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人會懷疑身邊的任何人, 卻永遠不會懷疑自己!
何易之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前方是一片光滑干淨的擋風玻璃, 倒映出一位年輕而俊朗的少年人,此刻同樣是驚恐的表情看著自己。
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透過鏡子的反射,何易之清清楚楚地看見少年人的背上趴著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影。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那個鬼緩緩地抬起頭來, 直到兩個人的目光相對——何易之忍不住冷吸了口氣!
原來鬼, 一直都趴在他的身上!
此刻那個鬼影飛快地伸出手來,企圖掐斷他的脖子!
“該死!”何易之忍不住低咒一聲, 他連忙拿起符紙,狠狠拍向自己的身後。
眾人無不驚愕地瞪大眼, 看著何易之拿著符紙朝著自己的方向, 很快就不知道拍到了什麼東西, 緊接著背後出現了一個黑影!
那個鬼被迫現形在眾人面前,它瞪大了眼黑漆漆的眼眶,干枯的額頭間準確無誤地貼了一張符紙。
眨眼間,那額頭的符紙直接冒了火, 連帶著包裹了鬼影的整個身體, 它直接從何易之的背後摔了下來!
“啊啊啊!”
淒厲的鬼叫聲響起。
與此同時的廖天弘猛地扭過頭來,透過剛剛擋風玻璃的反射, 他可以說是清楚目睹了這一切的過程。
那個鬼還在原地打滾, 它早已失去了害人的能力, 只見額頭上的符紙火光更盛, 密密麻麻的黑字愈發清晰。
廖天弘一眼就看見那符紙,當下車也不開了,公交車發出“吱”的一聲剎車聲,他瞪大了眼,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何易之竟然能找出鬼,並且解決掉,這是他的意料之外;
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這符紙不像是尋常的超度符!
“這是……鬼火符!”
廖天弘駭然至極,猛地扭過頭按住了何易之的肩膀。
廖天弘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你從哪里弄來這種東西的?”
“什麼?”何易之從未接觸過鬼符這種新詞,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這種東西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廖天弘的語氣有些焦急,“正常畫符師都是以陽氣畫符,而鬼火符完全是用死人陰氣作筆墨制作而成,常人哪來的那麼多陰氣,要麼就是殺人奪命,要麼就是搞歪門邪道的!”
“這樣?”何易之沒想到這麼一張符紙還能有如此淵源。
“臥槽,到底是誰給你的符紙?你快告訴我啊!”廖天弘逼問道,“還有,你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何易之心里頭咯 一聲,說起奇怪的事還真不少,比如他突然有了看見鬼的能力,又比如他頻頻遇鬼。
這下子何易之就有些不淡定,按照紅毛男這樣說,難道周長墨真不是好人?不應該啊,周長墨還救過他呢。
周長墨還叮囑過他,離紅毛男遠一點;
這下可好,紅毛男還說周長墨是壞人了,那他應該相信誰?
何易之心中一動搖,最後還是面不改色道︰“這符紙……是路邊一個算命的老頭給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給我鬼火符。”
不管真相如何,他要是把周長墨隨意交代出去,誰知道會惹來什麼是非,他做不來反咬人一口的事情。
听了何易之的話,廖天弘陷入了糾結︰“算命的?他怎麼會給你這種符,難道是你有哪里特殊之處……你八字是多少?”
“你問我八字干嘛?你還會算命?”
“算命我算不上精通,但你的命格是好是壞我還能看出一點,畢竟那算命的也不會無緣無故幫你,我可以看看你命格是不是和常人不同。”
“……”何易之確實動搖了。
想必沒有人不好奇自己的命數未來,原本何易之對這些東西是嗤之以鼻的,要是擱在半個月之前,他能用各種物理及科學道理噴回去,然後翻個大白眼。
但,自從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接連而來,何易之心態變了不少,不信也得信了。
自古以來多少人為了知曉後事命數,前僕後繼,哪怕掏光了腰包,付出再大代價都再所不惜,足以見得其人性特點。
連同何易之也不例外,他甚至差點就把自己的八字給說出來了。
最後,他動了動嘴唇,猶豫道︰“算了,八字不能隨便給人的。”
“我又不會害你……”廖天弘有些著急道,面對何易之的拒絕,他心中沒由來一股失望感。
怎麼就拒絕他了,難道自己就長了一張壞人臉嗎?
