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尾聲（一）

　　在永璐的殷切期盼下，宋懷玉果然生了個女兒，洗三禮那天吳勉、汪岐蘭帶著珩哥兒去見禮。

　　回程的馬車上，珩哥兒一雙小眉毛緊皺。

　　“珩兒，怎麼了？”吳勉笑問。

　　“瑞哥說，他家的妹妹，做我媳婦，他妹妹不好看，我不喜歡。”珩哥兒會說話沒多久，一小句一小句的往外蹦話。

　　“呵呵，他妹妹還小呢，眼下看著不太好看，長大了就漂亮了。”汪岐蘭忍俊不禁，才出生的小嬰兒的確看不太出漂亮來。

　　“珩兒，你知道媳婦是啥意思嗎？”吳勉亦好笑。

　　“知道，”珩哥兒奶聲奶氣道，“阿娘是阿爹的媳婦。我的媳婦，要像阿娘，才好看。”

　　“對極了，你的媳婦要像娘一樣好看才行。”吳勉忙附和。

　　汪岐蘭嗔笑著瞥了一眼兩父子，什麼時候嘴都這麼甜了。

　　“阿娘，”珩哥兒忽然想到了什麼，“我也想要個妹妹，給瑞哥做媳婦。”

　　汪岐蘭愕然，“為什麼？”

　　“阿爹都聽阿娘的話，”珩哥兒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所以，瑞哥聽妹妹的話，妹妹聽我的話，最後瑞哥就聽我的話。”瑞哥仗著大他幾個月，老是讓他聽他的話，珩哥兒不高興。

　　“.......“汪岐蘭張口無語。

　　“珩哥兒啊，要個妹妹倒是應該，”吳勉則先是贊同，後是反對，“不過，如果妹妹像娘這麼漂亮，給瑞哥兒做媳婦多可惜啊。”雖然還沒有女兒，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若嫁給那個拖著小鼻涕的瑞哥，吳勉心中就不舒坦。

　　“.......“汪岐蘭繼續無語。

　　珩哥兒認真思索了一番，“對，我的玩具漂亮，都不願給瑞哥。”他轉向汪岐蘭，“娘，你生個妹妹，就和我玩，不給瑞哥，”

　　“這還差不多。”吳勉滿意道。

　　“.......“汪岐蘭忍不住悄悄掐了吳勉一把。

　　吳勉面部抽搐著靠近汪岐蘭，耳語道，“答應兒子了，我晚上會努力的。”

　　汪岐蘭手上加重了力道，吳勉則一把握過汪岐蘭的手，“眼下書坊已步上了正軌，珩兒也兩歲了，該給他添個弟弟妹妹了。”

　　汪岐蘭一張臉漲得通紅，腳下踢了吳勉一把，“珩兒正看著呢。”

　　吳勉則抱起珩兒在身上，摸摸他的腦袋，”放心吧，妹妹很快就會有的。或者，弟弟怎麼樣？“

　　“好啊，我更想要弟弟。“珩兒眼睛一亮。他加上弟弟肯定能打倒瑞哥。

　　“好，那爹就給你個弟弟。”吳勉滿口應道。

　　“.......“汪岐蘭徹底無語。

　　.......

　　隔年，在珩兒熱切的期盼中，汪岐蘭給他生下了一個弟弟，在吳勉的堅持下，隨了汪姓，吳勉取名為中玟。

　　中玟長得更像吳勉，沒有珩兒秀氣，但是更結實健壯。珩兒每日來看弟弟，盼著弟弟早日能奔跑走動，當他的小跟班。

　　在吳勉的繼續努力下，再過了一年，汪岐蘭又有了喜。

　　“你說，這回是女兒麼？”汪岐蘭問吳勉，此次孕吐沒有前兩次來得厲害，腹中胎兒彷彿乖順的多。

　　“應該是了吧，我的寶貝女兒瑾兒終於來了。”吳勉將汪岐蘭攏在懷中，手輕輕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感受那個乖巧的小生命，語氣間皆是溫柔。

　　瑾兒？好吧，當爹的早已準備好了。汪岐蘭放鬆的將身體靠在吳勉懷中。是女兒啊，她也希望是女兒。那兩個好動的小子，有時還真讓人受不了。

　　吳勉則想著，他的瑾兒一定要像蘭娘一樣，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笑容，一樣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

　　自從汪岐蘭誕下珩兒後，春夏秋冬四個丫鬟也陸陸續續的生兒育女。春桃和青山在吳勉回揚州後，打理好京城的所有事後，也回到了汪宅。鹽業上的事，汪岐蘭主要交給了青山。黃媽和秋桂精挑細選了幾個小丫鬟進府，補充人手。汪宅如今人丁多了起來，汪岐蘭就近買了幾處小宅院，供下人們居住。他們孩子一律脫了奴籍，若干年後，等孩子們長大，汪岐蘭請了先生一齊教著讀書認字。

　　鳳姑的家人，因博泰平定了准噶爾，永久的解除了西北之患，元盛帝大喜之下，藉著皇太后壽誕大赦天下，於第二年從遙遠的寧古塔回到了揚州，一家人終於團聚，從此忠心跟隨汪家。

　　曾經的墨蘭、如今的向葉瑩，一直是祥泰設計工坊的坊主，她和吳庸娘、吳庸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多年，吳庸一直沒有婚娶，或許是受向葉瑩的影響，吳庸一直潛心鑽研新的印染織布技藝，天分加上勤勉，頗有建樹，在制布坊內已經成了大師級別的人物。人也隨著技藝的精進，一年比一年持重，一年比一年老成，早已不復當年的模樣。在向葉瑩來到他家的第七年的中秋之夜，吳庸鼓足勇氣向向葉瑩提親。向葉瑩略一沉吟，便答應了。吳庸呆怔了半天，若不是吳庸娘含著淚花拍打著他的背，讓他醒轉過來，吳庸還以為這只是場夢而已。第二年的春天，向葉瑩穿了唯一的一次紅衣，在汪岐蘭等人的祝福下，簡單地辦了婚禮，與吳庸成了親。這是唯一一次吳庸看見向葉瑩穿豔麗的服裝。他和她手下流出的都是世間最美的衣裳，可是向葉瑩卻總是深居簡出，穿著素淨的布衣，妝容首飾全無。

　　“是我無能，只能讓你一直低調隱秘的生活著，你本該穿著最美的衣裳，坦然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吳庸常常內疚，在某個夜裡對著向葉瑩道。

　　向葉瑩如清輝般的目光看著他，“我最美的樣子，只給最親的人看，與眾人何干，況且你曾見過我最美的樣子，難道已經忘了？”

　　吳庸想起多年前在芳滿樓裡中秋之夜墨蘭的驚鴻之舞，“不曾，我永生難忘。”

　　“那便好了。”向葉瑩笑著，將頭枕在他臂彎上，“等我老了，我再穿上豔麗的衣服，讓你看個夠。”

　　“好，”吳庸喉間一哽，“我做的布都給你留著，到老了，都做成衣裳，你穿給我看。”

　　“嗯。到時你可不要嫌棄我是個老妖怪。“向葉瑩輕笑道。

　　“不會，你永遠是我心中的九天仙女。”吳庸輕輕的，吻上了向葉瑩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