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危機4

　　 傍晚， 金石坐在廢棄倉庫，神情焦慮， 心中懊惱不已。

　　原本開局不錯，身上有1500貝，還配備了隨身倉庫。只要老老實實， 安安分分， 絕對能活到通關。

　　怪只怪他想的多——以後試玩會不會繼續用這個身份？是不是應該趁副本簡單的時候，多囤積點物資， 以備不時之需？入職了就是集團員工， 躲躲藏藏混過關怎麼行？表現太平庸了！

　　冥思苦想許久， 他靈光一閃， 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用信用卡借貸消費， 大肆囤貨， 然後找地方躲起來。

　　在金石想來，信用卡借貸消費後， 應該會有人上門催債。只要他小心謹慎， 不被發現蹤跡， 這錢就是白來的！

　　只可惜計畫的很好， 系統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遊戲第6天上午9點， 金石接到系統通知，「目前玩家欠下6000貝信用卡卡債，請於今天中午12點前還款400，逾期將沾染上負面狀態。」

　　顯然日還款額=債務÷遊戲剩餘天數。

　　金石頗感意外，但是沒放在心上。他覺得自己囤貨充足， 就算有負面狀態也能從容應對。

　　誰知到了中午12點，系統機械音響起，「本日應還款400，實際還款0。」

　　「玩家觸發了『要不還錢，要不還命』負面狀態。」

　　「體力值每兩分鐘—1，持續時間24小時。（注：還清本日應還款，負面狀態即刻消失。）」

　　金石，「！！！」

　　體力值每兩分鐘—1，一小時就是—30。他的屬性上限才200，哪有那麼多體力值被扣除？！

　　更讓人膽寒的是，20貝正好能買體力值+20的恢復藥物。可如今日應還款只有400，24小時內卻要被扣總計720體力值！

　　金石這才知道，卡債不是那麼好欠的。

　　**

　　當意識到的時候，大部分人的債務負擔已經過重。其中一些人有存款，處境稍微好一些。沒存款的則著急上火，想盡各種辦法還款。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會給生活做減法，減去一切不必要開支。

　　原本下班後喜歡逛個街，順便在外面吃一頓，如今經濟緊張，只能回家吃速食麵。

　　原本每天早餐麵包配牛奶，營養又豐盛，如今白粥配榨菜，能吃飽就行。

　　原本一套套護膚品盡情買，如今只使用最基本的水乳霜，偶爾買只口紅都要心疼老半天。

　　原本吃完飯會出去散個步，逛個街，如今擔心外出會忍不住花錢，於是整天宅在家裡看電視。

　　……

　　當負債居民都這麼幹時，大環境立即變了。仿佛一夕之間，大家都變得不愛逛街消費。想讓居民把錢從口袋裡掏出來購買商品，簡直比登天還難。

　　遊戲第7天，蘇寒得了條銀手鏈、一枚銀戒指，心裡喜滋滋。

　　然而除她以外，其他人臉色都不太好。

　　其餘三名員工擔心欠債，時不時就要歎口氣。

　　店裡顧客稀少，麵包擺在櫥櫃裡賣不出去。張老闆急的直皺眉頭，恨不得拉人進來強買強賣。

　　蘇寒有事就做，沒事就歇著，安安靜靜等待下班。

　　晚上7點，麵包還剩下好些，前所未有之多。

　　張老闆眉頭皺成「川」字，沉聲道，「你們先走吧，我再待會兒。」

　　說完，拿出「特價商品限時出售，全場六折」的看板，竟是打算延長營業時間。

　　別說，看板一拿出來，還真有些顧客開始上門，打算過來撿便宜。

　　看來賣剩下的麵包是拿不到了。蘇寒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後逕自離去。

　　「晚飯沒了，明天的早飯也沒了，又要花錢。」兩位老員工不住歎息，然後下班離開。

　　曉曉抿緊嘴唇，心想，她還欠著債務，絕對不能這時候丟掉工作！然而四名員工裡，她資歷最淺，經驗最不豐富。如果老闆覺得店鋪生意不好，不需要那麼多人手，最先開除她怎麼辦？

