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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夢壓星河》第14章
聖誕快樂

  ——「你認得我嗎?」

  這句話在阮清夢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大雨滂沱,不敢去看背後的人的表情,隻依稀記得他似乎想要來追她,跌跌撞撞跑了兩步就停在原地不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雨勢滂沱,阮清夢攥緊手機,沿著臺階往山下狂奔,她順著車來車往的街道,耳邊響著計程車和私家車摁喇叭的聲音,司機探出頭,對她罵罵咧咧,讓她滾遠點別擋道,她咬咬牙,橫穿馬路,連腳都顧不上了,一口氣衝回家裡。

  坐到沙發上的時候,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腦子裡只有這句話。

  荒謬,真的太荒謬了。

  屋外的雨瘋狂打上玻璃,阮清夢全身濕透,傻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直到身體泛起了不同尋常的冷,才意識到她應該去換件衣服。

  洗了澡,換了睡衣,開了空調,做完這一切雨還沒停。

  已經九點了,不知道他回到家沒。

  雨這麼大,他的腿不方便,下山肯定要費點力氣。

  地上滑,他會不會摔倒?

  阮清夢坐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心裡開始後悔,她不應該丟下他的,無論怎麼樣也要先把賀星河扶下山才對。

  只是那樣的場景多麼似曾相識,就在幾天前的夢裡,同樣的人同樣的話再次上演,巨大震驚之下她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逃了。

  真是個膽小鬼。她煩躁地想,也不知道自己在怕點什麼。

  臥室裡的鬧鐘滴滴答答走著,阮清夢抽了抽流鼻涕的鼻子,想到老婆婆說的那句話,又想到今天撐著傘的賀星河,氣一下子上來。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她就不信她沒能力反抗。

  大不了她不睡了!

  阮清夢賭著一口氣,靠在床頭伸直了腿,百無聊賴地開始和瞌睡蟲作鬥爭。

  看電影、看綜藝、做瑜伽,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轉眼到了十二點。

  阮清夢撐著腦袋,眼睛半睜半閉打了個哈欠,感到身子開始變輕,頭卻越來越重,皮膚表皮溫度驟然流失,所有的熱好像集中到了額頭上。

  她伸手摸了摸,果真額頭滾燙,應該是發燒了。

  淋了一場大雨,眼睛都被澆得通紅,病氣來勢洶洶,她無力反抗。

  屋外細雨還在與長夜纏綿,屋裡時鐘滴答滴答不停歇地走,室內很安靜,這聲音被放大數倍。

  在暈倒在床上前,阮清夢的耳邊聽到的還是那有規律的滴答聲。

  滴答滴答,迴圈往返,似永不停歇。

  ……

  「Jingle bells,精le bells,精le all the way。」

  「what fun it is to 日de,in a one-hor色 open sleigh。」

  2013年的耶誕節,校園裡過節氣氛濃厚。

  班裡要搞聖誕晚會,鄒慶慶拉了一整個寢室的人來陪她佈置教室。

  「清夢,把氣球遞給我。」

  阮清夢愣愣地將手裡的紅色氣球遞了上去。

  鄒慶慶拿著氣球左看右看,皺了皺眉,嬌聲喊道:「嚴謹行,嚴謹行!」

  「幹嘛!」

  她揮了揮手裡的紅氣球,「你這個氣球大小不對,太小了,要重新吹。」

  嚴謹行一把扔了彩帶,嫌棄道:「小點怎麼了,又不是不能用!」

  「不行,太小了。」

  「女人真特麼麻煩!」嚴謹行一臉無奈,過來從她手裡接過氣球,「不滿意你不會自己吹啊!?」

  鄒慶慶歡快地從桌上跳下來,笑嘻嘻道:「就要讓你吹。」

  她伸手摟過阮清夢的手臂,搖了搖,看對方恍恍惚惚不知所謂,伸出五根手指頭在她眼前搖了搖。

  「清夢,清夢!想什麼呢!?」

  阮清夢僵直著脖子,心不在焉地搖搖頭。

  鄒慶慶不在意,揮揮手把黃心婷叫過來,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你們知道今天嚴謹行搞了個什麼節目嗎?」

  黃心婷滿眼好奇:「什麼呀?」

  鄒慶慶賊溜溜地轉轉眼睛,看了下周圍,脖子往下壓了壓,說:「他們要跳《bar bar bar》。」

  「哇靠!」黃心婷驚呼出聲,「不是吧!這麼騷包!」

  「嚴謹行和我講的。」鄒慶慶擠眉弄眼,「你們可別說出去,這是今晚的壓軸節目。」

  黃心婷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放心,我絕對不講。」

  鄒慶慶的視線轉向阮清夢。

  阮清夢乾笑著,配合點點頭。

  《bar bar bar》她知道,2013年風靡的蠟筆團神曲。

  ……五年前的舊曲。

  命運弄人,她又回到了這個夢裡。

  另一邊嚴謹行吹好氣球,紮了口子,回頭看到三個女人一台戲,蹙眉道:「鄒慶慶,過來綁氣球!」

  「來了來了!」鄒慶慶回頭喊,拍了拍她們肩膀,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笑容。

  嚴謹行走過來,把手中亂成一團的彩帶塞到阮清夢手上,「幫我拿給老賀。」

  阮清夢低頭看了眼五顏六色的彩帶,抬頭看了眼一笑露出個酒窩的嚴謹行,愣愣地說:「你說什麼?」

  嚴謹行頓了頓,無語地瞥她兩眼,好聲好氣道:「阮小姐,請你幫我把彩帶拿給賀星河。」

  阮……阮小姐?

