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何易之看了一下電梯上的層數提示， 暗暗記下了那個小姑娘是住在14樓的，怎麼說， 這數字真讓人有點不舒服。

　電梯門再次緩緩地關上，這次不同于上次，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何易之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卻又形容不上來。

　眼看著14的數字緩緩變成了15，何易之正等著電梯門打開， 結果門都沒開， 直接升上去16樓了。

　“怎麼回事？”何易之皺皺眉頭，他記得宋松柏明明是要帶他們去15樓啊， 而且按鈕都按了。

　何易之飛快地按了幾下開門的按鈕，結果發現沒有反應， 心中有些焦灼。

　“這電梯怎麼回事， 壞了吧。”何易之嘀咕了一句。

　“……”沒有人回應。

　何易之眼睜睜看著16的數字繼續往上升， 17，18，還有往上的趨勢……

　隨著一點點樓層上升時，何易之的心都吊了下來， 呼吸漸漸變慢。

　紅色的數字在不斷跳動變化， 電梯內的光源突然抖動了一下，微微閃爍著令人心生不安， 好在很快就停止了閃爍。

　這里是封閉性14米乘以14米的空間， 四壁呈現鐵青色， 唯有左右兩側放置了接近兩米高的鏡子， 反射出電梯內的情況，空間卻有些狹小，以至于有些氣氛壓抑。

　電梯往上升的時候有一種失重感，反而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兩側鏡子倒映出幾個人影。

　透過鏡子，何易之可以用余光瞥見身旁的父母和宋松柏。

　他們站成一排就在身後，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他們面無表情，膚色竟然泛著一種很不自然的灰白色。

　似乎察覺到了何易之的目光，何母一點點“咯吱”扭過頭，通過鏡子反射和何易之對上了視線，眼瞳瞪得很大。

　“！”

　何易之猛地避開了視線，手指已經有些微微發抖。

　何易之現在就在他們的前面，這會兒僵直了背部有種被盯著的錯覺，終于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窩到了最角落里。

　何易之靠著角落一聲不吭，面前的背影一動不動的，明明都還是那麼熟悉的人，卻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爸，媽？”何易之又喊了好幾聲，整個人已經開始有點手心冒冷汗，往電梯邊緣靠過去。

　為什麼不理他，是听不見嗎？

　那三個人直直地站在前面，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緩緩地低了下來，只留下看不到頭的背影。

　“叮。”電梯門提示音響起。

　顯示屏上面顯示著27數字的樓層，隨著電梯門一寸寸打開，露出里面干淨整潔的過道。

　明明還是白天，那個過道卻黑漆漆得不成樣子，也許是沒開燈，又或者是別的，總有種伸手不見五指感，就像之前坐靈異公交車時的感覺。

　門開了之後，宋松柏率先走了出去，包括何父何母緊跟其後。

　何易之心中一緊，忍不住出聲道︰“等一下，這不是我們的樓層啊？”

　“唰”的一下子，那三個人猛然扭過頭來，直到這時，何易之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覺得的慌的緣故了。

　因為那幾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的。

　同樣的表情，同樣空洞的眼神，三張臉齊齊對著何易之，其壓力可想而知。

　何母突然抬起了手，站在走道上笑盈盈地招呼︰“兒子，你愣著干什麼，出來啊。”

　那個聲音還是記憶里的聲音，熟悉而溫和，何母有些胖胖的臉上堆起了褶皺，笑容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僵硬。

　連同其他兩個人也笑了起來，沖著何易之招手，但是，他們的眼里根本沒有笑意！

　何易之心中警鈴大作，整個人身體都繃緊了，有種如臨大敵的危機感。

　“這是頂樓啊。”何易之說著，死死貼在牆壁上不肯出去，“爸媽，我覺得外面不太對勁。”

　“你說什麼，快出來吧。”何母繼續招手，像是復讀機一樣重復著這句話。

　“咯吱。”腳底下踩到了什麼。

　何易之低下頭來，這一眼足夠讓他全身發冷——

　一個黑頭發的洋娃娃躺在地上，那雙黑漆漆的眼楮正在盯著他。

　怎麼會，這東西不是早就被那個小姑娘拿走了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快出來呀，快出來呀，快出來！”

