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 她會原諒我嗎？

這一晚，方子愷失眠了。

他後天就得回國，就這樣走了，方子愷心裡有些不甘心。第二天他早飯都沒吃，就讓司機將他送到了機場。方子愷直接坐飛機去了C市。

顧意秋的學校，在C市的郊區，佔地面積很廣。她所就讀的國防科技大學，有好幾個院校。

雖然已經分手，但方子程還是在關注顧意秋的消息。他知道顧意秋還是單身一人，也知道顧意秋考研了，目前就在一號院讀研。

方子愷招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將他送到郊區一號院的大門口。這所學校所有在校學生，都享受著與軍人一樣的待遇，每個月還有工資拿。

但是學校的管理，想對也比較嚴。

顧意秋念的是計算機專業，這個專業，是這所學院最熱門的專業之一。當年高考分數線，也高得變態。顧意秋為了能考上這所大學，高三那一年，幾乎沒有好好地休息過。

她們家，是軍人世家，她的哥哥走了政途，她卻對參軍報效祖國情有獨鍾。

方子愷站在校門口，看著那些穿著統一軍裝，進進出出的研究生、碩士生和博士生們。

當年幼稚，總是無理取鬧，認為顧意秋不搭理自己，就是不在乎自己。跟顧意秋分手後，方子愷才知道他們一開學，就要進行長達三個月的軍訓。平日裡，每天也要體訓，夏天還要搞什麼集訓…

寒暑假時間，也比別的學校短暫。

總之，這是一座地獄式的學校。

過去了多年，方子愷才認識到那時候的自己有多可笑。

軍校的女生很少，方子愷也看見過幾個女生，卻沒有一個是顧意秋。他本來是想要找門衛，通知他們幫忙找一下顧意秋的。

可真的來到了本部院校的門口，看見那些走起路來昂首闊步的學生們，方子愷又慫了。

是他自己主動作死，他哪裡還有資格去見她！

方子愷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最後打算靜悄悄地離開。他才走了幾步，後背突然被一個硬物打中。方子愷愕然回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女生。

那是顧意秋，她長發綁著，穿著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的模樣，炫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方子愷呆了呆，以為死自己出現了幻覺。

不然，怎麼會看到顧意秋。

顧意秋表情冷冷的，她問方子愷，“是來找我的？”

不是幻覺，她會說話。

方子愷嘴唇動了動，還沒說話，又聽顧意秋說，“不然，就是來找新女朋友的？”顧意秋嘖嘖一聲，她說，“說說看，你新女朋友是哪個專業的，長得好看不，說不定我還認識呢。”

方子愷心裡暗潮翻湧，但目光卻近乎呆滯。

回過神來，他用近似貪婪的目光在顧意秋的身上掃視。

顧意秋任由他看，表情淡然。

方子愷說，“對，我是來找女朋友的。”

顧意秋表情不見變化，但托在背後的一雙手，卻猛地收緊了。“哦，誰啊？軍校女生本來就少，本部就更少了，我肯定認識。說來讓我聽聽，就知道你們配不配。”

方子愷說，“她念計算機專業，跟我同歲，她是我初戀，我喜歡了她很多年。”方子愷的眼裡有了一些水盈盈的液體在閃爍，他又說，“可是我年少不懂事，愛胡思亂想，愛作天作地，我把她給弄丟了。”

“我很喜歡她，真的，我都做不到不去喜歡她。”

方子愷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想起那時候幼稚荒唐的自己，就想扇自己幾個耳光。“我來找我的初戀。”

“是誰呢？你的初戀。”顧意秋依然是那副冷漠疏離的表情。

方子愷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他說，“她叫顧意秋。”

顧意秋目光波動了一下。

她目光終於跟方子愷直視上了。

方子愷告訴顧意秋，“她是顧意秋，是這個學校最漂亮的女孩，是我最喜歡的女孩。我想把她找回來。”方子愷哭著問她，“這位姑娘，你說，我配求她一句原諒嗎？”

顧意秋嘴唇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方子愷擦了擦眼睛，又問她，“你說，她還會接受我嗎？”

顧意秋說，“如果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顧意秋看見方子愷瞳孔縮了一下，整個人身體都變得緊繃起來，她問出未講出口的後半句話，“她不要你了，你該怎麼辦？”

方子愷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

像是被繡花針無情地戳了進去，傷口那麼細，卻又那麼痛。

方子愷失魂落魄地點點頭，他說，“我、我知道了。”他真的把他的老大弄丟了。方子愷狠狠地搓了一把臉，又說了一遍，“我知道了…”

他想哭，又覺得丟臉，轉身就要走。

顧意秋突然大聲地衝他說，“所以當年，看見你拿出你和那個女生的合照，我的心有多痛，你能明白了吧。”

方子愷腳步一頓。

他不敢回頭。

他怕被顧意秋看見了他滿臉的淚痕。

方子愷嗯了聲，他說，“我明白。”就像他現在一樣，明明愛顧意秋愛到要死，卻沒有資格，沒有勇氣再對她說一個愛字。

因為他不配了。

方子愷說，“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嚇你，是我不懂事。”他終於也嘗到了顧意秋曾經受到過的那種痛，他才知道，那一天的自己有多殘忍。

“打擾了你那麼多年，真的不好意思。”方子愷說完，身子忽然抽了一下，顧意秋聽到他抽噎的哭泣聲。她問方子愷，“你是哭了嗎？”

方子愷又打了個哭泣的嗝，然後說，“誰哭了！我才沒哭！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他一邊說，一邊哭，還倔強得很。

顧意秋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她這個被傷害的人都沒哭，他哭什麼？

幾年不見，不見他長別的本事，倒是學會了林妹妹的獨家絕技——

哭。

顧意秋聽到他抽抽噎噎的哭聲，心裡有些煩躁。

自己都哭了，都這麼慘了，顧意秋還不開口留下自己，方子愷心裡徹底涼了。

這是真的玩完了，顧意秋不會要他了。

認清楚這個事實，方子愷心如死灰。他抬起沉重的步伐，準備走。

顧意秋突然開口說，“今晚，四季酒店等我。”

方子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