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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也不知道宮主叫什麼》第109章
不僅宮主正看著他,那一刻雲層散開,天光從背後透出,正好把他露出來,就像給他打了一盞超大聚光燈,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符遠知其實構思過無數精彩的、大氣的出場模式,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熱愛大排場,不只有穹山的劍修,比如符遠知曾經構思過,攜帶無數森森魔氣、或者拿根招魂幡叫幾個陰靈厲鬼給自己做背景。

但是他回頭看了看一臉愜意、依舊沒從旅遊狀態脫離的宮主,忍不住露出燦爛笑臉——不僅僅是他對著鏡子演練過、天宮主百分百會喜歡的那種,而是他真心實意就很想笑了。

於是符遠知舉起手對下面道︰“路過的,我們就是路過的!你們接著打,然後別把那鍋毛血……那鍋魔魂弄翻,或者現在就遞給我也行,我邊吃邊看。”

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空白的,萬籟俱寂,只有那鍋酷似毛血旺的魔魂咕嘟咕嘟冒泡泡。

吃魔魂,道門聽了肯定明白,這來的不是道者,肯定也是食魂兒的魔徒啊!可是他那句話的語氣,怎麼想也不是和秘血宗站在統一戰線。

……所以,這到底是哪來的怪人,表情和嚴肅現場氣氛完全不符好嗎!

“……”血滄流盯著他,目光中流露出滿滿的算計,然而接下來他眼神一動,因為秋閑的劍已經飄至眼前。

這個雲夢如今的掌門人眼中沒有任何其他事物,秋閑心無旁騖,嘴角還掛著血,一心只關注血滄流,即便血滄流巧言令色幾句話讓秋閑心智動搖,即便靈修雜事社的知月聖君說秋閑堪稱最爛真仙,但他到底也是有真仙實力的大能。

南呂仙閣的珠娘想幫手,但旁邊還有一個天雲晚。

劍光四起,天雲晚與秋閑的劍術如出一轍,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天宮主刀法的味道,就像雲夢天宮的痕跡會永遠留在卒業弟子的功法套路里,那是不再能被抹去、也沒人想抹去的痕跡。

大能兩兩捉對廝殺,但風頭全被雲彩上那個“路過”的傢伙搶走了。

柳繡繡揉著眼楮,嘟嘟囔囔︰“哎,這人好眼熟。”

站在雲彩上的符遠知只是有點眼熟,如果他現在大頭朝下栽下去,可能柳繡繡一眼就認出來了。

“哎呀,那不是壬字班的符遠知嗎?出身符家,所以小玉京主格外不喜歡他,縱容跟班把他從雲梯上扔下去無數次!”文師妹大叫,“是符師弟呀!”

蔡婉也歡呼︰“符道友!你師尊呢?”

她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天空依然陰雲低垂,只露出一個缺口,站著一個符遠知,正對下面揮手,但似乎並沒有其他人的影子。於是許多道者遲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符遠知這個名字與剛剛炮灰掉的那位僅僅一字之差,卻有完全不同的境遇。

符遠知的名字再一次被迅速科普出去——符遠知,雲夢天宮那位主人的弟子,道門盛典上,雲夢主人天宮都可以不要,領著徒弟跑了。

唯有劍光裡的血滄流震驚無比——

“這不可能啊!”

他喃喃自語——他百分百肯定,分佈在十洲三島各個方位的法陣裡,都有雲夢之主的魂——一個少了半魂的真仙,哪怕是真仙大能,那也不能少一半魂還生龍活虎吧,他的境界跌落都不需要別人推動才對!道門盛會上,雲夢主人還活著就已經很讓人震驚了,千年前他銷聲匿跡,血滄流原本十分確認他死了,所以才話裡話外激了謝然與謝染兄弟倆去試探。

少了半魂,支撐萬年才身隕道消,這也就雲夢天宮那個神秘主人能做到了吧?

結果,現在這意思,他不僅活著,還活得好模好樣?

秋閑與天雲晚的劍一左一右擦過血滄流的臉,似乎只勉強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一點點。

雲層上的宮主卻難得一臉別扭。

原因很簡單,符遠知愛上了給他梳妝打扮這件事,這倒無所謂,但他不太明白徒弟給他穿身紅衣服算什麼?墨發紅衣,這種配色一般常見於電視劇裡的邪派人士,還得是比較陰柔的那種邪派男子——宮主根本不敢看鏡子,他覺得看一眼鏡子,自己內心吐槽自己的彈幕能把他轟回二十一世紀去。

符遠知的理由很簡單︰“從前師尊每到大戰必然一身素衣,但如今,舊時代終結了,新世界不就要來了嗎,其實這是好事,應該喜慶一些才對啊!”

