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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叟道:“賢侄,你不信,那也是人情之常,只因這等事太過神奇,不是身歷其境之人,無法知曉,只是……”他忽然頓了一頓話音,長嘆了一聲,接道:“只是,一旦有人身歷其境,明白了其中厲害,那個人卻也無法去告知任何人了!”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那又為什麼?”
朱衣叟微微一笑,接道:“賢侄,你沒有聽說過麼?身入勾魂燈陣之人,有誰活著出來過?”
石承先道:“都死了?”
朱衣叟點頭道:“都死了!”
石承先仍然有些不信,先前他也聽那葛天森和戴天行說過,他不信,此刻雖然從朱衣叟口中說出來,他仍然還有些不信,皺了皺眉,道:“武林之中,數十年來,當真就沒有一個人從燈陣之中逃過生麼?”
朱衣叟道:“這個……”
石承先睹狀,暗道:“他遲疑不語,那是表示武林之中,還有人生出過燈陣的了……”心念一轉,接道:“老前輩,可是有人生出過這座燈陣的麼?”
朱衣叟在夜色之中,兩眼光如燈炬一般的在石承先臉上閃來閃去,半晌方道:“沒有過!”
石承先只道他雖然有些不肯說出那生出燈陣之人姓名,至少也會承認有人是真生出過燈陣才是,否則,他剛才就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不必那等猶豫不決了!
但他結果卻是這般回答自己,不由得使那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沒有?”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忽然笑道:“有一件事,晚輩甚是不解。”
朱衣叟道:“什麼事?”
石承先道:“既然這座燈陣有著如許之大的威力,而且藍老前輩也知道任何武功高強之人,身入其中,便難以活著出來,藍老前輩為何要甘冒大險,與那燈陣主人相拚?”
朱衣叟一時似是為之語塞,半晌沒有答話。
石承先等了一陣,未見朱衣叟回答,不禁又道:“老前輩,你老可知其中道理何在麼?”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接道:“賢侄,這中間的道理,老夫並非不知,不過,老夫眼下卻不便說出……”
石承先道:“為什麼?”
朱衣叟道:“因為……這事與令師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事與師父有關,怪不得他們不願說了!”但他口中卻道:“老前輩,這事若與家師有關,晚輩當然不便多問,只是一樁!藍老前輩冒此大險,如是勝不了那燈陣主人,晚輩可就不便坐視了!”
朱衣叟忽然一笑道:“那燈陣主人武功機智雖高,但如想勝過你那藍姑姑,只怕還辦不到!”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見識過燈陣主人的武功?”
朱衣叟道:“沒有,但卻有人知曉她的強弱!”
石承先道:“哪一位?”
朱衣叟笑道:“你師父……”話剛出口,便已自知失言,連忙改口道:“賢侄,老夫居然上了你的當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決無此意!”
朱衣叟笑道:“賢侄,看來老夫是不能不把這話告之於你了!”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自己要說,那晚輩總不能把兩耳堵起啊!”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你的確比老夫厲害,居然迫得老夫不能不向你說明了!”
石承先也笑道:“晚輩洗耳恭聽便是!”
朱衣叟略一沉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武林中傳言,從來無人能陷身其中,生還而出,其實,那話可並不是真!”
石承先道:“晚輩一直就不大相信。”
朱衣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之中,就是有人曾經進出自如過!”
石承先道:“可是家師?”
朱衣叟縱聲笑道:“武林之中,除了尊師甘兄,又有什麼人能有這等能耐!”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這事說來,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石承先心中有些不解,三十年前,燈陣主人不是尚未在中原武林露面麼?
他一念及此,不禁脫口道:“老前輩,三十年前,那燈陣主人就來到中原了麼?”
朱衣叟道:“怎麼?有什麼不對?”
石承先道:“據葛天森說,那燈陣主人是在二十年前方始進入中原的啊!”
朱衣叟道:“賢侄,葛天森說的也沒有錯,那燈陣主人果然是在二十年前進入中原的,不過,那已是她第二次來了!”
石承先道:“這麼說,武林之中,可是無人知曉那燈陣主人早在三十年前就來過中原麼?”
朱衣叟道:“不錯,那燈陣主人第一次前來,武林中知曉之人不多,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知曉,只因格於形勢,無人敢說而已。”
石承先越聽越覺有些迷糊,笑道:“老前輩,那可是上一代的各派掌門麼?”
朱衣叟道:“正是上一代掌門人。”
石承先道:“他們既然知曉,為什麼不敢說?”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賢侄,這事說來,他們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可說是丟了很大的面,試想以他們的身份,栽倒在燈陣主人手中之事,又怎能向門下弟子說出去?是以,中原武林才無人傳說此事!”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朱衣叟道:“燈陣主人第一次進入中原,首先找的,是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結果,他們九人太不爭氣,真給中原武林人物丟了大臉!”
石承先聽出朱衣叟的口氣,似是對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甚是看不起;否則,他不會一連說了兩次丟人,當下接道:“老前輩,除九位掌門,這燈陣主人還找過什麼人?”
朱衣叟道:“八荒魔劍,乾坤一劍,雲天四皓以及令師哈哈狂劍,中原武林的頂尖人物,她幾乎全都找遍了!”
石承先怔道:“先父她也找過?”
朱衣叟道:“找過,只是除了八荒魔劍和哈哈狂劍而外,別人她沒有找到。”
石承先道:“為什麼?可是先父和老前輩等當時不在中原?”
朱衣叟道:“那倒不是,因為燈陣主人找了八荒魔劍和令師之後,便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石承先有些發愣低聲道:“老前輩,莫非是家師將她打敗了?”
朱衣叟道:“大概是吧!”
石承先略略沉吟了一下,接道:“那八荒魔劍軒轅豪,不知跟燈陣主人交過手沒有?”
敢情,他想知道八荒魔劍的武功,在當年與那燈陣主人相較,到底誰高誰低!
朱衣叟淡淡一笑道:“軒轅豪當年的武功,與那燈陣主人似在伯仲之間,他們很可能交過手,只因軒轅豪自己不願談論這件事,到底勝敗如何,外人自然無從知曉了!”
石承先道:“倘若傳聞屬實,凡是陷身燈陣之人,決無生還可能,那軒轅豪如是不敵燈陣主人,那又怎能活到今天?照晚輩猜測,八成是軒轅豪並未敗給燈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