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姨娘,明天一大早去給太太請安吧。」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找了藉口說頭風犯了,才不要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春紅打斷了:「你必須要去,而且還要盡可能的早起……最好是太太還沒醒的時候,就站在她門前提前恭候著。」
「……」
「只有這樣,大老爺從太太那裡走的時候,才會看到你……所謂見面三分情,想必姨娘一定會知道怎麼做比較合適。」
「原來如此……」聽完最後這句話時,李畫屏的眼睛亮了。她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素銀刻花紋魚的手鐲遞給春紅:「今日這主意很好,賞你了。」
「如若,明天晚上大老爺真的會來『梨香居』……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春紅福了福身,雙手接過銀鐲,恭敬地說道:「謝姨娘。」
夜色漸漸重了,月亮在天的西南方向高高掛起,整個新府都顯得熠熠生輝。
卯辰一到,李畫屏就領著春紅出了「梨香居」,直奔「德惠苑」來了。
乳母許氏正在院裡指使著丫頭往正房端早膳,回頭就看見了「淡妝素裹」的李姨娘。
她屈身行了禮:「姨娘好早,不是前兩日向太太告假說頭風犯了,早起會頭疼的厲害……近日都不來請安了。怎麼今日又過來?」
李畫屏咬了咬牙:「聽說太太的膝蓋有些不大舒服,心裡擔心著,夜不能寐,便想著過來看看太太。」
「哦……」許氏頓了頓:「既是如此,姨娘就在這裡等會吧。太太這會子在服持大老爺用膳,沒功夫。」
李畫屏「嗯」了一聲,頜首低眉的,在遊廊邊上站了。
東次間裡,秦氏面色紅潤的給夫君夾菜,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溫馨。
「欣兒,最近天漸漸冷了,你要多注意保暖。」新德澤吃好了,便站起身往外走,這個時辰他該去上朝了。
秦氏從丫頭手裡拿過披風,親手給他穿戴整齊,送他出門。
站在正房門口的小廝把布簾撩開,新德澤大踏步地走了出來。
「見過老爺,太太。」李畫屏盈盈而立,行了個禮。她身穿杏色勾雲紋褙子,雪白的馬面裙,身形嫋娜,看上去無比的柔弱婉約。只是穿得太薄了,有些凍得發抖。
新德澤俊眉一挑:「這天氣逐漸冷了,怎麼出來時也不知道穿厚點?」
「著急來給太太請安,就忘記了。」李畫屏微微低下頭,雪白優美的脖頸兒顯露出來,像是有些驚慌不安。
秦氏見狀,眉頭一皺。
新德澤清咳了一聲,沒再說話,領著小廝徑直出了「德惠苑。」
「姨娘不是趕著來給太太請安嗎?進屋吧。」
大丫頭採月看秦氏進了正房,譏誚著開了口。大清早的穿成這麼個狐狸精樣,還站在利風口……竟然還腆著臉說是來給太太請安?說出來鬼都會不信。看著大老爺最近一直歇在「德惠苑」,心裡焦急,來作妖「搶人」了吧。
李畫屏抿了抿嘴,扶著春紅的手臂挑開布簾便進了屋。
孫姨娘來「德惠苑」請安的時候,李畫屏正站在秦氏身後給她捏肩,臉色鐵青著,看起來很沒精神。
「太太.安好。」她福了福身。
秦氏擺擺手,讓丫頭搬杌子來讓她坐下說話。
「想著你最近總是膝蓋疼,便給你縫了雙護膝來,你別嫌棄。」孫姨娘說著話,從自己丫頭的手裡拿出棉鍛繡玉蘭花的護膝,遞給秦氏。
「瞧瞧,這玉蘭花繡的活靈活現,像真的一樣。針腳細密,摸著又綿軟……我可是沒你這手藝。」秦氏接過來,誇讚道。
「哪裡有太太說得那麼好,不過,暖和倒是真的。」
「姨娘,喝茶。」採風笑眯眯地端了桂花香片來,遞給孫曉蓉。
她「嗯」了一聲,接過茶水喝了兩口,放在身旁的小幾上。
槅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太陽也升起來了。秦氏和孫姨娘又說了一會子話,就讓她回去了。一起走的還有李畫屏,她自從進了「德惠苑」,就沒個笑臉,她看著也厭煩。
「姑娘,歇一會吧,待會荷姐兒和宣哥兒也該來請安了。」乳母許氏低聲勸她。
秦氏點了點頭,走去臨窗的塌上坐著。
新德澤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腦海裡總出現李姨娘如弱柳扶風的模樣……處理公務時錯了好幾處,還好最後及時發現,不然可能真的會出大亂子。
夜晚時分,冷風乍起,「梨香居」院門前的屋簷下掛了兩個紅燈籠,光線是暖黃色的,很溫暖。
新德澤回新府後,直接打發小廝去了「德惠苑」,交待說讓秦氏不用等他吃晚飯,他今晚宿在「梨香居」。
「姑娘……」許氏擔心地看了一眼秦欣。自從大老爺的小廝來傳話走後,她就一直的臉色難看,連晚膳都沒吃。
「吃些飯吧……別難為自己。」
「……許媽媽,我明明知道他就是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心裡卻還存一份奢望……想著依我們昔日青梅竹馬的情誼,他會對我與眾不同些。」秦氏歎了口氣,眼神裡都是疲憊。
「既然姑娘都看透徹了,就索性放下吧。大老爺就是這樣的人,看著是個多情的,其實是最無情。」
「李姨娘現在還沒懷上孩子,無論她怎麼張狂,你也不必放在眼裡……」
「最要緊的是你自己,肚子最近有動靜嗎?」許氏問道。
秦氏臉一紅,搖了搖頭:「還是沒有……」
「奴婢這幾天抽個時間回一趟秦府吧,讓老夫人幫著想想辦法。」
秦氏想到自己年邁的母親,滿頭白髮了還得為已經出嫁的女兒操心,她鼻子一酸:「算了,許媽媽,別麻煩了。」
「姑娘……你就聽奴婢的吧。老夫人會知道怎麼做。」
半響,秦氏「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