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章 反抗命運
女人有一雙和季飲冰如同一轍的褐色漂亮眸子,那張臉儘管已經變老變滄桑,可眼睛卻依然雪亮。看見季飲冰,女人小聲地問她,“你…成功了麼?”讓她去尋找貴族的幫忙,也是她母親的提議。
季飲冰點點頭,說,“找到了。他還告訴了我地址,他會養我長大,我只需要當他家的奴隸就行。”
聽說只是做奴隸,母親也鬆了口氣。
母親聽見外面,季飲冰父親罵罵咧咧的聲音,眼裡裝滿了痛苦。
“媽媽…”
她母親看著她,目光平和。
季飲冰說,“我討厭阿汗,他總是對我動手動腳。”季飲冰只見過阿汗兩面,第一次見面,阿汗就想抱她。第二次見面,還將手伸到她的上衣裡面。她大叫著跑了,阿汗的笑聲在身後,猖狂囂張。而她父親,則在身後罵她是賤人。
她母親心痛似刀絞一樣。
“所以你必須好好讀書,必須出人頭地。以後,你會嫁給一個頂天立地,待你如寶的男人。你們互相尊敬,他在你的面前,會放下一切,包括尊嚴和地位。你們平等、且相愛。”
“不要像我這樣,我這輩子,是徹底完了。”
季飲冰仔細的聽著,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她要出人頭地!
成為人上人,才有資格挑選自己愛的人。
“媽媽,我得離開了,以後不能回來了。媽媽,我打算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以後,我就不叫這個名字了。”
母親聽了這話,卻說,“薩達雅,我姓季。”
季飲冰一愣,“媽媽姓季?”
“嗯。”
她說,“季悅,是我的名字。”
他們家,共有四個堂兄妹。
大哥季傑、二哥季輝、三姐季如,四哥季琛,她排老小,叫季悅。
季飲冰不知道季悅這名字的意思,只覺得,季字很好聽。
“換個名字也好。”
季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說,“你就叫季飲冰吧。”那個人的名字裡,有一個冰字。她這十年多的生活,如同飲冰一樣,寒冷徹骨。
季飲冰在舌尖,將這個名字仔細品讀了一遍,才說好。
季悅突然取下手腕上,唯一的一塊手鏈。
紅繩編織的手鏈上,有兩顆白色的骨頭,左邊的骨頭上面,刻著一個悅字,右邊,則刻著一個冰字。季悅被人販子拐賣到這裡的時候,身上就只有這一條項鏈。
本來季飲冰的父親是想取下來的,但每當他碰到這根手鏈,季悅就像瘋了一樣地掙扎大吼,他便只能作罷。
但今天,季悅卻將手鏈,贈給了季飲冰。
“這是平安繩。”怕季飲冰不理解平安繩的意思,季悅特意解釋了一番。她說,“平安繩,是保護你平平安安的東西,你貼身戴著它…”季悅垂下眼瞼,蓋住眼裡的某些神采,輕聲說,“戴著它,就像媽媽一直陪著你一樣。”
“好。”
季飲冰戴上了繩子。
想到與言諾約定好,五點鐘就要出現在他家。
季飲冰不能再耽擱了,她俯下腰,抱住母親,說,“我會想念你的,我會回來看你的。”
“別…”
季悅說,“不要回來,我怕你回來,就再難離開了。”
季飲冰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眼母親,便走了。害怕被父親發現,她連換洗衣服都沒有帶。
見季飲冰又要出去,他父親又開始喊罵,“薩達雅!你又跑哪兒去!你忘了我說的話了麼,阿汗今晚要過來的!”
“上廁所!”
這裡的廁所,都在露天,哪怕是女人,隨地在街邊大小便,都是正常不過的事。
季飲冰從上廁所的那條路,一路小跑,奔往言諾的家。
路過一個自由民種族居住的小區時,季飲冰小心翼翼脫下了鞋子,赤腳從他們家門口跑過去,然後才穿上鞋子。這就是這個國家的不公之處,全世界都在說人生而平等。
然而在這個國家,像他們這種賤民,在路過高等種族的家門口的時候,連穿鞋從他們家門前的土地上走過的資格都沒有。
季飲冰站在言諾他們家門口,看著面前這道森嚴而高大漆黑的門,內心受到了震撼。
這位小言先生,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季飲冰站在門口,躊躇不定,不敢進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嚮往出人頭地的決心,最終戰勝了她的怯弱心。她大步走上前,努力將背脊骨挺直,按響了小言先生家的門。
幾個像士兵打扮,又不太像的人走出來,先是打量了季飲冰一眼,然後就說,“快些走開,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地方。”這片房子,處於孟城最繁華最有權勢的地方,低等的賤民,哪有資格來這裡。
季飲冰咬著牙齒,小聲說,“是小言先生讓我過來的。”
“快些走開!小言先生現在不在家。”
他們根本不信季飲冰的話。
可季飲冰又聯繫不到言諾,她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於是,便走到那些守衛看不見的地方躲了起來。她在言家大門口,蹲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大門打開,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出來。
季飲冰忽然從花壇後面竄出來。
她在車身前六七米的地方站下,展開雙臂,攔住了車子的去路。
車前蓋,在季飲冰身軀前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內,言諾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
司機問他,“小少爺,有人攔車。”
深吸了口氣,言諾說,“我下車去看看。”
司機給他開了門。
言諾走下車,穿著乾淨優雅的淺藍色襯衫,和黑色的長褲,踩著皮鞋,在這個國家來說,他就像是中歐國家的王子一般。
“你做什麼?”言諾沉聲問季飲冰。
季飲冰仰頭望著他,說,“我昨晚來找您了。”
“我沒看到。”
“您的守衛,不許我進去,我在門外,等了您一晚上。”
言諾這才正視她。
他以為,她昨天沒來。
少年冷漠的眼睛裡,多了一絲淺淡的人情味。“行了。”他回頭,對司機說,“等會兒我們再去學校。”
他將季飲冰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