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因為皇冠會掉(收藏六百加更)
儘管是同桌,但是課桌那麼大,陳槐有心存著不搭理明月的意思,整個晚自習愣是沒觸碰到她一下,寫字時胳膊肘不小心撞到的都沒有,連無意間往這邊瞟的眼神都刻意避開。
現在整個教室裡都環繞著女生的議論聲,畢竟故事的另一個主角就在自己班裡,難免不會往陳槐看。
人人都道紀嫣然平時在學校裡趾高氣昂的,對李學長那向來是如同所有物一樣看待,平時跟人說起來也仿佛他對她有多體貼又專情,甚至於低三下四的程度。哪知道她口中的老實人,其實私底下還泡著別的妞,可真是使勁打了紀嫣然的臉好幾巴掌。
Punching the face,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看她紀嫣然以後怎麼吹,這個陳槐也是厲害,不聲不響地就勾搭上被別人貼過標籤的男人,長得美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大家越是這麼明裡暗裡地觀察陳槐,她心裡的火自然也就窩得更旺,更不想搭理明月。
奇怪的是平時吵吵嚷嚷不停的後排竟然今天出奇得有點安靜,大家這才發現角落那個N人組此刻竟然只剩一個貓在那裡,嘴角還有些奇怪的淤青,像是被人打過。
明月還記著上次他們是怎麼議論自己的呢,只覺得報應來得真及時。
卻是陳槐,看到以後,冷不丁來一句:「把兩個男人都玩得團團轉,為你赴湯蹈火的,還真不知道是給灌了什麼迷魂藥。」
陰陽怪氣的語調,重複的可不是據說紀嫣然評論明月的原話。
明月聽見,剛朝陳槐看過去,對方卻又淡漠地轉過頭,看桌上的書去,擺出一派「請勿靠近」的樣子。
明月本來在學校的人緣就很一般,陳槐打定主意不理她,午飯和晚飯她都只能獨自去。
一個人吃食堂簡直無異於公開處刑,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會問:「哎呀你怎麼一個人呀?」話裡話外都是在說,你真可憐,吃飯都沒人陪。
這樣還不如不吃,明月死要面子,不想被人覺得很狼狽,撐過了寂寞的午飯,晚飯索性不去。
今天有社團活動訓練,她無事可做,便早早地就過去。
卻也真是奇怪,每次她都以為自己是最早一個,可每次排練廳裡總是已經有人,今天是那個中二病。
她正拿著臺本聲情並茂地一人分飾兩角演得開心,念的是《白鹿原》的經典選段。
看到明月進來,她說到一半的臺詞忽然卡住,收起表演中的姿勢和表情:「來得這麼早,沒吃晚飯?」
「沒有。」
中二病並不意外,甚至意味深長地補一句:「也對,畢竟沒人陪嘛。」
「你什麼意思?」她突如其來的嘲諷讓明月很不舒服。
「沒什麼意思。」
明月看著她的表情想了幾番,忽然抬眉毛:「你陰我!」
「別這麼說呀,我可什麼都沒做。」中二病笑嘻嘻擺手,「陳槐和李渣男的事是你說出去的,讓紀嫣然被人嘲笑也是你的本意,我只不過是作為學姐,向你講了講其中內幕,不算陰你。」
「你怎麼知道我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我當然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紀嫣然有矛盾,總想找機會壓她一頭,就給你送了個機會。反正你和陳槐一起長大,她也沒被渣男騙身騙心,頂多被人指點幾天,早晚會原諒你。」
「你和紀嫣然有過節?」
中二病聽見這問題倒是笑得更開:「你要是多看點TVB,就應該猜得到自古副社長和社長是無法完全一心的。」
她說的話向來半真半假,明月這會也不知道該不該信,沒講話時,肚子倒先咕嚕咕嚕叫起來。
「餓了吧?」
「嗯。」明月有些尷尬,這幾聲讓她剛才那點氣勢全無,「餓得快哭出來了。」