他想著自己雖然不如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師們,卻也足夠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了,這何易之倒好,竟然拒絕他,真是氣死他了!
面對糾結不已的廖天弘,何易之選擇了調轉話題︰“有空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想想我們怎麼活著回去吧。”
這話像是一頭涼水潑在廖天弘頭上,的確是個大問題。
廖天弘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問了句︰“你,你身上還有那個鬼火符嗎?”
“沒了。”
如今何易之連最後的底牌都用光了,他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這會兒他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車門又什麼時候會開,又或者,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很快,確保鬼被解決後,張文和偉哥走了過來,看著何易之的眼神都充滿了驚訝。
他們都以為這次死定了,結果何易之一伸手,竟然也秒了個鬼——這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然而他們都知道何易之沒有後招了,也有些失望。
張文推了推眼楮,他看著地板上早就尸體冰涼的司機,還是慶幸感居多。
張文說道︰“其實我之前一直沒說話,我反而懷疑鬼附身在司機身上,畢竟我們都忽略了司機,但我不確定。”
“我也想過。”何易之點點頭,“但是你們想想,鬼唯一目的就是殺人,為什麼它要冒著被發現的威脅躲在死人身上?所以,它肯定會直接附在活人身上,又能方便殺人。”
“看來鬼的智商並不比我們低,如果是我擁有符紙,我永遠都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張文由衷地感嘆到,原本他只是以為何易只是有點小聰明,但這會兒卻不得不真心實意地佩服何易之了。
就這運氣,這反應和思維能力,足以勝過他們很多成年人。
身旁的偉哥則皺著胖臉,憂慮道︰“我們怎麼回去啊?這會兒何易的符紙都用光了,如果這時候再上來一個……”
偉哥話還沒說完,頓時就听見不遠處車後面傳來“哧”一聲。
很明顯,車門,再次開了!
這一聲太明顯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呆住了。
偉哥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連張文也忍不住氣得瞪了偉哥一眼,沒想到這胖子這麼烏鴉嘴,這車門竟然又開了!
完了,完了,這次他們可怎麼辦啊!
不光張文內心絕望,連帶著何易之也忍不住心灰意冷,覺得吾命休矣,實在無能為力了。
何易之就站在原地死死盯著門口處,看公交車門一點點拉開。
車內的溫度迅速降低,冷得像是在冰窖里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這一次不同上次,他們早就神經緊繃了很久,早已不堪重負,快到極限了。
他們都忍耐到了極限,那就到了麻木的境界了,甚至還有種與其這樣提心吊膽的,不如早點去死的感覺。
“滋滋滋——”
頭頂的車燈開始變得信號不穩定,一下下地閃爍著,照的所有人面無血色,甚至有種坐以待斃感。
很快,只見車門處上來了一個人,一步又一步,悄無聲息仿佛游魂似的。
率先闖入視線里的是一雙黑色運動鞋,褲腳間隙露出白生生的腳踝。
他們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對方通體黑衣和外界融為一體,此刻他帶著鴨舌帽低著頭,慢慢地上了車。
很快,那人猛地抬起了頭,只見帽檐下是一張蒼白如雪的面容,很驚艷,他的薄唇微抿成一條勾人的紅線,目光直接掃過人群,最後落定在何易之身上。
何易之的目光一點點從灰暗,然後慢慢到光亮,驚喜,再接著情不自禁,嗷的一聲撲了過去——
“周長墨!”
何易之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他簡直以為自己徹底完蛋了,結果上來的是周長墨。
這太讓人驚喜了!
周大師來了,救世主來了,嗷嗷嗷趕緊抱大腿!
臉皮什麼的全部不要了,保命要緊!
隨著何易之撲過來的時候,周長墨眼神冰冷地看著,身體微微一側,竟然直接避了開來。
撲了個空的何易之直接啪嘰一聲摔在地上,心都涼了,卻只能夠委屈巴巴地抬起頭,結果他不抬頭還好,一抬頭都快嚇瘋了。
鬼,外面密密麻麻十米之外全是鬼!圍成了一個圈子在公交車外!