“……一般來說,就算戰後慶賀,也得是戰後啊,你這還沒去打呢。”

符遠知卻自信滿滿地說︰“師尊,放不下過去,不需要打,他們魔門已經輸了。”

還指望把至上魔尊挖出來?萬年前就不存在至上魔尊了,這一趟意外旅行讓宮主與符遠知都重新找到了此世的定位,有點像離開袋底洞的霍比特人,不走出去根本發現不了自己是個飛賊;但對比起來,魔門仍舊停滯不前,甚至,轟隆隆開倒車一點不含糊。

萬魔窟裡那半片魂魄與墜入其中的小弟子飛速融合,並且還吞噬過去的自己,毫無任何猶豫或者留戀,過去的榮耀?昔日的地位?還是身為魔尊的尊嚴?

算了吧,未來才是一切。

“師尊您等著啊。”

符遠知說著,忽然放鬆身體,整個向下墜落,下方的弟子們發出陣陣驚呼。

唯有柳繡繡與她的文師妹滿意點頭︰“從雲彩上往下掉的符師弟看起來特別親切。”

墜落到一半就停止了,因為人形的道者從雲端跌落,在半空中已經是一個龐大的黑影,血氣與魔氣籠罩著這個黑影,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散發威壓,就已經震懾四方。

四野震驚,這回是徹徹底底的震驚,整個南明山的魔氣都蟄伏在黑蛇身邊,他無需言語,就已經威服魔門,讓道者心驚膽戰。

魔蛇低下龐大的頭顱,吐出蛇信,嘶嘶笑道︰“血滄流!把本尊的魂珠拿來!”

符遠知雖然自認為是天宮之主的弟子,但偶爾利用一下已經被消化的魔尊,還是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的。而且魔門不是號稱奉行弱肉強食的定律嗎,那很好,如今的符遠知吃了至上魔尊,那如今的符遠知就是新魔尊,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合情合理。

人群發出震天動地的驚呼——

黑蛇說什麼?

本尊的魂珠?

剛才血滄流自我介紹的時候可是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嚷得那麼大聲呢——那是至上魔尊的魂珠啊!

唯有柳繡繡不聲不響,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哎哎——唉……師姐啊,恐蛇癥又犯病啦……你這樣怎麼當靈諜士,這可是今年、近百年、乃至上千年都不會再出一次的大新聞啦!”

“大新聞!”

柳繡繡的手迴光返照一般舉起,在地上翻白眼,渾身都在努力掙扎︰“扶我起來……我……我要留影!”

千難萬險,唯有道心不可負。

黑蛇橫向擺尾,巨大的蛇尾甩出去,一排看傻眼的魔徒就被橫著拍飛,他再次嘶吼︰“血滄流,交出本尊魂珠!”

血滄流在烈烈魔氣之中驚呆,那一瞬間他幾乎忘記反抗,橫向一道雪亮的劍光,秋閑已經殺到,那一劍乾脆利落,直接斬斷他握著魂珠的左手,魔徒的血飛出,讓那顆漆黑的珠子染上了一層血紅色的光。

符遠知張開嘴巴,一口吞掉了魂珠——更多的像是那顆魂珠迫不及待地歸位,於是他得到了魔尊的記憶。

魔徒們前赴後繼,他們湧入破損的結界,破壞封印裡的法陣,手持收納魂魄的法器,試圖將魔尊之魂奪走。

但是出乎意料地,擋在他面前的,是天宮主的魂。

於是符遠知看清了天宮主殘魂的去處,他並未被魔尊吞噬或者損傷,他也不曾耗盡力量消散。

白色的雲影飄向魔徒大軍,孤軍深入,並且毫無畏懼,他似乎所向披靡,似乎一往無前。

但他只是一片屬於天宮主的殘魂而已,很快,魔尊記憶裡的血滄流帶著勝利的喜悅,撕碎了那朵雲彩。

即便在天宮主的眼中,過去的至上魔尊曾經作惡多端,但魔尊的魂魄,依舊不可以被人任意拿捏利用。

自由的願望,並非僅僅對志同道合者而言有效。那一刻,作為宿敵,他卻願為宿敵拔刀。

“魔尊,魔尊?”

