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比她更熟(珍珠200加更)
雖然早就念叨著要下雪要下雪,這個冬天期間也落了幾場,但都沒積起來,總是到地面就化成水。能見到和「鵝毛大雪」四個字最沾邊的,不過是羽絨服裡不慎漏出來的鵝毛。
但明月倒是不盼雪,這四九城裡其他不談,下水道疏通是差得被人詬病許久。但凡遇上大雨和大雪,那地上的積水真是怎麼也下不去。小時候還有些新鮮勁,等長大,哪怕是上學車接車送,踩地上那濕漉漉的感覺都讓人渾身難受。
好好的寒氣物理攻擊,愣是被那消不去的濕氣弄成魔法攻擊。
更何況,本來學校離大院本不過就半站地的距離,坐車裡一腳油門一腳刹車直接到了,忒費功夫,大部分時候長輩都是直接讓他們走路的。
這會一月中旬,倒是猝不及防地就下了場大雪,一覺醒來整個城市銀裝素裹。
陳家兄妹先到徐家樓底下打著傘把明月接到,她和陳槐挽著胳膊擠在一把傘底下,陳淮走在後頭,提防她們不慎踩滑。
「真的,一到冬天我就恨不得還不如住西山那邊,好歹是個別墅呢,遠是遠了點,可不用走路啊。」饒是戴著手套都被凍得骨頭髮涼的陳槐不住吐槽,她本就怕冷,現下裹成了個熊仍舊在打寒顫。
大院雖然治安一等一的好,但仍舊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些老人家了,年輕一輩如陸與辭皆是自己有事業在外頭住,其他沒退休的長輩在城裡也有好幾個住處,比這敞亮得多了去,若不是因著幾所學校都離這挺近,他們是很少會真在這老院子裡久居的。
「除非你想每天五點鐘就起床。」明月想想西山離這裡的距離,無法苟同。
陳槐知她說得也在理,隻忍不住歎:「實在不行就打個招呼不上早自習算了,本來冬天起床就困得不行。」
明月也不喜歡上早自習,因為幾乎都是英語聽寫,不然就是古詩詞和古文默寫,這兩項都是她最不喜的,偶有數學老師奪了權利來寫幾道練習題,但次數屈指可數。
對此陳槐一直覺得明月和他哥是兩個變態,竟然會喜歡數學。
可不想歸不想,在學校、特別是這類公立學校,太過特立獨行就是刻意高調,免不了被人在背後嘀咕。雖然他們不能耐明月和陳槐怎樣,可沒人喜歡被念叨,一天天的噴嚏都要多打好幾個。
忍一時風平浪靜。
這也是為什麼明月想讀西府,雖不是決定性的主要原因,但沒有早自習、不用穿校服還可以隨意燙染頭髮這三點,已經足夠吸引所有有資本又愛美的女孩子。
中午一如既往地在食堂裡吃完豬屎,疙瘩湯稀的讓人懷疑這根本就是油菜摻水,午休自由活動快結束之前,明月去上廁所。
她沒有非要跟人手挽手成四小天鵝上廁所的癖好,而且先前就看到陳槐跟她的班裡幾個女生一起去過了,這會是獨自一人。
剛出來洗手,一如既往地忍不住咒駡這凍成冰的水,明月沒淋兩下就把手縮回袖子裡藏好,生怕一會出去被風吹到更冷。
幾個穿著同年級校服劉海又長又厚的女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來,中間夾了個人,在這等骨架偏大氣勢兇惡的人之間,顯得她格外遺世獨立。
「嚴婊子,問你幾個事!」
她們把嚴斯瑩逼到牆角,圍成一圈將她困在裡面,兇神惡煞得好似牛頭馬面幫著閻羅王查生死簿。
「什麼事?」
嚴斯瑩的聲音仍舊是那樣軟軟柔柔的,在夏天聽像是涼爽的清泉,在冬天聽就是暖心的熱流,明月想啊,她在床上光是叫喚就能把男人心底給叫塌下,塌出個天坑的那種。
作為圍觀群眾,她沒替她出頭,卻也沒離開。
「你和江大附的男的很熟是吧?」雖然女生是問話,可那語氣是十分篤定的。
江大附就是隔壁趙和澤和陸與修念的中學,所謂四校之首。那學校初中部雖也是市重點,但其實真正撐起響徹全市乃至全國名號的是高中部,若不是這倆人父母有關係,怎麼也輪不到把他們塞進去,還是實驗班。
將來不出意外,陳淮也是瞄準了江大附考的,但也保不齊陳家父母出於些母校情結,讓他去上位置偏遠的十六中,同樣四校之一。
這會嚴斯瑩雖被她們壓迫,卻也不顯驚恐,興許是餘光瞥見明月有了點底氣,反而貼著牆站直了身子:「不是很熟……」
