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願意

　“我不願意！”墨蘭脫口而出。

　“女兒啊，媽媽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媽媽絲毫不意外，“不過呢，這行的規矩，你也懂得。早的呢13歲，不早不晚的14歲，女兒啊，你今年15歲了，已經比別人遲了，再拖下去，這瓜就不值錢了。入了這行，總有這麼一天，豈是你想逃就逃得了的。”說到最後一句，話已冰冷。

　“媽媽說的，我懂。”墨蘭沉默片刻，開了口：“這一天遲早會來。只不過，墨蘭自以為是芳滿樓的花魁，比別人金貴。在我看來，萬老爺出的價還不夠有誠意，媽媽難道以為區區兩千兩，就對得上女兒的身價了嗎？”

　這墨蘭，剛才說起跳槽不嫌五千兩低，現在破瓜倒嫌兩千兩低了，媽媽心裡嗤笑一聲，不過，兩千兩的確低了些，看萬老爺那手勢，三千兩應該逃不了。左右墨蘭不肯，剛好順勢抬價，待價而沽。

　“媽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沒有立時答應。所以呢，讓萬老爺考慮幾天，考慮好了，再來芳滿樓。”這是媽媽的意思，萬老爺每天都來，反而會逼急了墨蘭，還不如避開幾天。

　“那媽媽和萬老爺約定的是幾天呢？”墨蘭聽到了關鍵，冷靜問道。

　“七天。”媽媽伸手做了個手勢，“七天後，若萬老爺出的價格讓媽媽我滿意了，萬老爺就上門做女兒的新郎。墨蘭放心，媽媽我滿意的價格，女兒也定會滿意。”

　墨蘭思慮片刻道：“媽媽，如果是這樣，墨蘭倒是有個想法，可能會讓媽媽更滿意。”

　“哦？女兒說來聽聽。”媽媽起了興趣。

　“不瞞媽媽，女兒嫌萬老爺略年長了些，心中不太滿意。不如七天後，墨蘭在芳滿樓內舉辦一場謝宴，感謝這兩年來，諸位恩客對墨蘭的關照。媽媽不妨發出公告，如有人有意當墨蘭的新郎，可繳納50兩銀入宴，再在兩千兩之上加碼，誰最大方，對女兒最有情，到時一看便知。如此，媽媽或可看到比萬老爺更大的誠意，墨蘭或有機會遇到個如意郎君，兩全其美，不是更好？”墨蘭微笑著，將提議托出。

　“這倒是個好主意！”媽媽眼前一亮，這樣一來賺了兩筆，赴宴的賓客每人50兩不說，萬老爺的三千兩也定逃不掉，就算他一開始不肯，埋兩個托還是容易的。到時，還是他奪了標，墨蘭亦無話可說，少了她用來逼她的手段。

　“女兒啊，還是你聰明！”媽媽一臉的激賞。

　“不敢當，是向媽媽您學的。”墨蘭笑著起身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描眉畫目，“既然如此，女兒當好好準備準備，排一支新舞，也好讓入場的恩客覺得物有所值。”

　“對了，這才是好女兒的樣子。”媽媽滿意道。

　“那邀請賓客的事就交給媽媽了，對了，前面提到的淮南王府的，也一併請來吧，他們也算看得起女兒，有他們在，媽媽也許連托都省了。”墨蘭轉頭補充道。

　“也是個理。”媽媽想了想，心中歡喜，這事得抓緊籌備了，立刻一扭一扭的下樓去了。

　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墨蘭停下手，看著鏡中的自己，浮起慘淡的笑容。

　墨蘭，那一日，你當何去何從？

　……

　當晚，七天後墨蘭設宴廣邀恩客的消息從芳滿樓迅速傳出。有意者可當場到媽媽那裡領一張請柬，當然領之前，得預付50兩“禮金”。

　第二日下午，汪岐蘭也從成衣鋪處得到了墨蘭手寫的紙條，知悉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消息靈通的永璐帶著宋懷玉來到了汪宅，三人坐在書房內，看著墨蘭寫的紙條怔怔。

　紙條上的最後一句寫著：“若逃過此劫，墨蘭感恩莫盡；若在劫難逃，墨蘭亦無怨恨。謝汪小姐，知我，敬我。”

　汪岐蘭心中沉沉。

　“永璐，你速去打聽萬老爺和芳滿樓背後的人是誰，越具體越好。同時，放出風聲去，將我們與袁子塵的生意及想買墨蘭為己用的事宣揚出去。同時，想辦法儘量安插與我們交好的人入場。”

　“好！我盡力而為。”永璐應道。

　“還有，最近京城有什麼消息，你有知道的盡數告訴我，或許得用。”汪岐蘭補充道。

　“好，我讓人速辦。”

　“懷玉，你父親那，讓底下文吏提前做好準備，一旦事成，立即辦妥文書，絲毫不能滯凝。”

　“好。包在我身上。”宋懷玉正愁不能做些什麼，聽到了快快應道。

　“實在不行，先用銀子保下她的清白。”汪岐蘭看著那張紙，一切都莫測，只能勉力而為。

　“小姐，吳庸來了。”門被敲響，夏荷領著吳庸進來。

　“吳庸，六日後，你隨我們去芳滿樓，你聽我們的吩咐喊價。”不待吳庸開口，汪岐蘭直接吩咐道。

　“我？”吳庸原本的一臉憂色，被驚訝替代。他在路上已經得知了墨蘭姑娘的事，一股不知道什麼滋味的沉重堵在他心口。墨蘭姑娘會喜歡這樣的安排嗎？他的腦海中縈繞著她如仙女般的身姿，這樣的人，怎能讓她落入凡塵？

　“是，實在不行，我們只有盡力奪標。既然奪了標，就得有人入洞房。想來想去，就定了你了。”汪岐蘭道。

　“我？！”吳庸更驚訝。

　“小子，便宜了你了！”永璐錘了吳庸一拳。

　“怎麼，你很羨慕！”宋懷玉怒瞪永璐。

　“哪裡，哪裡，”永璐自然爆出求生欲，“有什麼好羨慕的，這小子頂多看一晚美人。蘭姐姐可沒允許他一親芳澤。”

　“那這麼說，如果允許他一親芳澤，你就真羨慕了？！”宋懷玉更怒。

　“啊……老婆，你怎麼能這麼說……”永璐結舌，老婆腦子這時候怎麼這麼好使。

　汪岐蘭不理他們，對吳庸說：“當晚，你的責任就是護著墨蘭，儘量不讓她受委屈。”

　“好，小姐，我一定盡全力護住她，哪怕豁出性命也行！”吳庸不知怎的眼一熱，信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