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
那執刀大漢雙目中色光暴射,但行動卻是絲毫不敢放肆,輕輕咳了一聲,道:“於副堂主在嗎?”
一座木屋中,竹簾啟動,緩步行出一個綠衫中年麗人,輕啟櫻唇,道:“什麼事?”
執刀大漢一欠身,道:“這兩位教友為本教力拚強敵,受了內傷,總巡主特命送來花篷養息。”
綠衣麗人打量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揮手對那大漢說道:“知道了。”
那執刀大漢,饞涎欲滴的望了那綠衣麗人一眼,才戀戀不捨的轉身而去。
綠衣麗人冷漠一笑,道:“兩位傷在何處?”
白天平道:“傷在內腑。”
綠衣麗人道:“什麼兵刃所傷?”
白天平道:“內家掌力。”
綠衣麗人玉手輕揮,道:“紅衣十八、綠裳十九何在?”
但見嬉遊少女群中一紅、一綠,兩個少女,應聲奔了過來。
綠衣麗人不再望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卻對兩個少女道:“你們各自選一個吧!”
逕自轉身,行入木舍之中。
白天平和洪承志,都扮作四十以上的中年人,藥物掩去了原本秀俊的面孔。
紅衣女伸手拉住了白天平,綠衣女卻牽住了洪承志。
白天平借轉身機會,暗施傳音之術,道:“洪兄,千萬要忍耐一二。”
洪承志沒有回答,卻以目示意,表示領會了白天平的心意。
紅衣女拉著白天平行入了一座木舍之中,放下了垂簾。
白天平目光轉注,只見木屋中,布設十分簡單,一張大床,佔去了木屋中一半的空間,另外一張木桌子,和一張竹椅。
紅衣女笑一笑,道:“解下你身上的兵刃。”
白天平依言解下兵刃。
紅衣女伸手接過長劍,掛在壁上,嫣然一笑,道:“你傷得重不重?”
白天平道:“不太重,也不太輕。”
紅衣女輕伸玉掌,抓住了白天平的右手,道:“你這人長得很粗,但這雙手倒是光滑得很啊!”
白天平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困擾在心中的許多難題,豁然開朗,忖道:這地方木屋不下五十間,除了那些什麼堂主、副堂主之外,至少有四十多間木屋,供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所居,就那執刀大漢的拘謹形態而言,這地方,決不是他們隨意可來,這些少女,一個個妖媚橫生,不知羞恥,顯然是經過嚴格挑選和長時的訓練,這些人不是供他們自己人所享受,其內心何在……
一念及此,想到了武家堡中的情形,也養著很多南北歌姬。
武當派中弟子,大部分背叛了掌門師尊,很可能就是被這些桃色的陷阱所坑,在他們有計畫的安排下,一個個跌入了脂粉迷魂陣,不克自拔,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來。
以武當門戶之嚴,享謄之久,有上一兩個叛師大逆的弟子,還可歸咎於選徒不當,似目下這等大幫叛離的事,卻是從未有過。
只聽那紅衣女嬌笑之聲,傳入耳際,道:“你在想什麼?這等出神,是不是有些想入非非了。”聲音嬌中帶媚,充滿著性的誘惑。
白天平暗暗嘆一口氣,回目望去。
只見那紅衣少女,臉上媚笑連連,半捲起羅衣袖管,露出來一截雪白的小臂,蓮足抬起,擱在竹椅上,嬌軀斜靠在木榻棉被之上。
那是個充滿著誘惑的姿勢,撩人綺念。
白天平長長吁一口氣,道:“可惜呀,可惜。”
紅衣少女聽得茫然一怔,道:“可惜什麼?”
白天平道:“在下的傷勢太重,無法和姑娘這等美人作魚水之歡。”
他說的單刀直入,但那紅衣女卻聽得全無一點羞意,格格一笑,道:“你還不錯嘛,我看過比你傷勢重過數倍的人,為了求片刻歡娛,不惜以命作注。”
白天平道:“結果呢?他們是不是死了?”
紅衣女道:“傷勢重的連路都難走一步,還要鼓足餘勇,強行求歡,那還會活得了嗎?”
大約是她對自己一雙小蓮足,纏收得十分滿意,揚了一揚,接道:“看起來,你比他們是高明多了。”
白天平望著她穿著紅繡花鞋的小蓮足,道:“姑娘纏的一雙好小腳。”
紅衣女笑道:“好看嗎?你就看個仔細。”竟把蓮足兒,直送到白天平的右手裡。
白天平握了一把放開了右手,笑道:“姑娘這雙小腳,不知勾去了多少的英雄魂。”
紅衣女有些意外地說道:“你好像有些道行啊!”
白天平道:“在下只是想多活幾天罷了。”
紅衣女坐正了身子,道:“看來我無法使你就範了。”
白天平道:“其實在下慾火如焚,只不過想到生死攸關,不得不勉強忍著些兒。”
紅衣女道:“告訴我,你是哪裡人氏?”
白天平捉摸著那女子口音,道:“在下江南臨安府………”
紅衣女接道:“你是臨安人?”
白天平道:“是啊!”
紅衣女嘆口氣,道:“咱們也算是鄉親了。”
白天平道:“姑娘也是臨安府的人氏?”
紅衣女道:“不錯,咱們確是鄉親了……”
白天平道:“姑娘到此,可是令尊令堂之意嗎?”
紅衣女右手按唇,輕輕噓了一聲,低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白天平點點頭道:“多承姑娘指教。”
紅衣女低聲說道:“你又怎麼會加入天皇教呢?”
白天平暗道:原來他們叫天皇教,口中說道:“在下幼喜武功,弄得傾家蕩產,身犯劫案,無處存身,只好投入天皇教中了。”
紅衣女道:“唉!你是自願投奔,奴家卻是被強行搶劫而來,身非由己,為了活命,不得不聽命行事了。”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你比我還要悲慘了。”
紅衣女嘆口氣,道:“剛來之初,確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但在嚴厲的管教之下,求生雖是不易,求死更為困難,一旦求死不成,被他們救了性命,那份痛苦,就不再是人所能夠忍受的了。”
白天平道:“是啊!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並不可怕,怕的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罪。”
紅衣女嘆口氣,嫣然一笑,道:“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就這樣的活了下來。”
白天平道:“這個我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
紅衣女道:“這些年來,我只見到你這一個鄉親。”
白天平道:“美不美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在下浪跡江湖這多年,很少遇上一個鄉親,如今陡然遇上,自然是難免有些高興了。”
紅衣女低聲道:“你受了很重的傷?”
白天平道:“是!我是被丐仙袁道一掌擊中了內腑,傷的很重,所以,姑娘這麼樣的美色當前,在下也無福梢受了。”
紅衣女搖搖頭,道:“咱們既是同鄉我也不會害你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知道嗎?我們這次調集於此,專為對付武當門下,咱們自己的人,不許妄入一步。”
白天平道:“那又為什麼把我們送來此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