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那大漢被打得齜牙裂嘴,劫一些兒也不敢冒氣。連忙改口連說道:“小爺!咱們老主人請您去一趟。”
福兒微微一愣,暗暗思忖,冷如霜從未在夜間喊過他,不知有什麼特殊事故?
心中如風車般打轉,面上卻不動聲色,小手一揮,道:“你先滾,小爺穿好衣服就到。”
大漢連連應是,先行離去。
福兒這才披上絲棉長袍,套上靴子,先熄燈,才走出廂房。
冷如霜住的那間房子,就是早先幾年凌震霄佔用的臥房,重門疊戶,極為隱密。
屋內燃著一盆香料,入鼻肺腑清。
福兒早已暗中聽人說過,雖然中毒而心神喪失之人,嗅此香味也會暫時清醒,冷如霜每燃此香,就必定有何疑問要盤詢他,因此福兒一進門,立刻收斂面上故意裝出來的猙獰之色,垂首木立。
冷如霜也許做夢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小童兒竟會佯裝中毒,大耍花槍,待福兒木立良久,才沉聲問道:“可知老夫是誰?”
福兒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習,故他懂得如何應付,連頭都不曾抬起來,語氣冷冷的說道:“你是人人共憤的冷老魔。”
冷如霜那張殘酷的面孔之上無一絲表情,又問道:“那嗎柳南江是何人?”
福兒道:“我家主人。”
冷如霜道:“跟著你主人身邊,使一對鐵錘的粗野漢子是誰?”
福兒暗暗納悶,那人是誰呢?
自然他不知道柳南江結交胡彪的,更不知道冷如霜被胡彪的鐵錘砸斷了一根手指。
見他沉吟,冷如霜又道:“你的性命操在老夫之手,望你從實說來。”
福兒道:“我從未見過此人。”
冷如霜道:“與柳南江相近之人,你怎會從未見過?分明是存心隱瞞。”
福兒冷聲道:“也許你看走了眼,柳相公從不與粗野之人交往。”
冷如霜沉吟一陣道:“不怪你,也許是你家主人新近接交之人。”
語氣一頓,接道:“你在‘祥雲堡’之際,可曾見過該堡總管公孫彤一顯身手?”
福兒道:“見過。”
冷如霜:“他的武功如何?”
福兒道:“平平。”
冷如霜道:“與柳南江相較,誰高誰低?”
福兒冷笑道:“連秦羽烈都不是柳相公的敵手,何況區區一個總管?”
冷如霜從鼻孔裡噴出一股冷氣,未再接話,只是向侍立左右的從人一擺手。
侍從之人立刻路那盆香菸裊裊的香料端了出去。
鼻中清香漸漸消失,這才發覺屋中燃著的香料已經移走了。
冷如霜道:“福兒你看看老夫是誰?”
福兒裝得極像,跪下叩了一個響頭,道:“老主人在上,小人參拜。”
冷如霜呵呵笑道:“起來,起來,老夫現你如同己子,何須行此大禮。”
福兒滿面沾沾自喜的神色,站起來在冷如霜身畔一張椅子上大模大樣地坐下。
冷如霜拉起他的小手,和氣地說道:“福兒,老夫待你如何?”
福兒搖頭晃腦地說道:“好得不能再好!”
冷如霜道:“四蛇姬的模樣如何?”
福兒一皺眉頭,道:“美倒是很美。只是太凶,小人有點兒怕。”
冷如霜嘿嘿笑道:“怕她們吃了你嗎?”
福兒蹩住氣,脹得面紅耳赤,像是有些害臊。
冷加霜一隻手在福兒手背上不停地撫摸,喃喃道:“福兒!你小小年紀眼光倒高得很,目下你是老夫手下第一功臣,自該好好犒勞你一番。四蛇姬是老夫手下最美的嬌娃,你都不愛,老夫也沒有辦法了。”
福兒心念一動,低聲道:“四蛇姬倒不算美,有一個……”
冷如霜疾聲叫道:“你看誰最美,儘管告訴老夫,立刻賞給你。”
福兒道:“荷花池畔的‘吟風樓’上住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姑娘,那才真是個絕世小美人哩!”
冷如霜微微一愣,道:“福兒!你不認識那位紅衣姑娘了嗎?”
福兒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陣,道:“倒是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的了。”
冷如霜搖搖頭,道:“那位姑娘雖美,卻不能賞給你。”
福兒道:“小人知罪,那姑娘想必是大人的寵姬。”
冷如霜道:“福兒,你錯了,那姑娘不是老夫手下的人。”
福兒裝瘋賣傻的說道:“既不是咱們的人,為什麼要住在咱這兒?”
冷如霜道:“是老夫將她擄擒來的。來日將有大用……”
語氣一頓,接道:“那姑娘姓凌名菲,你聽見過這個名字嗎?”
福兒自然是認識的,打從冷如霜頭一天將她綁來時他就看到了,只不過不知就裡,未敢妄動而已。
此刻,故意想了一想,搖搖頭道:“好像聽說過,卻又記不清楚了。”
冷如霜道:“別去提她,老夫深更半夜叫你前來,是有重要事告訴你。”
福兒道:“請大人吩咐。”
冷如霜道:“還記得柳南江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