她如此坦誠,中二病卻做出個雙手緊握眺望窗外的模樣:「想哭的時候,就仰望天空,這樣……」
「眼淚就會流進心裡了?」
「你知道呀。」
這個時候哪有心情跟她開無聊的玩笑,明月翻個白眼:「那你為啥不倒立呢。」
本是無心的一句吐槽,哪知中二病卻忽然斂起神色,佯裝認真道:「因為皇冠會掉。」
行,論非主流語錄,還是就服你。
明月沒再接下去,想著趕緊去小賣部買個麵包墊墊肚子。
中二病卻又喊她:「早聽說過,二區的明月姑娘,就像是二區的小公主,人人捧著,人人愛著。」
本都推開門的明月,意外地頓住步子,轉身:「你早知道我?」
「我叔父在總參上班。」中二病解釋,歪著頭對她眨眨眼,「可是明月公主不知道,沒了那些人給你當靠山,你什麼也不是。」
今天陳槐的事,就是她上的一課。
嬌蠻可以,任性可以。只是太過嬌蠻,太過任性,而讓人感到不太可愛,就不行了。
以前她明明懂的,只是最近日子過得太安逸,讓明月恍惚間忘記,這會忽然又想起來。拿捏不住度的姑娘,不討人喜歡。
「你這人真難懂。」明月對她說。
之前以為她只是個中二病,後來發現她並不像表面那麼蠢。
更以為她是扮豬吃老虎的時候,又對自己來了這麼句可以說很誠懇的忠告。
可中二病聳聳肩:「我很好懂的,我就是個中二病嘛。」
明月這才覺得,不要低估身邊的每一個人,大家都不是真的傻子。
把一切想清楚後,明月打算找陳槐道歉,可她還在氣頭上,沒怎麼理會她。
明月被寵到大,最不會的一個是安慰人,另一個就是道歉,吃了閉門羹後,不知道該怎麼辦。
打電話給陸與辭求助,三言兩語說了經過,自己反倒先委屈起來,總有種她都讓步了陳槐怎麼還不領情的態度。
「憑什麼你道了歉人家就要原諒你。」陸與辭給她講著道理。
明月還不聽:「那我早告訴她我不喜歡紀嫣然的時候,她還跟人家看著挺親近呢,我那時候說啥啦。」
「一碼事歸一碼事。」
「本來就是一碼事,說我不照顧她的心情,那她也沒照顧我的心情呀。」明月嘴巴撅得老高。
陸與辭手指敲打著桌面,卻道:「寶貝兒,你是二區長大的孩子,也該比同齡人更早學會用大人的眼光看所有事情了。」
明月不懂,皺著眉毛問:「什麼意思?」
「客觀來說,就算你和那個紀嫣然不合,槐妹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和她劃清界限,因為她並沒有對槐妹做過任何不對的事,對嗎?」
「可是槐妹是我的朋友啊!」
「所以你還是小孩子性格。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打麻將那次你要把人當空氣,相安無事就完。是你非要拉著陸小二給人下馬威吧?後來人家吃了虧也沒怎麼你,反倒是你在西府遇到以後,又主動去挑釁她,才把局面攪成今天這樣。如果說之前還是小女孩之間的鬧矛盾,小打小鬧,今天你卻是利用槐妹對你的信任,只為了讓無關緊要的人丟個臉,你自己說說,這件事做得對嗎?」
他這麼一層層剖析過來,明月越聽腦袋埋得越低:「不對……」
「你知道就好。」
「可是現在槐妹不原諒我了!」明月又舉著手機哭兮兮,「我該怎麼辦?」
這件事陸與辭是真幫不上忙:「這就要靠你自己了,槐妹的性格你比我清楚,而且這次,你也別想著找淮哥兒幫忙,那可是他親妹妹,要是別人這麼對槐妹,他早忍不了了。現在他夾在你們倆中間兩頭不是人的,比你難做得多。」
「好吧……」明月又聽完他幾句交代,挫敗地掛掉電話,心裡想怎麼才能取得陳槐原諒。
一邊盤算著道歉的說辭,明月不知怎麼地忽然覺得。
當初是不是阿澤想獲得自己諒解的時候,也是這麼百爪撓心的?這才兩天,她已經承受不住,阿澤卻被自己晾了這麼久,久到她都算不清日子。
這得多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