　反復的語調從平靜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何母突然大喊大叫著，神色扭曲。

　與此同時，何易之忍不住按下關門的按鈕。

　“快關上門，快點。”何易之低喃道，他額頭分泌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飛快地按著按鈕，然而電梯門就是紋絲不動。

　“兒子，你怎麼要走了？你想跑到哪里去？”

　何母用很奇怪的語調說著話，緊接著這個時候，電梯門終于有合上的跡象了。

　關門，快關門！何易之心中暗暗想著，眼睜睜看著何母走了過來，兩個人的距離愈來愈近，越來愈近……

　在千鈞一發之時，那個電梯門即將徹底關上，何母的手猛然“啪”的一下子，卡進了電梯門的縫隙間！

　何易之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因為，其他兩個人也走了過來，隨著感應電梯門下意識彈開的時候，他們的手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從電梯門縫隙伸進去。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好幾只手胡亂飛舞著，都企圖抓住何易之，而且他們還在拼命往里面擠著。

　三個人卡在電梯門口，已經伸進去了半個身體。

　何易之眼睜睜看著這一切，臉色都白了——他該怎麼做，打回去嗎，對自己的父母動手？

　不，這幾個人還是他認識的那些人嗎？

　突然電梯間響起一道令人牙酸的古怪聲音，然後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突然間，電梯開始下墜。

　那三個人的身體還卡在電梯門口，根本來不及掙脫進去，就因為電梯的突然下墜，導致三個人當場硬生生被卡斷了半截身體！

　“噗嗤——”大量的鮮血噴濺而出，噴了何易之滿臉，甚至嘴里都是血腥味。

　那些尸體一下子變得綿軟無力地癱在地上，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

　“這……”何易之嘴唇都白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隨著電梯飛快地下降，他看著那半截血淋淋的尸體們一動不動，心都在顫抖。

　死了嗎，連同宋松柏，還有爸媽……怎麼會這樣，都發生了什麼？

　何易之低頭看著腳底下的娃娃，而那個娃娃也在看著他，電梯還在飛快地下墜。

　何易之突然也顧不上害怕了，沖過去前面飛快地按著其他樓層的按鈕，希望電梯能夠停下，然而並沒有，失重感依舊非常強烈。

　他要死在這里了嗎？

　何易之白了臉，在飛快下墜的過程中他只能夠兩只手不斷地按著按鈕。

　同時他身體靠在電梯內壁，膝蓋微微曲起以避免後面自己會摔斷腿，好在最後的時候，電梯停下了！

　“　”的一下子，電梯門開了，然而並沒有完全對上樓層。

　上半截是燈光明亮的過道，下半截卻是整個懸空的，下半截外面是至少2米乘2米電梯通道，四壁是坑坑窪窪的磚瓦。

　何易之看了一下，如果自己能夠順著上半截爬出去的話應該是得救了，可是看著那些門口的尸體，這意味著他必須踩著尸體上去。

　“如果我再拖延下去，電梯再一次下墜的話……”

　何易之額頭分泌出冷汗，他咬咬牙，不得不踩著尸體上去，整個人往上半截的縫隙口爬。

　何易之感覺自己的腳踝處有點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這個認知令他毛骨悚然，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腳。

　那個娃娃，又是那個東西，伸出兩只手正抱著他的腳，微微歪著頭看他！

　同樣的，那三具尸體滾落的頭顱，這會兒也齊齊地看著何易之，眼眶里滲透出血水來。

　“我去！”

　何易之嚇得發了瘋一樣往外跑，然而他再次听見了電梯處傳來一道咯吱的聲音，心中頓時一緊。

　果然不出所料，電梯再一次開始下墜。

　然而這一次何易之沒有辦法逃走，他半截身體卡在電梯門口，緊接著腹部一陣劇痛。

　何易之的瞳孔猛然放大，直到渙散，腰部直接被硬生生切下半截，血肉橫飛成了一攤爛肉。

　臨死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這樣死去。

　他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冰冷，直到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似乎看見一雙穿著紅皮鞋的腳，黑頭發的小女孩緩緩地蹲下身體來，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

　“小何，醒醒，你怎麼在這里睡著了？”