血滄流的胳膊汩汩噴血,但他似乎並不在意,他迷茫地看了一眼符遠知,一個欣喜的笑容在嘴唇邊擴大,使得一直低調又蒼白的臉激動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至上魔尊?是您歸來了?您要帶領魔門,重新繼續萬年前的——”

他話說到一半,自己就愣了。

一道紅色的影子出現在黑蛇頭頂,黑蛇漆黑冰冷的鱗片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暖紅。紅影安靜地站在黑蛇頭頂,似乎彎下腰,伸手摸了摸蛇鱗,於是百丈長的恐怖黑蛇搖頭晃尾,像一隻興高采烈的小狗。

那道紅影比起黑蛇來說太過渺小了,但血滄流的眼楮裡,那個影子被無限放大。

活生生的雲夢主人比封印里天宮主的殘魂更加鮮活靈動,更有人情味兒,也更讓人心懷復雜情緒,又想多看一眼他的風采,又害怕看到他渺遠的目光。

紅色人影站在蛇頭上,右手有白光閃過,一把通體雪白的玉刀出現在他手中,繯首蓮紋,刀身筆直細長,帶著遠古龍神之威。

他並無動作,只抬手,刀刃指向血滄流。

魔徒彷彿感覺有千萬大山迎面而來——但那實際上只是他的想像,因為雲夢之主並沒有真正使出靈力,從始至終,他只是出現,摸了一把蛇,然後就安靜站在蛇頭上遠遠地看著。

“傻了吧。”符遠知嘲笑,“我打從一開始就是天宮主的人。”

一口血從血滄流口中噴出。

緊接著,更多血被他吐出來,秘血宗的宗主不愧是門派裡帶著個血字,臨死前吐的血都比旁人多幾倍。

“你是……”

血滄流無法自欺欺人,盡管一切離經叛道。

魔尊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句話,極其高調,無比得意,震驚魔門道門,有那麼一瞬間場子裡徹底亂套了。

“什麼?”

“他說啥?他說……他是天宮主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雲夢主人不會隨隨便便收徒弟!”

不少嫉妒者瞬間釋懷——

“那可是至上魔尊,至上魔尊棄暗投明拜在雲夢主人門下,合情合理嘛!”

“對對,我就說肯定不是什麼壬字班的差生啦,不然我學得那麼努力進甲字班幹什麼!”

“嗚嗚嗚嗚好感動,我打賭是魔尊追的宮主!”

也有人發出絕望的哭喊︰“不,不可能的!我站秋閑真人的!”

“那玉京主呢?我覺得是玉京主啊——”

“你們這些想像力過盛的,自己去面壁啦!沒看到雲夢主人都沒反駁嗎?”

豈止是沒反駁,還穿身紅衣服,和那大黑蛇舉止異常親密???

但還有人關注到了另外的重點︰

“什麼?雲夢宮主不是劍修?怎麼可能!!!”

“刀?那是一把刀啊!”

“好帥的刀啊——”

“可是為什麼不是劍修?一般比較強的不都是劍修嗎?”

當場有人不答應了︰“怎麼,只有劍修強,那你看不起我們法修嗎?”

於是那個法修丟出一打符紙,炸爛兩個撲過來的魔徒,得意道︰“我們修法術的,都是爺!”

血滄流殘破的身體緩緩倒在地上,一雙魔瞳之中的光芒一點一點熄滅,雖然宮主覺得,描寫失去信念之後,用“兩顆灰撲撲失去光彩的玻璃球”來形容對方的眼神,這種比喻很俗很爛還被無數人用過,但確實,找不出更好的修辭手法了。

倒在地上的血滄流不曾合上雙眼,因為他難以置信,他沒有受到致命傷,但他也不會再活下去了。

魔門振興大業?

振興個屁啊,魔門老大,標志性靈魂人物,居然反水反了一萬年。

從這個慢慢死去的魔徒身上,宮主活活看出一種二十一世紀網絡熱詞的即視感——“生無可戀啊”!

……

從始至終,雲夢之主並未出手。

從萬年前刀劈過至上魔尊之後,天宮主就不再需要動手了。

他已經把信心傳遞給了年輕一代,原本被震懾的年輕道者們紛紛祭出法器,攻向身邊試圖負隅頑抗的魔徒,整個南明山上空激蕩著魔氣與靈力,同時還有更加堅定的道心。

不論哪門哪派,此刻同仇敵愾,或許他們明天仍舊會有紛爭,但今天他們並肩而戰,為了一個自由的、不再有人隨隨便便被視為工具利用的十洲三島。

想想看,還有點激動,天天勤學苦練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以自己的力量捍衛自己的道嗎?

