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陸文飛道:“白骨教之人,必然都趕去了軒轅廟,前輩若是有意援救命媛,此刻正是時機。”
雪山盲叟經他一語提醒,暗道:“是啊!白骨教乃是邪門中人,反覆無常,還是早早把雲娘救出為妙。”但表面仍然冷冰冰道:“老夫之事,不勞你過問。”
陸文飛道:“在下因見前輩雙目失明,行動不便,是以才興相助之心,別無他意。”
雪山盲叟關切愛女安危,雖然對陸文飛存有戒心,為救眼前之急,便不再堅持。
當下喟嘆道:“老朽一生極少求人,你果有助我之心,無論成敗,以後定當還報。”
陸文飛搖頭道:“在下並無求報之心,前輩你會錯意了,事不宜遲,咱們得趁快。”
雪山盲叟道:“老朽已然聽明白,白骨教就在東峰下的關帝廟內,請隨我來。”
竹杖一點,人已騰空躍起,別看他雙目已瞎,行動竟是迅捷異常。
陸文飛亦步亦趨,隨在身後,心中卻是暗暗驚異不已,奔行了約有頓飯時刻,已然到東峰之下,雪山盲叟停下身來悄聲道:“前面就是關帝廟了,老朽目難視物,煩你替我探察一下,看著小女有無囚禁在此?”
陸文飛點頭道:“在下自應效勞。”
放開腳步往前奔去,一路之上竟未發覺有攔阻之人,心知必然是去軒轅廟,是以放心疾行,直奔到關帝廟前。
這座廟宇地處深山,想是香火並不太盛,院牆已有部分倒塌,廟門油漆斑剝,似久未修葺。當下一長身,躍登牆頭,舉目一看,大殿之上,一燈如豆,閃閃爍爍,猶如鬼火一般;拜台之上,並排靠著兩個白衣人,臉上血色全無,如不是胸前呼吸一起一伏,和死人並無兩樣。他因事前已知此是白骨教的行壇,心頭並不吃驚,飄身入大殿。
兩個白衣人倏然驚覺,雙雙跳起身來,見來人乃是一個陌生年輕人,不禁一怔。
陸文飛冷冷道:“可有個女子囚禁在此?”
白在人霍地兩下一分,已分出一人將廟的出口堵住了。
陸文飛神包自若,徐徐道:“在下的話二位聽見沒有?那女子乃是雪山盲叟之女。”
與他當面而立的白衣人,冷然道:“不錯,確有個黑面女娃囚禁在此。”
陸文飛道:“在下現來接她回去。”
白衣人嘿嘿怪笑道:“說得好輕鬆啊,我且問你,可有本教的白骨令?”
陸文飛道:“沒有。”
白衣人雙手緩緩舉起道:“你擅闖本教行壇,只有一條路可走。”
陸文飛細看他舉起的雙手,就和兩隻漆黑的鳥爪一般,心頭不沉一動、急忙暗中凝勸戒備,嘴裡卻道:“但不知是一條什麼路?”
白衣人鬼嚎似地一聲怪吼道:“死……”驀地雙手疾揚,當頭抓下,立有一股森森寒氣,撲面襲來。
陸文飛冷笑一聲,長劍倏撤,一道耀眼精芒,迎著雙手截去。出招快捷,有逾迅雷奔電。白衣人似未防到他出劍如此迅捷,一驚之下,雙臂疾撤,身形隨著劍勢一躍崦起,落在五尺以外,輕若無物,著地無聲。陸文飛暗中慄然而驚,忖道:“我若連白骨教中的一名壇下弟子都無法收拾,還闖什麼江湖?”就他劍勢一順之際,身後另一位白衣人,已悄悄沒聲向他撲了過來。
陸文飛對敵經驗不夠,究竟不是等閒之人,突覺身後一陣蝕骨寒風襲至,身形忽地一挪,一式攔江截斗,長劍橫削而出。
身後白衣人似是識得他劍招十分精奇,長臂一縮,身形倏第躍起,竟從他頭頂飛躍而過。
陸文飛此時已然覺出,白衣人不僅身具邪門陰功,而且二人輕功俱都不弱。當下大喝一聲,劍勢驟發,分向二人攻去。這乃是他平生第一次與人動手,不知自身武功深淺,因覺對方以二次一,武功又極高強,是以出手便以全力施為,但見劍光如練,滿殿生寒。
耳聽一聲鬼嚎似地怪叫,撲通一聲,腥血噴射,殿內那白衣人已然腰斬於地,門首的白衣人,也被截去一隻手臂,嚎叫一聲,向門外奔去。
驀地,門外青芒一閃,迎面砸來一根竹杖,斷去一臂的白衣人,驟不及防,腦袋被那沉渾如山的竹杖砸碎了半邊,撲通倒下,跟著雪山盲叟呼地衝了進來,迫不及待地道:“小哥兒,找到我那雲娘沒有?”
陸方飛料不到全力發出一招,竟然傷了二人,正自立著發愣。經雪山盲叟一問,這才如夢初醒,道:“待在下搜查一下,有沒有藏在裡面。”
他身上原帶有火熠子,晃著往裡一著,竟還有間雲房,想是廟主住宿之所,推開房門,果見榻上直挺挺地捆著一個女子,遂高聲道:“前輩,她在這裡。”
雪山盲叟隨聲快步前行,高叫道:“雲兒……”
此時陸文飛已為她身上割斷繩索,又掏出口中堵塞之物,那女子一翻身坐了起來,果是雲娘,雪山盲叟搶前二步,一把摟住,顫聲道:“孩子,苦了你了……他們沒有欺侮你吧?……”
陸文飛目睹他父女團聚,真情流露,心中甚是感動,暗嘆一聲,納劍入鞘,舉步行出殿外,他知此刻軒轅廟內,風雲十分緊急,定有一場劇烈爭鬥。
他雖天奪取秘圖之心,卻欲從這場奪圖之事,瞭解劍鞘所藏之密,是以一出關帝廟便往北麓疾奔。
寒風颯颯,撲面生寒,雖是縣具內功之人,亦為挾著寒霜的徹骨寒風,刮得面上隱隱作痛,陸文飛一鼓作氣,奔到北麓,果見半山之間,有座巍峨的廟宇。
循著山坡,一步一步拾級而上,一面留神察看四下的動靜,只覺此廟前古柏森森,高出雲表,佔地也極其廣闊。
此時他正行走於一條青石鋪成的道上,突聞暗影中一聲嬌喝道:“什麼人?站住……”
嘶地一縷金芒,劈面而來,來勢又快又疾。
陸文飛行經之路,左面是削壁干仞,右邊萬丈深澗,無法挪閃,也不敢冒失用手去接那微小暗器,當下腳步一緩,反手撤劍,一式“亂石穿立”錚的一聲將金芒震飛,橫劍當胸,舉目看去,只見川西張門的張玉鳳,俏然立在一株古柏之下,不禁劍眉一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玉風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見他來到,似是頗為意外,怔了怔道:“深更半夜,你來此幹什麼?”
陸文飛納劍歸鞘道:“廟宇乃是四方之地。在下如何來不得?”
嘴裡答著,腳下已大步前行。
張玉鳳道:“此刻情勢不同,豈能容人亂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