遇上了生平未遇過的勁敵,沉聲喝道:“你們閃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應了一聲,向後退開。原來,四人都有自知之明,看那黑衫人出手一劍,已然自知非敵。
藍侗緩緩抽出背上長劍,道:“閣下這兩把劍,長短不同,果然是有著很怪異的招數,雙劍未抽出鞘,已可見詭異變化。”
黑衫人道:“趙一絕不過是北京城地面上一個混混兒,在下想不出藍掌門何以要替他攬下這場是非,不借和我等結仇。”
藍侗道:“閣下口舌如刀,說話佔盡了道理,你朋友私闖人宅,要執劍殺人,別說在下和趙兄還有一點交情,就是素不相識,但叫藍侗遇上了,也不能不管。”
站在廳門外面,一直未開過口的萬花劍,突然說道:“藍老兒執迷不悟,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陰陽劍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區區要取趙一絕頂上的人頭,如若是有人攔阻在下,那就別怪我潭某人手下無情了。”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趙一絕行了過去。
藍侗長劍一擺,劃出了一道銀芒劍氣,道:“先過了藍某人這一關。”他功力深厚,揮劍之間的劍氣,帶起了森森寒意。
陰陽劍被那逼過來的一股劍氣,迫的向後退了一步,道:“藍掌門一定要趟渾水嗎?”
藍侗淡然一笑,道:“今晚既然叫藍某人趕上了這場是非,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陰陽劍突然向後一揚雙手,雙劍一齊出鞘,一齊向外面飛去。
萬花劍一抬手接住了兩把劍鞘,反手投向花廳屋面之上。敢情屋面上早也有了陰陽劍等同來之人。
陰陽劍雙劍一長一短,交叉舉起來平橫胸前,道:“藍掌門可知道在下為何被江湖上朋友們稱作陰陽劍嗎?”
藍侗道:“這個,老夫不知。想必是閣下劍法之中,陰陽交錯,變化詭異之故。”
陰陽劍道:“藍掌門就可以明白了。”左手長劍一探,點向藍侗的前胸。
藍侗在劍術上,浸淫了數十年,一套太極劍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眼看陰陽劍左劍遞出,立時辨出不過是一招誘敵的虛招而已,手中一招“寒花吐蕊”閃起三朵劍花,封住對方劍勢,但劍並未道出,仍然保持著劍身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