「少他媽裝了!」那幾個人見她不坦白,更是輕蔑她這樣裝柔弱,「前兩天還看見你跟一群穿著江大附高中校服的男的在路邊吃燒烤,就你一個女的呢,你說不熟?隔著街我都能聞見騷味,也沒見你美若天仙呢,怎麼這麼大就會勾引男人,看來是活兒太好啊……」
最後從質問變成帶著下流的人身攻擊,女人針對起女人來與男人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救過她一次不代表明月就有心情救第二次,只不過是上次情況太嚴重。明月把指尖的水滴在褲子上蹭蹭,熟視無睹地要走出去。
「算了,也不跟你廢話,你想辦法把他們學校高一的趙和澤約出來,今兒就放過你。」她們最終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得了,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就剩個腳後跟在門裡的明月,又折回來。
也正巧,嚴斯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身上,兩人又是眼神交接。
「趙和澤是吧,別問她啊,我比她更熟。」
明月清脆的聲音在身後出現,幾個女生回頭看。
好歹在年級裡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物,明月天生就帶著股乖張的氣場,說話刻薄慣會埋汰人也是出了名的,就差把不好惹三個字寫下來貼臉上。
到底是重點中學,又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大多對於打架這種事的擔憂甚至還在「會被學校記過」上,輕易不敢動手,所以性格硬氣點又會吵架就是贏了一半。
這下見著是她,幾人便有幾分遲疑。
「不過我先說好了啊,趙和澤的眼睛呀,自帶外貌過濾功能,長得醜一律看不到的,你們就算見著了也沒用。」這話就是完完全全地在諷刺了,「敢情你們留這個殺馬特劉海就是為了這個,怕太醜被忽視,乾脆不暴露自己的臉?」
她仿佛發現什麼秘訣,竟是佩服地捂住嘴。
「你怎麼說話呢!」
「說話還要我教?」明月朝出聲的人斜睨過去,「靠人體發聲器官啊,其中還可以細分為動力區、音源區和調音區。生物課沒學過?普通班的吧。」
再差勁的學生,被人嘲諷沒文化和成績差的時候都會覺得十分惱怒,更何況面前的人是次次都排在年紀前十的那種。一到大考學校就會在走廊裡張貼前五十名榜單,明月的名字特別又好記,但凡路過瞧了幾眼的人一下就能看見。
她們又不忿:「成績好了不起啊!」
哎喲喲喲,這問題真是正中明月下懷,她笑得肆意:「成績好,是真的很了不起。」
這話怎麼接?沒法接!
怎麼反駁?也沒法反駁!
在學渣和學弱眼裡,心裡怎麼不平衡,成績好還是真的很了不起。
成績好背景又厚的人,那是更加了不起,也惹不起。
可學校裡的人只知道明月沒爹沒媽,每次開家長會都是個長得挺帥不知是哥哥還是叔叔的人來的,不過就是和陳家兄妹倆走得近罷了,管她什麼紅色不紅色的,以為自己是紅綠燈呢,你放紅燈我就得停?沒可能的。
「少扯那些沒用的,你認識趙和澤,瞎吹呢吧!」
沒幾個人知道他們幾家都是一個院子玩泥巴長大的,閒的沒事這幾個孩子也不會喊得全世界都知道,其他人懷疑也是正常。
但是呢,也有知道些消息的,小聲提醒:「她好像真認識,咱們班有幾個女的去找她要過趙和澤手機號呢,還有要幫送禮物的。」
提起送禮物這事明月心裡就不高興,涼涼地道:「是啊,可惜送的禮物,吃的都進了我肚子裡,其他的不是被扔垃圾桶,就是被我一把火燒了。」
得意洋洋又欠扁的嘴臉,真是有恃無恐。
「不信?」見她們還有遲疑,明月從褲兜裡拿出手機,全然不覺得在學校明目張膽地帶手機還開機有何不妥,她給趙和澤撥了過去。
沒打通,幾個人頓時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