黑的白的紅光的,堪稱熒光棒一樣聚集在一起,直到這個時候何易之才知道外面的鬼有這麼多。
更可怕的是不遠處有一灘血肉模糊的尸體,好半天仔細看了下,發現就是之前被拖下車的泡面女。
那個泡面女死不瞑目,瞪著血紅的眼楮正看著自己。
何易之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抱住了周長墨的大腿,生怕自己會被鬼拖走。
對于何易之這般行為,其信任意味相當明顯,以至于周長墨冷漠的眉目稍稍融化了些許,臉色也不似之前那麼疏離。
然而周長墨薄唇輕啟,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啥?”何易之抬起頭來,滿臉茫然。
周長墨眼眸一眯,想著果然如此,差點沒原地氣得爆炸。
當下,他的語氣更加冷漠了︰“那你繼續呆這吧,我走了。”
“別別別!”何易之嚇得不行,“我錯了,你不是說讓我離紅毛男遠點嗎,是因為這個嗎?”
周長墨沒說話,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卻也沒有急著離開。
何易之心中暗道果然,可他根本不明白周長墨為什麼這麼針對廖天弘,卻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過錯如數家珍地說出來懺悔。
誰讓周長墨長得紅唇皓齒又好看呢,跟媳婦兒道歉有什麼大不了的。
何易之能屈能伸,一咬牙道︰“紅毛男是董美女的表哥啊,我就打算提醒一句,結果就被他拽上車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以後再也不犯這種錯誤了!”
“你還想有以後?”周長墨一個眼神掃過來。
“沒以後了,絕對沒以後了。”何易之拍著他的良心,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活脫脫跟個被妻管嚴似的。
在車上圍觀的眾人等人沉默了,有種被喂了一嘴狗糧的感覺︰“……”
尤其是廖天弘被何易之說的時候,只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還驚愕何易之怎麼會轉變如此之大。
因為何易之給他的感覺是半點虧都吃不得,哪怕是遇到鬼了,那也屬于特別冷靜的。
再看看現在,何易之恨不得長出尾巴搖來搖去了,和之前簡直是天差地別,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這都什麼玩意,兩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廖天弘在旁邊看著看著火氣就上來了,怎麼看都不舒服,總覺得他們的交情不像是普通朋友。
他自己理解為可能是因為單身久了見不得別人好,不免在車上怒斥道︰“喂,你能別這麼狗腿嗎,兩個大男人黏黏糊糊的成什麼樣子,惡心人不?”
基本上是一落音,周長墨冷而敵意的目光投射而來,像是恨不得把人拉下來掐死。
周長墨一字一句地回道︰“我不惡心。”
“……”神經病!別是一對兒基佬吧?
廖天弘氣得不行,剛想回嘴的時候,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火氣來的有些莫名其妙,按理來說,關他什麼事啊?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後,廖天弘立即沉默下來了。
難道他恐同?不應該啊,廖天弘想著,他看周圍的富二代圈子玩男人的時候,也沒那麼反感的啊?
然而周長墨卻不屑于跟他多廢話,直接拽著何易之的手離開了原地,然後往一個不知名的方向走。
何易之感覺到對方傳來的微涼溫度,頓時有種迷之安心感,默默地跟在周長墨的身後。
後頭的廖天弘表情不怎麼好,喊道︰“何易,你難道不怕對方是鬼附身的麼?等等……他到底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不對勁,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廖天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表情一下子沉重下來,死死盯著周長墨離開的背影,想著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不行,他必須得跟上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此刻,前方黑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道路。
這會兒張文,偉哥以及廖天弘都不得不選擇跟在了何易之的身後。
畢竟他們再呆在那輛公交車上,永遠不會知道下面發生什麼。
與其等死,不如跟著何易之出去試試能否有一線生機。
他們五個人慢慢地在路上走著,剛開始周圍都很黑,很快,他們竟然看到了天空中的星星和月光!
這說明,他們已經離開了鬼區。
當下就有人開始嘗試打電話了,驚喜的發現有信號了,只是信號特別差,斷斷續續的連電話都撥不出去,更別提求救和查看導航了。
他們依靠月光可以看出周圍是一片荒山野嶺般的地方,遍地黃土,雜草肆意橫生,還有各種或高或低的小土山,也不知道里面埋著什麼。
張文忍不住出聲詢問道︰“何同學,這是哪里啊?”