　耳邊的聲音有些嘈雜，直到何易之眼皮子微動，他猛然睜開了眼。

　闖入視線里的是一片空蕩蕩的房間，裝修看起來很簡潔干淨，外面的落地窗大開，涼風正輕輕地吹在臉上，陽光投射滿地。

　何易之突然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色慘敗。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完好無損，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活著，他沒死？

　“你怎麼了？”何母一臉關切。

　緊接著何母準備伸手摸摸何易之的頭，對方卻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何母頓時愣住了，一臉莫名其妙。

　“我……”何易之剛準備說點什麼，卻意識到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夢嗎？

　“你這孩子怎麼了？從出了電梯門就魂不守舍的，躺在沙發上一會兒就睡著了。”

　何母一邊說一邊把何易之拽起來，補充道，“這會兒我們已經看好房子了，要走了。”

　說完，何母又看了看附近的房子，想著這房間的確是不錯，裝修很干淨足以見得前主人品味挺好，這會兒他們家多了二十五萬，還可以再拿點錢稍微裝修一下。

　听著何母嘴里叨叨著這房間如何稱心如意，何易之尚且還沒回過神來。

　“媽，我剛剛做了個噩夢……”

　“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怕什麼噩夢呢？走吧，咱們回家，合計合計這地方怎麼裝修。”何母起身就要往外走，“這地方還有電梯，上下樓也方便，空氣也不錯。”

　“等一下，我們走樓梯吧。”

　何易之突然說了句，因為他想起自己剛剛夢里發生的那一切，不可避免產生了一點心理陰影。

　何母一點奇怪，走樓梯啊，他們15層樓呢！

　何易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連忙動了動嘴唇，解釋道︰“這個，運動下身體好。”

　“你小子拐彎抹角罵我胖呢？”

　何母氣得不行，拍了何易之腦袋一耳光，結果也還是跟門外的何父匯集了，一家三口走著樓梯。

　宋松柏跟在他們旁邊，一邊走一邊跟何易之說著話:“這邊其實問題不大，主要是14樓有個女的脾氣不怎麼好，你注意點就是。”

　“14樓？”何易之心中一緊，他一直覺得這里怪怪的。

　尤其是他怎麼睡著的，為什麼他沒有印象？

　還有夢里發生的那一切，是有什麼征兆，還是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這會兒幾個人已經從樓上走到了樓下，突然听到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還有女人的責罵聲。

　“哭什麼哭，就知道哭，活該你那個媽不要你了，生個廢物女兒，你怎麼不去死！”

　說著還有一陣摔來摔去的聲音，像是什麼重物落地，宋松柏的臉色頓時一變，連忙沖進去了走道里。

　何易之眉頭也跟著微微皺起，想著夢里那些事情，不可避免對這些上心了一點——

　如果這個屋子真的有什麼問題，哪怕是十萬塊他也絕對不能買。

　秉著這個想法，何易之決定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便走到了走廊里，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心中微緊。

　又是那個黑頭發的小女孩，此刻整個人窩在牆壁邊緣處，她也不哭，露出來的手上臉上都是血口子，只是低著頭抱著自己的bjd娃娃。

　小女孩似乎察覺到有人看她，她緩緩抬起頭，目光對上何易之的。

　這個時候，一個瘋女人企圖沖上來繼續踹打那個小姑娘。

　“你干什麼！”宋松柏率先沖了過去，一把攔住那個女人。

　直到這時，何易之才看清楚那個打人的女子，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長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是艷麗，然而眼神中滿是瘋狂，神情扭曲。

　女人被宋松柏按住之後動彈不得，嘴里怒罵道︰“我打我的女兒關你什麼事，你不就是15樓那個死了媽的公務員嗎——”

　這話一出來，宋松柏的臉色有些難看。

　何父何母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他們剛剛跟宋松柏聊天的時候，的確是知道對方母親得了子宮癌去世的，這房子那麼便宜，說完全沒問題他們自己都會擔心。

　若說是被殺了人或是著火之類的，從老一輩來說算凶宅，但這種得了癌癥的倒是還好，做個法事倒是問題不大，更何況這房子實在是太便宜了。

　那女人被宋松柏拽住後，又喊道︰“你放開我，不放人我就報警了，小苑，你還不趕緊滾回去？”