　　咬咬牙，曉曉主動回到店鋪，幫忙招呼顧客。

　　張老闆嚇了一跳，下意識問，「你怎麼回來了？」

　　曉曉揚起笑臉，脆聲道，「我想著回去也沒什麼事，不如留下幫忙。」

　　張老闆甚是欣慰。他心說，找員工就得找這樣的。不計個人得失，把公司當家！

　　晚上8點30，店鋪裡的麵包又賣出去好些，起碼賺回成本。

　　張老闆隨意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剩餘的麵包你帶回去。」

　　「謝謝老闆。」曉曉笑著應下。心裡卻在想，早知道經濟會變得不景氣，她就不買那麼多東西了，也省的背上一身債務。勞累一天后繼續加班，滋味並不好受，感覺特別疲倦。

　　說到底，她之所以願意「主動」加班，只是不想丟掉工作。

　　**

　　晚上，蘇寒空著手回公園。

　　鐘睿挑了挑眉，「店鋪生意不好，把你辭了？」

　　「不，生意不好，所以決定留下麵包繼續賣錢。」蘇寒揉了揉肚子，發出邀請，「去擼串嗎？我請你。」

　　「人家是努力縮減開支，到你這變成越是經濟蕭條，越是努力花錢。」鐘睿側目。

　　「今天拿到兩件銀飾，賣了81貝，相當於拿了兩份工資。」蘇寒心情很好，「出去吃一頓慶祝下唄。進副本好幾天，天天啃麵包，都快吃膩了。」

　　「走吧。」

　　鐘睿剛站起身，蘇寒便自然地牽手，然後拉著他走。

　　瞬間，鐘睿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

　　他願意為了蘇寒改主意，跳槽到錦江集團當試玩員。

　　酷愛單機如蘇寒，居然願意主動牽起他的手。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鐘睿反握，包裹住蘇寒的手，任由她帶路。

　　**

　　遊戲第8天。

　　一大早，金石便特別苦逼地去工地上扛麻袋。

　　他萬萬沒想到，因為一時大意，自己就快折在副本裡了！

　　躲起來嗑.藥是肯定撐不到通關的，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出來找工作，希望賺到工資，償還貸款。

　　可是工作太難找了。有些店鋪窗戶上貼著招工啟事，進去一看，卻恨不得裁員降薪，減少成本。繞了一圈，最後只找到工地賣力氣的工作。

　　雖然工作辛苦，雖然飽腹度、清潔度極速下降，但只要能賺到錢，他也就顧不得許多。身上天天背著「要不還錢，要不還命」的負面狀態，他必死無疑。

　　金石很想大罵系統無恥，可再一想，混到現在這個地步好像是因為他自己腦抽。於是只能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工作。

　　**

　　麵包房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因為做出來的麵包都賣不掉，員工們也沒辦法製作更多，只能隨便找地方歇著。

　　蘇寒估摸著，老闆可能要進行裁員。

　　事實擺在眼前，麵包房生意一點都不好，做太多麵包賣不出去，店鋪也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手。

　　只不過問題是，那個被最先拿來開刀的倒楣鬼會是誰呢？

　　蘇寒看看自己，再看看曉曉，覺得人選會在兩人中誕生。

　　下午5點，張老闆把四名員工召集起來，嚴肅道，「接下來我有幾件事情要宣佈。」

　　所有人不約而同低頭看腳趾，拒絕視線接觸。

　　張老闆語氣滄桑，「現在店裡是什麼情況你們也看見了，生意很不好，難得有顧客上門購物。」

　　「為了維持店鋪經營，我決定縮減人員，辭掉一名員工。」

　　「你們之中如果有誰另有出路，請主動告訴我，大家好聚好散。」

　　一瞬間，空氣變得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

　　張老闆略有些無奈，「沒人出聲的話，那就由我來指名了。張晶，很抱歉，你被辭退了。」

　　四人皆愕然。

　　其餘三人紛紛轉過頭，看向中彩的那人。

　　張晶意外被點名，慌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不是……老闆，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她是店裡的老員工，經驗十足，做事仔細，也沒犯過錯誤，完全沒有辭退她的理由。在她想來，倒楣的應該是兩個新來的。

　　「抱歉，不過你得換一份工作了。」張老闆客氣地請人離開。

　　張晶失魂落魄地走開。

　　張老闆繼續道，「另外從今天起，每人日薪降10貝，晚上營業時間延長到8點30。如果有誰覺得無法接受的話，可以一起離開。」

　　三人皆默然。雖然降薪很讓人不爽，延長工作時間也讓人不滿，可是身上背負著債務，她們沒辦法輕易換工作。更何況，現在經濟不景氣，要是離開後找不到下一份工作，那該怎麼辦？！

　　蘇寒則是想，條件勉強能接受，能呆就繼續呆著。畢竟手上現金太少，需要積累資金。

　　「沒有問題的話，都各自工作去吧。」張老闆就此結束談話。

　　隨後，剩下的三名員工聚在一起悄悄說話。

　　曉曉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是張姐？」

　　「誰知道。」蘇寒嘀咕。

　　另一名老員工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複雜，輕聲道，「誰讓她日薪150呢？你們倆加起來，薪水才這個數！與其辭退便宜好用的學徒，倒不如辭了她……」

　　話題太過沉重，一時間，蘇寒不知該說什麼。

　　曉曉憂心忡忡，「張姐信用卡欠了1800貝，每天必須按時還款。這要是沒了工作，可怎麼活呀？」

　　本來每天領工資，都嫌錢太少不夠花呢！

　　「你還有閒工夫擔心她？」另一名老員工冷笑道，「誰不是背了一身債？誰不是不能沒了工作？真要是有底氣，剛才老闆降薪、加長工作時間，就該摔門出去了。這不都是沒辦法，才繼續呆在這的麼！」

　　曉曉頓時啞口無言。

　　蘇寒低垂下眼簾，一聲不吭，模樣看起來特別乖巧。心裡則在想，身上沒有欠債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