雖然張文看得出問周長墨會更靠譜一點,但是他跟人家不熟,所以還是習慣性跟何易之說話。
“像是個山村,不對啊,這不是市中心的地方吧。”
何易之也察覺了周圍環境十分陌生,心里也很沒底。
何易之轉頭詢問道︰“周長墨,為什麼我們之前不直接坐公交?”
周長墨垂眸瞥了他一眼,對方專注的目光令人心中微動,有些按耐不住,特別想揉揉對方的腦袋……他指尖有些顫抖,卻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半晌,他才薄唇微動︰“現在有信號了,你查一下414路的末班車是幾點。”
“哦。”何易之點點頭,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那個公交車。
結果這一查,他有點臉色蒼白——414路公交車的末班車是17:00,然而他上車的時候,已經接近21點了!
所以他上的車,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車?
何易之想到這里就有些發毛,難怪不能開公交車回去,因為這個車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很快,手機屏幕上一些舊新聞吸引了他的視線。
四年前,一輛414路公交車僅有的一名女司機在晚上九點多的行程中被奸殺。
一年前,一輛414路公交車同樣大概在九點多,因路上距離某大型貨車過近,導致車禍,十七名乘客同時喪生。
還有一條新聞,就在十分鐘之前剛剛新發出來的,上面是有人在拍視頻,模模糊糊可以看見三具尸體。
當何易之看清楚那三個人的臉的時候,他的手指有些發抖——
因為那個視頻中,死的三個人正好就是一名司機,泡面女,以及那個帶著公文包的男人!
但是死因是因為車禍,大概發生事故就在末班車時間。
這時間讓何易之感到有些錯亂,但毫無疑問的是,如果他剛剛在車上被鬼殺掉的話,怕是就會登上了這個新聞。
身邊幾個人也湊了過來,看見何易之手機上的新聞後,臉色都有些古怪。
廖天弘也看見了,他心情無疑是沉重的,忍不住喃喃道︰“幸虧這次運氣好。”
同樣的,他也不得不承認,何易之的確是救了他。
如果何易之放任不管他的話,怕是自己早就死在了車上,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符紙去對付鬼。
但這一點莫名讓廖天弘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冥冥之中遇到了人生中重要的一個轉折,可他無法確認。
廖天弘離何易之的距離有半米遠,他剛好可以看見何易之正在看手機。
那屏幕的光亮順著側臉照過來,那個少年的側容就像是會發光一樣,線條很優美,是那種很陽光帥氣的類型,然而還沒看兩眼,卻被周長墨護犢子一樣拽走了。
周長墨冷冷地扔了個眼神過來,其佔有欲的意思相當明顯。
“……”有病啊?被瞪了一眼廖天弘這樣想著,有些不爽。
這會兒因為手機有信號了,廖天弘選擇給董美女打了個電話。
在廖天弘刻意放慢了步子的情況下,以至于他和前面的人拉開了距離,黑暗中,他的嗓音有些低沉。
“喂,我是你廖哥,你那個同學的生辰八字給我查一下,對,就是今天探望你的那個,叫何易的……啥,他不叫何易,原名是何易之?”
廖天弘抬起頭來看著前方的何易之,捏緊了手機。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何易之是這麼不信任他們,報的名字都是不全的。
然而這會兒何易之在周長墨身邊的時候,卻是一點防備都沒有,這樣巨大的落差還真是讓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復雜。
很快,在前面的胖子晃了晃手機︰“啊,怎麼又沒信號了,我剛準備查一下導航的。”
張文說道︰“我也是沒信號,這邊應該是什麼小山村,我們還是省著點用吧,別沒電了。”
“我才倒霉,電話打到一半就卡了。”廖天弘語氣十分郁悶,差點就問出何易之的八字了,結果就沒信號了。
他們一群人只能夠在黑暗中摸索著,因為山村的路根本不平整,走路的時候磕磕絆絆,導致他們走路速度慢了很多。
走了接近一個小時的功夫,胖子已經走不動了,氣喘吁吁。
“不,不行,我能休息一下嗎,我想尿尿……”偉哥擺擺手,“能等等我嗎?”
