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白天平笑一笑,接道:“理由很簡單,因為別人怕他們,他們就愈為凶厲,我不怕他們,就能找出他們的破綻。”
巴二娘冷笑一聲,道:“你可要試試看?”
白天平道:“可以,不過,目下的時機不對,他們快要來了,不足半個時辰,天色就要大亮了。”
巴二娘心中也的確有很多顧慮,強忍下胸中的怒火,道:“你的意思,過了今日之後,再和他們一試嗎?”
白天平笑道:“二娘怎麼想,都無關緊要,但在下只是想說明一件重要事情。”
巴二娘道:“我在聽著。”
白天平道:“江湖所以道消魔長,因為正大門派的人,平日太仁慈,不及邪道中人,心狠手辣,所以,往往會功敗垂成,在下不願再犯此病了。”目光一掠天侯老人接道:“老前輩,令孫落入對方之手,確然十分可悲,但你助他們圍殲應邀而來的好友之後,未必就能救出令孫,如是不幸為他們所用,那無疑助紂為虐,就晚輩所知,今宵到此之人,是以十大煞星為主,領導十大煞星的,就是這位巴二娘,如是,咱們能一舉制住巴二娘,至少可以使十大煞星失去了統一聯手之力,他們各自為戰,力量就會減弱了不少,但咱們要一舉制服巴二娘,並非易事,所以,在下一出手,老前輩最好能接應。”
天侯老人嘆口氣,道:“老夫糊塗了很久時間,經你這麼一提,老夫如大夢初覺,我寧可失去了一對孫兒女,也不能坑了朋友,你只管放心出手,老夫自會助你。”
白天平輕而易舉的說服了天侯老人,確使巴二娘大感意外,但見天侯老人臉上堅決的神色,知非虛張聲勢,如是這兩人真的聯手出擊,自己確難抵擋。一時間,竟有無所措施之感。
白天平吸一口真氣,冷冷說道:“二娘,事情已經很明顯,二娘應該作一抉擇了。”
巴二娘道:“什麼抉擇?”
白天平道:“你無法完成此行的使命,必然會身受重罰,再回武家堡,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巴二娘道:“你可是想勸我和你們聯手?”
白天平道:“那要你巴二娘才能決定,在下只是說明利害,二娘覺著應該如何?悉聽尊便。”
巴二娘冷笑一聲,道:“你說吧!”
白天平道:“二娘發現了在下身份之後,未予揭露,而且暗作掩護,是證二娘對武家堡中的人人事事,並不滿意。”
巴二娘道:“就算不滿意,但也不會和你們合作。”
白天平道:“不和我們合作,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他們不會再用一個對他們有過不忠實紀錄的人。”
巴二娘冷冷道:“你說夠了嗎?”
白天平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娘,你在武家堡未揭穿我的身份,也許是別有用心,也許是基於一時的仁慈之心,不忍害我,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我都很感激,但目下情勢,我和天侯老前輩對過幾掌之後,心中已然有數,你率領的九煞星,如是單打獨鬥,無人能勝過天侯前輩,但如你們另有援手,再加上九煞星的靈活運用,我們就很難抗拒,能夠調動九煞星的,似乎只有你巴二娘……”
巴二娘接道:“你們準備對我下手?”
白天平道:“委屈你了,看來是非得如此不可了,如是二娘甘願服輸,讓咱們點了穴道,既可免去參與這一場殺戮,亦可不致受武家堡中的懷疑……”
巴二娘道:“我不會束手就縛。”
白天平道:“這就很難說了,動手相搏起來,就難免失手傷人。”
巴二娘突然一側身,直向廳外衝去。
白天平身子一晃,右手五指疾出,扣拿巴二娘的腕穴,左手卻疾快的拍出一掌。
巴二娘避開白天平的擒拿,但卻無法避開白天平的掌力。只好揮手硬接了下來。
白天平掌勢甚猛,震得巴二娘連退三步,又到了原來的位置。
巴二娘未料到,這年輕人武功竟然是如此的精純,不禁微微一怔。
白天平神色凝重,冷肅地說道;“二娘,一身捲入武林是非恩怨之中,只怕很難免死於刀劍之下,這就叫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不過,人生百歲,難免一死,只要能死得心安,那就死而無憾了。”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不但聽得巴二娘垂首不語,就是那天侯老人,也不禁聽得暗叫了幾聲慚愧。
白天平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二娘,我想你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目下的情形,已到了無法兩全之境,二娘如不肯改邪歸正,那只有一個辦法,咱們作一場生死之搏了。”
巴二娘嘆口氣,道:“你可是想指揮九煞星嗎?”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在下也能指揮嗎?”
巴二娘道:“能!只要我告訴你如何指揮,你就可以指揮他們了。”
白天平道:“二娘如肯指教,在下感激不盡。”
巴二娘淡淡一笑,道:“法不傳六耳,你過來,我告訴你。”
白天平依言行了過去,暗中卻運氣戒備。
巴二娘口傳手比,竟然真把指揮九煞星的方法,傳給了白天平。
白天平很用心的學,那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白天平很快的記熟心中。
巴二娘嘆口氣,道:“你的確很聰明,現在你和我一樣,已經完全可以指揮九位煞星了。”
白天平嘆口氣,道:“二娘,你把這些隱密,傳授於我,用心何在?”
巴二娘道:“傳授給你,就可以考慮我自己的事了。”
白天平心中暗道:聽她口氣,似乎是自己早已有了打算,不知她要準備怎樣?心中念轉,口中卻道:“二娘準備……”
巴二娘道:“我要走,準備離開這裡。”
白天平啊了一聲,道:“二娘到哪裡去?”
巴二娘搖搖頭道:“我沒有一定的去處,不過,我並不畏懼這些,大不了一個字,死。”
白天平道:“其實二娘心中早已辨明了是非,所以甘受人用,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在下希望你能夠多想想,既然二娘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麼還要顧慮別的?”
巴二娘道:“年輕人,有很多事你不懂,不是身受的,你也想不明白。”
白天平道:“正因為在下不懂,所以,才想請教二娘。”
巴二娘搖搖頭,道:“不用管我的事,我要出去了。”
白天平閃開身子,道:“二娘一定要去嗎?”
巴二娘道:“我要去了。”
白天平道:“二娘一定要去,在下不便攔阻了。”一閃身,讓開去路。巴二娘舉步向外行去。
天侯老人望著巴二娘,不知道是否應該出手攔阻。
巴二娘的舉動很快,就這一眨眼間,人已行出了大廳。一離大廳,巴二娘的腳,突然放慢了下來,緩緩向前行走。
白天平望著巴二娘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黯然的感覺……
但見巴二娘向前行走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倒了下去。
白天平急急一躍,穿廳而出,一伸手,抓起了巴二娘的身子。
只見巴二娘臉上帶著淒涼的笑意,一把匕首,由前胸直插進去,直沒及柄。
白天平急急叫道:“二娘,你這是何苦啊?”
巴二娘臉上泛現出淒涼的笑意,道:“年輕人,我沒有別的法子,我也受到了控制,無法自主,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聲音突然低弱,終至難以聽聞。
白天平伸手一探巴二娘的鼻息,竟已氣絕。
白天平放下巴二娘的屍體,黯然說道:“我要把她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