　黑頭發的小女孩瑟縮了一下，抱著娃娃低著頭就要往家里走。

　何易之眉頭微皺，心中不是滋味。

　其實宋松柏不出手還好，這小姑娘可能只被打一頓。

　然而這一出手了，怕是這女人背地里又不知道怎麼折磨人。

　何易之並不太想管，可是那個小女孩空洞洞的眼神瞥了他一下，好像對所有人都很麻木的樣子。

　何易之眉頭微微皺起，從兜里摸出手機︰“行吧，我幫你們報個警，讓警員看看怎麼處理，畢竟虐待兒童也就判個幾年。”

　何易之一出聲，那女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了。

　“你們多管閑事干什麼，報什麼警，你們很閑啊？”女人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

　宋松柏臉色難看︰“女士，你這樣鬧也影響到別人了，我會找物業管理投訴你的，讓你搬出去的。”

　“你敢！”女人咬牙切齒道，臉色恨恨的，卻已經有了些忌憚。

　似乎看對方人多，再加上自己一個孤身女人，她到底是沒跟對方正面懟上，則是扭過頭就往家里走。

　何易之從沒見過這樣蠻橫無理的女人，可是人家的家事他也管不了，只能夠從兜里摸出幾塊自己愛吃的奶糖，走到小女孩面前。

　“給你。”何易之把糖放到小姑娘手上，目光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娃娃幾眼。

　可能是白天的緣故，何易之覺得那個娃娃沒那麼讓人恐懼了，又或者說好像自己向女孩表達善意後，心中會有點輕松感。

　雖然何易之覺得這女孩和娃娃都很古怪，但是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在對方身上看到任何鬼魂的身影。

　對于女孩，他的抵觸心理倒不是很大。

　雖然還是很怕就是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的憐憫心居多一些。

　女孩接過去糖的時候，手指還有不少血口子，像是被指甲抓出來的，也像是被刀子劃的，她的眼楮黑溜溜的，就像娃娃一樣。

　小苑拿著手中的糖，眼神有些空洞地看了何易之一眼。

　“你這個娃娃是哪里來的？”何易之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女孩下意識抱緊了自己手中的娃娃，盯著何易之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身上有一團黑氣。”

　“……”何易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是它們在保護你。”女孩說著指了指何易之的褲兜，這讓何易之心中微驚——因為他兜里就放著之前周長墨給過他的鳳血玉佩。

　而這個時候，房門處傳來女人一聲尖銳的怒罵，打斷了這兩人的交談。

　“還不趕緊滾回去！你又在外面說什麼犯病的話？”

　女人喊完之後，小苑忍不住抓緊了手中的娃娃，最後默默看了一眼何易之，眼里似乎有很多恐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有種在求救的感覺。

　何易之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卻什麼都沒做，從原地站起身來，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邊。

　畢竟這種事實在算不上令人愉快，連何母一路上都在反復嘀咕，覺得那樓下的女人實在是太不和善了，但也幸虧不是鄰居，不然以後得多煩人。

　何母向來看不得孩子受苦，便向宋松柏詢問道︰“那小孩怎麼回事，看著不像是親生的啊？”

　“的確不是親生的，以前樓下住的是一家三口，當媽的性格挺好的，但是後面男的找了小三，小三逼上門來，氣得女人跑出去沒回來了。”

　“這個當媽的怎麼忍心啊！”何母連連搖頭，無法理解。

　“我听說女的是出去另外嫁人生子了，畢竟帶著孩子不好生活，那女的在家里相夫教子久了，出來工作都不太好找。”宋松柏也是語氣無奈道。

　“天，那當爹的不管嗎？”

　“……他爸在外面生意似乎做的挺好的，又忙，不怎麼回來，這個小三久了以後脾氣也越來越差，而且那小姑娘有點自閉癥，我跟她接觸了幾年，她都沒怎麼跟我說過話。”

　“真是糟心吶。”何母唏噓不已，大概也算是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

　何易之一直在旁邊默默听著，也沒說話，直到他們出了小區門口。

　宋松柏這會兒在門口連連道歉道︰“今天這事讓你們見笑了，其實除了今天遇到的這些問題，就沒什麼了，你們考慮好了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那我們再想想吧。”何母連連點頭，宋松柏這孩子倒是實誠，基本上房子有的問題都跟他們交代了一遍。