听了這話,何易之忍不住用手按住太陽穴,有些無奈。
“你趕緊尿,尿完了我們繼續上路。”
“好 !”偉哥高興極了,厚厚的眼皮子一眯,然後轉身走人了。
偉哥走走停停,距離人群有七八米那麼遠,然後找了個小土山,在草叢後面準備放水。
周圍的地上草很多,長得也很長,大概能到膝蓋,而且還被風吹著飄來飄去的,那些草悉悉索索抖動間,還刺到了偉哥露在外面的小腿,有點刺癢刺癢的。
胖子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噓噓一邊想著這到底是哪個山村疙瘩,一路上連個人都看不見。
耳邊是風聲呼嘯,抬頭就是月朗星空,低頭就是一片黃土綠草。
身後還有個大土山,上面好像放了個大紙張,還用磚頭壓著,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這草怎麼老吹來吹去的,有點扎人。”
偉哥實在是被弄得有些癢,然後伸手打算彎腰撓撓腿。
結果這一伸手,他感覺自己在草叢中摸到了一個干癟又瘦瘦的東西,好像是有五個手指頭一樣的……
偉哥的臉白了,然後感覺那個被自己抓在手心里的東西,竟然還動了一下!
“!”偉哥連個求救都來不及喊,只覺得眼前猛然一個東西撲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嘴巴就猛地被一只干枯腐爛的五指給捂住了!
偉哥瞪圓了眼楮,差點被那尸臭的味道給燻死,嘴里不可避免塞進去一些爛肉,他目呲欲裂,拼了命地掙扎著。
結果那非人的東西力氣賊大,按住了偉哥之後,張開嘴朝著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張文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了。
“那個胖子尿尿怎麼那麼久,別是尿不盡吧。”張文眉頭微皺。
“還有可能腎虛。”廖天弘雙手插兜站在原地,嘴里頭叼了根不知道從哪里摘的野草根,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然而他的目光盯著不遠處,眼神像是恨不得噴出火來,頭上的紅頭發根根豎起。
月光下,一對狗男男的身影充滿了戀愛的腐臭味,不像廖天弘,明顯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不遠處,周長墨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聲音輕飄飄地傳來︰“你往後走幾步,前面兩米處有個無頭鬼在盯著你。”
何易之嚇得後退幾步,站在了周長墨的身後。
“再往左邊一點,你右邊有個女鬼,她正在摳牙齒,好像餓了很久。”
“!”何易之一驚,他被周長墨反復提醒了好幾句以後,覺得自己快逼瘋了。
他索性自暴自棄地掛在了周長墨身上瑟瑟發抖,只是心底有點疑惑,周長墨的眼楮是不是跟他不一樣,怎麼他看不見鬼呢?
不管了,反正躲遠點就是了,信男神,得永生!
何易之整個人差不多是貼在周長墨身上的,兩個人擠得毫無間隙,殊不知周長墨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流轉著奇異的亮光。
可能是酸臭味太明顯了,連帶著張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行,我去看看那胖子啥情況,別真的尿多尿不盡了,要不就是出什麼事了吧。”
張文實在不願意吃狗糧,而且還是兩個男人的。
邊上的廖天弘一聲不吭,叼著草根嚼啊嚼,硬是吃出點苦味來了。
張文則是往偉哥之前放水的方向走過去,一路上他磕磕絆絆差點被不知名的東西絆倒,倒也不甚在意,直到那個小土山出現在視線里。
“偉哥,你在嗎?”張文推了推眼鏡,只有耳邊的風聲鳴鳴作響,像是淒厲的哀嚎。
他膽子其實算比較大的,這會兒沒听到回應,就繼續往前方走去。
“啪。”
腳底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有點軟軟的,但是又好像樹枝一樣的東西,張文有些疑惑,因為他覺得觸感很奇怪,有點像是手指頭。
很快,張文看向了那個小土山。
這個時候他微微瞪大了眼楮,在小土包底下看見了死人用的花圈,這才意識到不是普通的小土山,而是……
“ —— ——”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陣奇怪如野獸般的聲音,很粗礪,又有點像是人聲,並且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誰?!”張文嚇得猛然轉過頭。
緊接著,他看見偉哥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就站在不遠處,低著頭一動不動。
張文忍不住用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饒是他膽子再大,到底還是被嚇到了。
張文繼續往前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偉哥你站那兒干什麼,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