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商機（三）

　“如此湊巧？”青竹一副驚喜模樣。

　“是啊，小哥說的這些條條槓槓，那園子一樣不少，就在城北離西湖二里地處。那家主人也就這幾天拿出來售賣，要不然這麼好的園子，早就讓人揀了去。您看，這就是緣分哪。”伍哥迫不及待道“小哥，您現若閒，我這就帶您去看。”

　“好，既然撞上了，乾脆就去看得了。”青竹一按腿，起了身，“我的馬車就停在門外，伍哥領著路便行。”

　“那敢情更好。”伍哥一聽心中更喜，匆忙收拾了下，跟著青竹出門，指著路往那園子去了。

　到了園子，下了車。伍哥領著青竹在那園內裡裡外外走了一圈。

　那園子荒廢日久，房屋只剩斷壁殘垣，圍牆也破敗不堪，荒草叢生，花木枯零，看上去是一片荒涼景象。

　不過伍哥的話倒也沒虛誇，這個園子佔地頗廣，約220畝，有幾片山坡，零星點著幾處假山，一股小溪澗穿園而過，看得出當初的主人也是費了心的。

　伍哥邊走邊介紹：“這園子主人原是個大鹽商，日進斗金，豪奢一時，買了這塊地，請了名家，花上兩年才造好了這園子，據說這園子造好時轟動一時，四方都來看，亦是個名園。後來不知怎的得罪了一個高官，被收回了鹽引，後代又不懂經營，坐吃山空，漸漸將家產敗了光去。這麼大的園子，養不起，又捨不得賣，就荒棄著，一家人搬了城裡的小宅院住。這不，實在是熬不下去了，那戶人家才將這園子拿出來賣了。”

　青竹將這園子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才嗯了一聲，道：“這地方還算不錯。”

　“那是當然，我哪能誆小哥。”伍哥一聽這句話，覺得有戲。“不瞞小哥，那大名鼎鼎的子塵先生，昨天也來看了這園子，滿意的很，不過這畢竟是樁大買賣，正在斟酌呢。若小哥滿意了，可要抓緊下手，若不然，等那子塵先生定下來，可就晚了。”

　“哦？子塵先生也看中了這園子？”青竹略顯激動，“說來巧了，我東家小姐最喜讀子塵先生的詩文，仰慕的很哪。”

　再一轉念，青竹忽然擺手道：“不妥不妥，若如此，那這園子，我家小姐必是不與子塵先生相爭的，少不得要讓給他。伍哥還是給我尋別處吧？”

　伍哥一聽，這到手的生意要滑趟了，同樣的園子到哪去找，立刻急了，“小哥，莫急著推，那子塵先生給的價，合不上主人家的，正僵著呢。兩邊都不讓，我看懸！”

　“哦，”青竹來了興致，問道“那子塵先生給了什麼價？那主人家又出了什麼價？”

　伍哥看這情形，覺得再兜圈子亦無意思，乾脆一拍大腿，說了實話：“小哥，我索性都跟你說白了吧，那子塵先生說自己賣文為生，積蓄不豐，至高只給2000兩，那主人家一直不捨得這園子，憋到近日才賣，怎肯賤賣，出的是3000兩，少一兩不行，這其中懸差太大，所以僵著了。我看這買賣八成要黃。小哥，你若真喜歡，就將這園子收了去，這滿揚州城，要找出塊像這樣的地，可是決計沒有了。再說了，你家小姐既然仰慕子塵先生，自然相信他的眼光，這子塵先生看中的地，你家小姐定會滿意。”

　青竹聽了這話，沉思了一會，回道：“這樣吧，這麼大的買賣我自然也做不得主，還是回去稟報我家小姐，一來說說這園子情況，二來說說這價錢。如果小姐有意，三日內必會親自來此相看，到時你再好好跟我家小姐推介推介。”

　伍哥聽了，心中一喜道：“該當如此。你家小姐親自來看，最好不過。”這大買賣多看幾遍正是常理。況且青竹應允了三日內東家親自來看，如合了她的意當場拍板，省卻了多少事。

　既然暫定如此，二人便登車回返。青竹將伍哥送回家後，立即趕到汪岐蘭處，將園內狀況和袁子塵及園主人出的價說了個詳細。

　“袁子塵給2000兩，主人出3000兩，這其中可真是差的大了，難怪那牙人覺得勝算不大。”汪岐蘭聽完後說道。

　“依小姐之見，這袁子塵是真的看上了這園子嗎？”青竹有些疑慮，問道。

　“我打聽過，袁子塵在任知縣期間，為官清廉，兩袖清風，以他的俸祿絕出不起這2000兩，這的確是他賣文而得的錢財。”汪岐蘭停頓了會，繼續道：“袁子塵少時就頗有才名，但因不喜駢文，到二十二歲才中了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在京中時詩文略有薄名。六年前因輟習金文，被外放為官，受到了尹溪儼的賞識，與眾文人交遊日廣，才聲名四起。算起來，真正名達天下也才近幾年而已，能積下這麼多銀兩，已屬不易。所以，縱然他心喜那園子，迫於財力，定要磨一磨價，更何況，那園子後續的資費可不低，指不定還要投個幾千兩進去。”

　“那我們接下去該如何？”青竹問道。

　汪岐蘭思忖片刻道，“你讓青山繼續守在袁子塵宅院旁，看他是否還去別處相看。後日我親自去那園子看上一看，若園子不差，也磨一磨價。一來顯顯我們要買的誠意，二來看看袁子塵的反應。”

　“好，小的明白了，這就去安排。”青山是另一名小廝的名字，後天去，顯得不那麼急切。青竹聽懂了汪岐蘭的話，立即著手去辦了。

　……

　第三日，汪家的兩輛馬車載著汪岐蘭、青山和幾個隨行的下人，在半路帶上已經接了口訊等候在那裡的伍哥，往荒園去。

　下得車來，伍哥見到汪岐蘭，略有些驚訝，雖然知道汪家是小姐當家，但這小姐比想像中的年齡更幼，且與外貌不相稱的是她通身的氣派。縱然衣飾不顯，釵鐶全無，但舉手投足間的大氣雍容，讓周邊人不由的肅然起敬。

　伍哥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躬了身，一手作請，恭敬道：“汪小姐，請隨我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