劍修的劍,法修的符咒,丹修都舉起丹爐開始砸人,柳繡繡一邊發出奇怪哭聲,一邊猛砍面前的魔修,搞得不少自己人以為這姑娘被什麼魔門邪術詛咒了,她師妹已經擋下了第數不清多少個試圖幫她檢查身體的醫修了。

“師姐……大蛇小蛇你都怕的啊?”文師妹萬般無奈,應龍展開羽翼,翼尖帶著呼嘯的風,卷上魔徒的隊伍,將他們扔得七零八落。

但是大黑蛇早都不在原地了。

不過忙著打架呢,沒誰只看八卦。

雲彩上面,符遠知忙著對宮主噓寒問暖,宮主忍不住敲敲他的腦袋︰“沒事沒事,我又沒動手能有什麼事!”

只是天宮主魂魄被撕碎的場景令他不寒而栗,甚至緊張過頭。

知道徒弟心中所想,宮主安慰道︰“那是很久之前,現在不會了。”

——二十一世紀可是有著很先進的思想教育!比如,培養小弟替他動手,比前世勞心勞力最後累死好多啦。

差不多同一時刻,玉京城的驚雷船隊趕來,玉京那對父子別別扭扭地站在船頭,怎麼看都很奇怪。

“天宮主。”玉靖洲向他問好,“玉京的衛隊還在清掃人類皇都周圍的殘餘魔修,但龍脈穩固,各門各派也群起響應,魔徒早就翻不出什麼花來了,只等過些日子清掃完畢,一切如常就可以。”

不過宮主看了他一眼,卻關心另外一個問題︰“你們……都解決了?”

手指在偽父子之間來回晃動,玉靖洲的肩膀下垂,嘴角也明顯向下,顯然是還沒有。

一個化靈萬年、並且堅定信心認為自己就只是刀的頑固老器靈,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

“所以,你還沒完全教會刀靈……該懂的事兒。”宮主微笑了一下,“不過不著急,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大把的未來,等安頓好,慢慢一點點教育,這事兒急不來。”

他們沒有人需要立刻頂天立地,因為頂天立地是一個過程,一個需要時間的過程,二十幾歲在修真界本來就還小。

宮主隨手把斬雪的本體遞給玉靖洲︰“拿著,替我保管吧。”

玉靖洲驚愕萬分,玉京主更是一臉難以置信。

“主人,您這是——”

“如果你只是刀靈,刀靈沒資格插嘴道者的事兒。”玉靖洲反而態度強橫,他雙手接過斬雪,刀身被他觸踫的瞬間有輕微不可察覺的顫抖,不過從玉靖洲揚起的嘴角來看,他感覺到了。

宮主頗為贊賞地看著他︰“好好照顧斬雪。”

“謝宮主!”玉靖洲美滋滋地抱著刀溜走了,並且還拖走了一臉震驚的刀靈。

月照連泉琴的琴靈則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失去理智收養個什麼奇怪物種。

船艙裡,白瑛和陸清霜抱著那堆毛茸茸的動物,幸災樂禍,以及那個被大橘吃過一次的劍魔正迷茫地跪在葉望砂腳邊,堅稱自己是穹山弟子,不知何時觸犯門規,但無論犯了什麼錯誤,都希望劍主能原諒,若是真原諒不了,求劍主一劍殺掉就好了。

被混沌吃掉,不止拔出魔氣,還會消除入魔後的記憶不成?

“八成是心魔。”符遠知想了想,說,“由道入魔,幾乎十個裡有八個都是身不由己,對於這種正直劍修來說,入魔後心魔滋生也很正常,混沌淨化魔氣,連心魔一起吞了吧,等到哪天那不再是他心裡的執念,他就想起了。”

但現在看著那個痛哭流涕的前任劍魔,樂觀估計,小一千年內他想不起來了。

這有夠狗血。

宮主點點頭,但看葉望砂的意思,劍魔的確曾出身穹山劍宗,如今魔門大創,把這個昔日弟子領回去重新教育也未嘗不可,畢竟哪怕作為魔徒的時候,那個劍修也無比崇拜葉望砂,並且性格耿直得可怕。

唯一不開心的是謝然,但沒辦法,現在葉望砂說了算。

“好像,沒什麼需要我做的事了。”

宮主靠在船舷上,看到天空開始放晴。

地面上的魔道戰爭其實還沒結束,魔門道門打了那麼久,大大小小的紛爭時有發生,但都不可能三下五除二就結束,不過現在這個場面看上去並不需要他動手,只能聽見無數遺憾的聲音在不停質問——

“唉,雲夢主人到底什麼境界,他為什麼還不動手啊!”