　至于接下來如何，還是要看他們考慮了。

　一家三口繼續往外走著，準備去找外面小區的停車位，因為僅隔著一條街，他們輕而易舉就能留意到隔壁那家私人別墅。

　他們剛來的時候就瞧見這個雅致休閑的庭院了，包括何母也連連看了好幾眼。

　這會兒天色昏暗，繁復鐵欄上的燈光散發出明亮的光輝，外頭都還有專門的保安看守，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住了哪位人物。

　他們的停車位大概在靠近後門處的位置，剛找到車的時候，就看見後門的鐵門被人拉開。

　有專門統一衣著的人站在門口兩側，微低著頭顯然受過訓練，其中間走出來一個模樣極其俊美的青年人，他穿著還未換下的校服，踏著暮色步步走來。

　何母沒見過長得這麼精致的小孩兒，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們都好看，紅唇皓齒的，個子高高大大至少有一米八多，竟然看著還是個學生，此刻正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何易之看見那人之後，直接給愣住了。

　“周長墨？”

　何易之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特別小，小到讓他不得不相信緣分這種說法。

　周長墨顯然也看見何易之了，又或者說下午那會兒何易之一家三口開車過來的時候，他就瞧見了，專門在這守了半天才出來。

　“你同學嗎？”何母在旁邊出聲詢問自家兒子。

　“恩對，我舍友。”何易之點點頭，然後臉上莫名有點溫度上升，有種帶對象見到了家長的錯覺。

　這會兒周長墨走到何父何母面前，禮禮貌貌地喊了句︰“叔叔阿姨好。”

　“這孩子真禮貌！”

　何母眼楮彎了起來，沒想到這麼巧，他們這個小區隔壁就是何易之的同學，看樣子這孩子也是很乖巧的。

　何母越看越覺得這孩子有種很沉穩的感覺，又問了下︰“你叫什麼名字？”

　“阿姨叫我長墨就好。”周長墨說話時語氣很平靜，嗓音有種珠玉落盤感，“我跟何易之是舍友，這陣子他在學校里學習挺認真的，月考成績進步挺大。”

　周長墨委婉夸了一下何易之，果然立馬就討到了何母的歡心，連帶何父的表情也動容了幾分。

　“都是好孩子，我听說過你，我兒子還說你經常輔導他學習呢！”

　何母一高興，把身邊的何易之給拽了過來。

　何母叨叨著︰“你看看人家多禮貌，跟人家好好學！長墨啊，小何這孩子的成績我就交給你了，以後有什麼幫得上的，盡管跟小何提，別跟他客氣。”

　何母是有私心的，一眼就看出周長墨是住隔壁的，家境教養都不錯，如果兒子能跟人家多親近親近，也能學點東西。

　更何況以後他們也算是鄰居了，多聯絡聯絡感情也是好的。

　面對何母的話語，周長墨繼續不急不緩道︰“好的阿姨，我看今天也有點晚了，可以讓小何到我那邊留宿一晚嗎？我也有不懂的東西要問他。”

　“哎呀，你們一起塊兒學習再好不過了！”

　何母高興極了，一巴掌把何易之推走了，跟著何父頭也不回地往停車位走去。

　“等等……”突然就被親媽給扔了的何易之。

　何易之很想追上自家的爹媽，結果遠遠的在外面被噴了一臉車尾氣，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

　真不要他了？難道就不怕這個同學半夜里把他拐去山村里賣了？

　結果等那車消失在視線以後，一股子熱氣就撲在了耳尖上︰“走吧？小何？”

　“誰允許你叫我小何了？”

　何易之頓時像是炸了毛一樣捂住耳朵，臉紅的不行。

　他爸媽有個習慣，喜歡叫他小何，他爸叫老何，結果被周長墨這麼一叫，頓時有種純潔的親情被蒙上了一層污里污氣的情調感，這讓他以後怎麼直視小何兩字？

　“那你想讓我怎麼叫你？晚上討論下。”

　周長墨相當輕車熟路地摟住身旁人的腰，還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屁股。

　頓時何易之整個人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彈跳起來，一副恨不得上去跟人拼命的樣子。

　後門口被戀愛酸臭味燻到的保安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