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告白

　去買東西的林悠南當然沒有去海邊，林默惜和秦璐兩個人在海邊玩了一下午，還看了一會兒夕陽，回到別墅的時候簡直是兩頭嗷嗷待哺的餓狼。

　院子裡燒烤架已經架好了，劉承正在生炭火，林默惜進門去拿已經冰了一下午的菠蘿啤，秦璐則是連衣服也懶得去換直接就披著防曬衫在院子裡等著吃。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頭頂藏青色的幕布上綴著些星星，還繡著少許的雲絮。

　肉和蔬菜被切得整齊串成了串，紅綠相間看著很有食慾，秦璐眼尖瞄到棉花糖，拿了一串起來先用嘴咬了一顆，“這個東西也能烤？”

　“這個是默惜要的。”林悠南迴過頭看了一眼秦璐手上的棉花糖，“他說用火焰噴槍烤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待會兒哥哥也試試就知道了！”林默惜從房子裡鑽出來，放下手中的易拉罐，舉起一旁的火焰噴槍，“小璐現在來試試吧！”

　火焰在棉花糖表面迅速形成焦糖，秦璐試著咬了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了。

　“好吃！”棉花糖就像是變成一團入口即化的奶油，口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是吧！”林默惜有些得意地翹起了尾巴。

　炭火燒得很旺，很快肉開始滋滋冒油，三個人站在烤肉架邊一邊聊天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菠蘿啤。

　天空中的雲絮開始結塊，月光時有時無，別墅外的燈上聚集了一團小飛蟲。

　“我再去拿點肉過來。”肉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林悠南立刻站起身朝屋內走去。

　一陣涼風吹過，院子裡只剩下秦璐和林默惜兩人。

　廚房位置的燈片刻後就亮了起來，映出林悠南的身影。

　林默惜看著林悠南慢條斯理地把醃製好的肉混著切好的蔬菜一個個串上簽子，“小璐，哥哥真的很優秀對吧？又溫柔又勤奮，簡直閃閃發光……”

　秦璐聽出小少爺的語氣不對勁，側過頭去看了林默惜一眼。

　“怎麼了，突然這麼說？”

　“嘿嘿……沒什麼啦，就是突然有點感慨……你想听我和哥哥的事嗎？可能會有點長，還可能要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誒……”雖然這麼說，但是小少爺兩隻眼睛卻是亮亮的，似乎有很多想要向秦璐吐露的話。

　秦璐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少爺的腦袋，“那就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好了，我想听。”

　“因為我從小時候開始就很羨慕哥哥啦。”林默惜說，“那個時候覺得哥哥身體很健康，可以抱著畫板到處去寫生，可以看很多我沒見過的風景，而我卻因為身體不好連學校也去不了，每天還要喝很多很苦的藥，經常輸液吊水……雖然爺爺一直不喜歡哥哥畫畫，但是我覺得哥哥畫的真的很好，我小時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哥哥帶回來的新作品……”

　“後來，爺爺可能是覺得哥哥一心撲在畫畫上可能不適合管理公司，和爸爸商量之後決定把林氏交給我，我就開始上哥哥之前上過的課，我記得那時候我剛上初中，我都不敢想像哥哥是怎麼學進去的……真的好難啊……有的時候根本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只能課後再去消化，可身體又支撐不住高強度的學習……有的時候夢裡都是那些專業名詞……”

　“後來爸爸也走了，林氏只剩下爺爺頂著，爺爺頂了兩年，而我身體又沒有什麼起色，就讓當時在讀大學的哥哥轉了專業，還是準備把林氏交給哥哥… …我當時真的很生氣，因為我為了接手林氏做的努力……好像在爺爺眼裡什麼都不是……我當時真的特別希望哥哥做不好，讓爺爺後悔自己的決定。”

　秦璐看著少年眼中如浪潮般湧出的不甘，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還是沒說出口。

　因為好像不管什麼話放到此刻都顯得不那麼恰當。

　“但是哥哥做的特別好……爺爺讓他放棄畫畫他就真的放棄了，也不像以前那樣還偷偷去畫，學成歸國之後很帥氣的直接讓爺爺退了下來，親自擔任了新品的企劃推廣，用銷量讓所有股東都心服口服，我真的好羨慕，雖然我不知道我去做能不能做得好，可我連試一試的機會都沒有……”

　“哥哥不知不覺變得閃閃發光了，而我卻好像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變化。所以我去學了園藝，接手了媽媽的花房……也只是不想讓自己變成多餘的人而已。”

　林默惜說到這裡，那雙無形的小狗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原本總是熠熠生輝的雙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暗影。

　“你在胡說什麼呢？你怎麼多餘了？”秦璐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抱住這個意興闌珊的小少爺，“你可是林氏頂樑柱的調香師，你想想只要是你調配的香水哪一款不是一再刷新銷售記錄？”

　秦璐喝了酒，又一直圍在烤架旁，臉被炭火熏得紅撲撲的，此時趴在林默惜懷裡，仰著頭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很厲害，上次那款林間露水我買了三瓶囤著，限量款也搶到了一瓶，我憑實力自己搶的，厲不厲害！”

　外人只知道林家有一個不諳世事的紈絝二少，哪怕那些香水賣得再好，也沒有人會在意調香師是誰。

　然而他最喜歡的人現在趴在他的懷裡，用崇拜的表情，篤定的語氣肯定了他的存在。

　林默惜感覺自己的心一瞬間就被填滿了，緊緊抱住了懷裡的人。

　“小璐……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秦璐看小奶狗又恢復開朗了，笑瞇瞇地在小少爺懷裡蹭了蹭，“喜歡我哪裡？”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一樣，你好像在人群中會發光，我一眼就看見你了。”

　當時她神情慵懶得像隻貓，手很隨意地環著嚴行舟的胳膊，眼底那股淡淡的傲氣就像是在身邊築起了一道與他人隔絕的冰牆，一下就擊中了剛下車的林默惜。

　“哦~一見鍾情？”秦璐語氣中帶著調笑的味道。

　林默惜卻認真地點點頭，“一開始我腦袋一熱搭了話就後悔了……因為你看起來有點不好接近，後來越接觸你，我越喜歡你，我覺得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哪怕你有的時候惡作劇戲弄我，我也覺得好開心……”

　小少爺的語氣沒有因為秦璐的調侃而被帶跑，而是一直保持著一股認真。

　秦璐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可是小璐，你真的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林默惜聲音越說越小，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你在嚴叔叔面前可以肆意地撒嬌耍賴，對哥哥也很溫柔熱情，我有時候真的不確定……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

　就連你現在這樣坦率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這一點也很喜歡。

　“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的，不是玩玩而已，對嗎？”

　秦璐的沉默讓林默惜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他往後退了一步定定地註視著秦璐的雙眼，似乎想從中尋找答案。

　可是那裡註定不會有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