“是啊,太好奇了……”

“萬年過去啦,雲夢主人都沒有再動過手了。”

“沒有吧,之前還剃了謝然的頭發!”

“你傻啊,沒看他們站在一起?肯定不是動真格”

葉望砂驚奇道︰“謝然,你還禿過頭?”

血漣尊者一把摀住自己的飄飄秀發︰“望砂,民間傳說不可信的!”

一旁宮主看了看手掌——其實他自己也好奇的,因為他穿越過來這麼久,其實也沒怎麼和人動過手——不過他並不打算滿足所有人的好奇心,因為二十一世紀教會他一個道理。

“核威懾在沒發射的時候才叫威懾,真的發射了,那叫核災難。”宮主說。

自己就安安靜靜做個核威懾好啦,省心省力,還走哪都有完美的震撼效果,和諧社會走一圈,既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也沒什麼爭當正道魁首的願望,宅、懶、選擇恐懼這些毛病倒是一樣不少。

戰場邊緣,南呂仙閣的閣主負傷逃跑,但與她戰鬥的天雲晚似乎並不打算追,女仙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宮主,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

前朝的二公主留在舊時代太久了,她已經追不上兄長了,所以也並不打算繼續追。

天雲晚作為天衍仙朝最後的親歷人,慢慢扶著樹坐下,然後安靜閉上眼楮。

那個時代早已結束,作為前朝遺孤,天雲晚到最後也沒有翻起什麼浪花,甚至這戰場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並不知道這位殉道的女修叫什麼。

或許他們會在戰後給她立一塊無字的碑。

“掌門——金掌門!”

金琢呆呆地看著瞬間脫離掌控的局面。

“舊朝不會再來了。過去的永遠過去了。”他說,“我們……走吧。山城改個名字吧……別叫天衍山城了。”

符遠知開心地抱住宮主的腰︰“師尊,現在都解決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兒就不勞您親自動手了,所以,弟子帶您去玉京看夜市?玉京的夜市可是十洲三島最厲害的道者夜市,根本不是初心宮長角街、或者海城那邊能比的呢!”

“還剩一點沒解決。”

宮主拍拍徒弟的手背,然後在空中一抓——

一個失魂落魄的秋閑掉在船頭。

“師兄……”

秋閑擦了擦嘴角的血,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在我這兒不不流行跪著懺悔。”宮主想,我又不是某個叫上帝的傢伙,你懺悔我就原諒你,而且關鍵問題是……我真的真的不認識你!不過這句話宮主選擇留在心裡,現在秋閑看起來一副隨時會吐血大哭的樣子,他一點也不希望免費勞動力因為心理問題不得不下崗。

所以他說,“我比較欣賞用實際行動來彌補過錯的。”

“師兄!是我急躁冒進、貪婪成性,是我道心有缺,您盡管吩咐,任何事,弟子都會完成!”

其實, 《玄元通微術經》不是道祖真傳,秋閑早都該知道了,不是嗎。

宮主滿意點頭︰“可以,你先回去,把雲都宮那棵樹拔掉,然後招一批新的道師補上缺職,繼續給道師長減肥,哦,還有那群鯤鵬也得減肥,道門盛會呢,說實話就那麼不開了有點可惜,所以你收拾收拾,不如重新開一下,然後天宮又得招收新的學徒,這也交給你去辦好了,還有玉京城那邊有幾個公文你看一眼,和山都、海城的貿易線路你也……”

“……”

秋閑跪在地上,愣愣地聽完。

“沒記住?”

“……記……記住了——”

“行了沒你事兒了。”宮主一把拎著秋閑,又給扔出去了。

管理天宮?

不不不,太累,前世明顯都累怕了,這輩子才不要管!

“師尊!”

符遠知再次興高采烈地抱住宮主的腰︰“師尊,所有事情都完美解決,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了吧?”

“哦?”宮主逗他,“什麼?”

符遠知跺著腳回答︰“雙修啊!”

 嚓——

師徒兩個整齊回頭,看見一個靈活的胖子,知月聖君親自出馬,蹲在驚雷船的船頭採集大新聞。

“嘿嘿……嘿嘿……”

胖子笑了兩聲,大驚失色,立刻撒腿就跑。

“遠知!”宮主冷著臉說,“你先去追一下秋閑,告訴他,天宮宮規裡加一條——全體師生禁止收看靈修雜事社的任何內容!”

“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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