  阮清夢傻眼。

  好熟悉的稱謂,這人難道是……

  嚴謹行不耐煩,掰著她肩膀轉過去,用力推著她後背,「快去快去,別讓老賀等急了。」

  說完,還嘀咕一句:「女人果然麻煩。」

  阮清夢拿著彩帶神遊一樣往前走,再次感到一種被命運玩弄的無奈。

  賀星河踩著凳子,在給聖誕樹頂端纏彩帶,她走近他,把手裡的彩帶舉起來,輕聲說:「嚴謹行讓我拿給你的。」

  賀星河動作不變,「不用了,這裡已經弄好了。」

  阮清夢哦了一聲,拎著彩帶轉身欲走。

  「阮清夢!」

  她撇撇嘴,「幹嘛?」

  賀星河從凳子上下來,走了兩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在前方。

  「阮清夢。」他退後一步,俯下身子,兩隻手撐在膝蓋上與她平視,認真地說:「聖誕快樂。」

  阮清夢皮笑肉不笑,輕聲說:「你也快樂。」

  「嗯。」他直起身子,往前逼近,伸出手,向她胸前方向過來。

  !!!

  阮清夢嚇得「咚咚咚」大退三步,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幹嘛!?」

  這個變態的賀星河難道想在教室裡對她做那種事?

  不可能吧……

  不對,以他現在無恥的程度,什麼都幹的出來。

  賀星河揚眉,一手摁住她肩膀,一手伸到她衣服上,把她呢大衣外面的星星狀胸針給摘了下來。

  胸針很小,款式簡單,就是一顆黃色五角星,阮清夢都沒注意到衣服上別了這麼個東西。

  她緊張地舌頭都捋不直,「你,你幹嘛?」

  賀星河把星星胸針放進外衣口袋,理直氣壯:「你送我的聖誕禮物。」

  「???」

  「這麼看我幹嘛?」他聳聳肩,「你剛才不是祝我聖誕快樂了嗎。」

  「……」

  今年幾歲?

  阮清夢懶得理他,側了側身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賀星河一把抓住她胳臂,「喂,阮清夢,我說……」

  她無奈地抬頭,「說什麼?」

  賀星河躊躇了下,把她拉近點兒,拉到自己懷裡蹭了蹭,深吸口她身上的盈盈清香。

  他想死這個味道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答應做我女朋友?」

  阮清夢:「怎麼樣都不答應。」

  賀星河的表情僵在臉上。

  半晌,他嗤笑,抬手摸了摸她小巧的下巴,聲音冰冷,「阮清夢,你別逼我。」

  阮清夢嘴角一抽。

  我逼你什麼了?

  說到底你就是個假的玩意兒,跟我橫什麼橫。

  她不想和他多說,目光往邊上一掠,看到嚴謹行正在拿著氣球敲鄒慶慶的腦袋。

  她眉峰微挑,輕抿嘴唇,慢慢出口氣,計上心頭,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對著賀星河燦爛一笑。

  「想要我答應你也可以。」

  「真的?」他語氣裡滿滿驚喜。

  阮清夢止不住笑意,眼裡的閃著奸詐的光,小狐狸一樣嬌嬌地衝他勾一勾手指。

  「但我有個條件。」

  賀星河一口答應:「好。」

  「別答應得這麼快,你可以後悔的。」阮清夢哼了哼,手指一揚,指向不遠處賣力吹氣球的嚴謹行。

  賀星河皺眉,疑惑道:「什麼條件。」

  阮清夢狡猾地笑:「你和他們一起跳《bar bar bar》,我就考慮答應你。」

  賀星河:「……」

  「阮清夢。」他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你耍我呢!」

  「誰耍你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無辜動人,「我是認真的,你不樂意就算了。」

  說完就走,不給他答應的時間。

  賀星河哪裡會放過她,他做夢都在想著這個女人,好不容易有機會光明正大擁有她,丟臉就丟臉吧,他認了。

  他把阮清夢一把拉回扣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摩擦,慎重其事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自己要記住了。」

  阮清夢漫不經心地應聲,她才不相信高傲清貴如賀星河,會真的去跳那種幼稚可愛的神曲舞蹈。

  山川湖海崩裂,乾坤天地逆轉都不可能。

  別想了,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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