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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的》第61章
第61章

  太陽把窗外的樹影曬成了黑色。

  有些眩暈。急匆匆從樓道口把吳母領回病房,無視她看到半臉紅腫的吳晨和灑落一地稀粥時震驚的表情,司寂直接從樓梯往下跑。

  還好沈洛深就在大樓門口,抵著灰白色的大理石柱吸煙。司寂沈著臉,一拳朝他那張漂亮又充滿攻擊性的臉上揮去。

  沈洛深沒躲。司寂也在快要碰到他皮膚時停了下來。手背蹭過臉上的絨毛,觸感輕軟得讓人悚然心驚。

  「剛剛那話什麼意思?」他沈著快要嘶啞的喉嚨問,「你他媽也幹過那種事?什麼時候?為什麼?」

  「上大學那時候吧,我被秦橋送甩了。」沈洛深嘆了口氣,語氣懷念裡夾雜著嘲諷,「我像條狗一樣愛著他,他卻捅了我一刀。」說著他揉揉胸口:「我操,現在說出愛這個字都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太他媽噁心了。」

  司寂氣得笑了:「真好。」

  「是啊,好得很。」

  對話幾乎戛然而止。司寂疾步往醫院大門口走去,路過周圍那些忐忑的乞求的強顏歡笑的臉。

 沈洛深在他身後喊說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語氣平常得就像以前無數次笑鬧寒暄。

 司寂眼眶發酸,不敢回頭看他。走得很遠,他才在街邊的隔離帶上坐下來,抱著頭,說不出一句話。

  頭好像要炸。

  離得太近,處得太熟,他很少會去細究沈洛深什麼,只想著每天都能見到他,總能管著他。對他而言,沈洛深是靠山,是兄弟,是讓他安心到如同老司一般的人物。

 可他還是太想當然了。沈洛深有過無數個男朋友,每天嘻嘻哈哈,嘴巴比屎還臭,遇到任何問題都能迅速得出結論然後做到最好。

 可他幾乎像個孤兒,和父母疏遠,沒人愛他,他也不愛任何人。

  他根本沒有司寂潛意識裡認為的那麼強大。

  司寂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沈洛深腳被啤酒紮破的那天。那是他最後一次見沈洛深哭。

  可也只是他能見到的最後一次而已。

  提了口氣,他想站起來,回去找到沈洛深,再跟他吵個明白,但瞬間又洩了氣。他不過剛剛知道了一樁往事,這件事過去已經快要十年。還問它幹嘛。是要撕開傷口淋上鹽,再逼沈洛深在他面前裝作一點都不疼的樣子嗎。

  他知道沈洛深能做到。也許早已裝過無數次。

  低頭,腳下樹影斑駁,柏油路上全是細小的傷痕。他想起高中時代,那時候什麼都不怕,即使蹺課被訓,打架被罵,統統都無所謂。

 因為知道第二天醒來爸媽依然會準備好早飯,依然有疊好的衣服放在腳邊。他請沈洛深回家蹭飯,拉著對方胡天胡地,沉浸在完全不覺得惶恐的當下裡。

  就像有一扇一直沈默立在他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門縫裡吹來的有冷風,有愧疚,有恐懼。把他以為的美好的記憶全罩上一層冰霜。

  讓他背脊發涼。

  可他還是懷念那幾年被保護得周到得要死的時光。每個人都是親眼看著從前的自己一步一步走遠的,喊破喉嚨都拉不回頭,拽不回來。

  緊咬著嘴唇,手打著顫,他忍著心底不知從何而起的悲涼給左言發微信:「上次我說錯了,不應該吐槽你身邊全是負能量。」

  很快左言回過來:「我還有一整個幼稚園的小朋友。」

  盯著左言帶笑的頭像,幾秒鐘後他才又回復:「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怎麼了?」

  「高中時候,你在外地吧。你過得是不是很苦?」

  「什麼?」

  「我就問你話啊。忽然想起來的。你會想家嗎,會想爸爸嗎,會想念突然失去聯繫的好朋友嗎。比如秦總。」

  「你怎麼了?」

  「你關心嗎?」

  左言沒有回答。司寂直接打開了微信的位置共用,抱著膝蓋坐在原地等。不知道是沒吃飯還是睡眠不足,他還是渾身打顫,怎麼也停不下來。

 于他而言其實什麼都沒發生,他依然好好的,沒想過自殺,沒想過放棄人生,沒想過追不到人就隨便再找個炮友解決一下性需求。

  只不過是好久沒有開心超過三秒而已。

  他好想抱著左言說老左我明白你的人生了。那種平靜的絕望,怎麼也擺脫不掉的陰影和隨時隨地被否定的過去和未來。

 從前他自以為理解,只是理解和親歷完全是兩碼事。他不過感受了一個多月,而左言已經享受了十多年,並且堅信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下去。

  二十多分鐘後,左言的車停在他身邊。等左言走到他身邊時,他竄起來一把抱住他,用鼻子蹭著左言的頸窩。

 猶豫幾秒,左言一隻手摟住他的腰,低聲問:「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你好久都沒抱過我了。」

  把左言箍得死緊,使勁嗅著他皮膚上淡薄的香水味,司寂問:「老左,我們倆現在這樣,是什麼關係呢?」

  他想要控制住兩人相處,可它還是一點點跑偏。像是在一條堆滿了彩色泡沫的小路上蹬自行車,再拼命地抓緊把頭,也不知道它會滑到哪裡。

  左言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面對自己,眼裡是真切的擔憂。就在司寂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時,他卻還是問:「出什麼事了?」

  司寂勉強笑了。苦澀地,膽怯地。但還是配合地答道:「吳晨自殺了。沒死。」

  「因為連羽?」

  「你記性很好啊,那個畜生的名字都還記得。」

  身後響起急促的喇叭聲,左言說:「先上車,這裡不能停車。」

  司寂嗯了一聲。緊繃的空氣一下子被左言牽扯得鬆了。太完美。

 帶著司寂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左言繼續問:「不是說斷了嗎,怎麼又想尋死?」

  抱著頭,司寂答:「好像是說一個不知情的同學轉告了連羽要結婚的消息,還讓吳晨一起去參加婚禮吧。」

  「現在誰在照顧他?」

  「我和沈洛深守了一夜,他媽媽一直在。怎麼,你也想去看看嗎?」

  左言踩了腳刹車,訝異地看著司寂。

  「你們還算熟,作為朋友看看不算什麼,幹嘛那麼吃驚?」

  司寂想要閉嘴,可這些字還是一個一個蹦了出來。

  很快活。

  左言臉上閃過瞬間的痛楚,可很快壓了下去。無聲地笑了,他直視前方,加大油門,自顧自地開車。

  天是灰藍色的。廣玉蘭化成一道暗綠色影子不斷在眼前掠過。打了個噴嚏,司寂抹著眼角兩滴被迫漏出來的眼淚,發現自己幾乎忘了夏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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