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黃衫客一字字如敲金震玉般道:“柳南江現在被你囚禁於堡內秘室之中。”
秦羽烈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心頭反而一鬆,因為黃衫客並不真是個無所不知的天地通,現在他所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黃衫客卻繃緊了面孔道:“堡主因何發笑?”
秦羽烈道:“我笑你信口胡說終於露出了破綻!”
語音一頓,接道:“尊駕既然能知柳相公被秦某囚於秘室之中,自然也知秘室位於何處。現在賓客眾多,就請當著眾人之面,將柳相公找出來。如果真如尊駕所言,秦某當即自行了斷,向各位賓朋謝罪。”
黃衫客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這一點歉難照辦。”
黃衫客一直是咄咄逼人之勢,至此突然一鬆,群情立即大嘩。
醜老人排眾而出,道:“尊駕說了半天,莫非全是胡說八道?”
黃衫客道:“句句實言。”
醜老人問道:“那麼!是有所顧忌了?”
黃衫客道:“不錯。如果在下當眾找出柳南江的囚禁之所,必然勢成逼虎跳牆,非但柳南江性命不保,在場諸君也不能活著離開‘祥雲堡’。”
秦羽烈不禁怒火中燒,沉叱道:“你休要煽惑群情,如不交代清楚,你才真的不能活著離開‘祥雲堡’一步。”
黃衫客冷聲道:“堡主真要迫在下將此事交代清楚嗎?”
秦羽烈咬牙切齒地一點頭,道:“秦某的聲譽不容污衊。”
黃衫客冷笑道:“好!這是你自找丟人。”
話聲未落,人已騰身而起,如乳燕掠波般奔進靈帳之中。
眾人只聽“碰”地一聲巨響,棺木碎片四散,露出棺中的幾塊大青石。
一個轉折,黃衫客已騰身回到原來立身之處。揚聲道:“各位可以問問秦堡主何以要以幾塊青石冒充死者遺骸,來使各位大禮參拜。”話聲一落,人已奔出大廳。
秦羽烈揚臂一揮,公孫彤突然遞給他一個眼色。那個“追”字也就在秦羽烈口中沒有說出來,手臂也僵在半空中了。
醜老人見那黃衫客縱出大廳,忙低聲道:“玉紋!此人不能放過,我們快追。”
柳夫人也拉了乃女一把,道:“仙仙!此處不可久留!走吧!”
古寒秋見柳夫人母女要走,也就立即尾隨。
一時之間,人影飛閃,走了個乾乾淨淨。
最先跟出的醜老人與那黃衫客拖遲著二十步左右,一出堡門,距離竟然拉長到五十步,越拉越遠,竟然到了一百步之隔。
醜老人想不到對方的腳程如此快法,忙向身後的歐陽玉紋說道:“玉紋!在杜曲‘唐家老店’等我,我今天絕不放過他。”
言罷,一展神功,奮力追上。
一口氣將距離拉近了五十步。
黃衫客似已發覺醜老人窮追不捨,將輕功施展到極限,醜老人也絲毫不予放鬆,始終保持著五十步的距離,一前一後地疾步奔行。
不過頓飯工夫,五十里地就下來了。
黃衫客走的儘是荒郊崗巒,醜老人此時已不辨方向。心中只有一個意念,非追到前面那位黃衫客不可。
此時,黃衫客突地剎住身形,在一塊巨石上站定,回身以待。
兩人距離不過五十步,只一轉眼,醜老人已到了黃衫客的面前。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閣下的輕功真是不凡,在下好久不曾見識過這樣的高手了。”
醜老人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多年來,老頭兒我未像今天這樣費功過。”
黃衫客沉聲道:“因何窮追不捨?”
醜老人道:“想問你幾句話。”
黃衫客愣了一下,終於點點頭,道:“問吧!是否回答你,那要看在下的興趣。”
醜老人道:“方才在‘祥雲堡’中,你道棺木中放的是青石,這是真話:你道柳南江被秦羽烈囚禁於秘室之中,這分明是假話。半真半假,莫非你是存心和秦羽烈過不去?”
黃衫客一點頭,道:“你猜對了。”
醜老人問道:“因何要和秦羽烈過不去呢?”
黃衫客道:“不想答覆。”
醜老人“唔”了一聲,道:“容老頭兒再問一事……”
語音一頓淚光通視在對方臉上,接道:“以你的身手絕非一日可以練就,必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但是,你卻隱去真實姓名,而且還敦上人皮面具,如此藏頭縮尾,實在令人費解,莫非有何見不得人之處?”
黃衫客厲聲道:“這就是你窮追不捨的原因嗎?”
醜老人點點頭,道:“老頭兒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好不要讓我白跑一陣才好。”
黃衫客道:“以你之相格而論,最少還有三十年好活,最好不要找死。”
醜老人訝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頭兒我活得好好的。”
黃衫客說道:“少裝胡塗!見過在下本來面目之人,只有死路一條。”
醜老人哈哈笑道:“老頭兒我卻願以一死來滿足好奇之心,你本來面目何不讓我一見?”
黃衫客道:“我不想同你作對,望你也不要逼人太甚。”
醜老人依舊笑道:“此地四下無人,見見何妨。”
一語未盡,黃衫客“呼”地拍出一掌。
醜老人縱身閃開,高聲叫道:“你不該輕易動手的,老頭兒我已從你的招式中看出你是誰了。”
黃衫客冷笑道:“嘿嘿!你少訛人!我現在所用的掌法,是隱居後精研所創,早年的武功招式俱已不用,我不信你認得出來。”
醜老人道:“也好!今天到此為止,改日再見,老頭兒我若不一見面就說出你的名字,老頭兒我就自斷心脈而亡。”
黃衫客道:“真的嗎?”
醜老人道:“不信可以當場試驗。”
黃衫客一點頭,道:“現在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醜老人搖搖頭,道:“老頭兒我既然還有三十年好活,又何必自找死路?”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憑你的身手,難道還會怕我?”
醜老人笑道:“雖不說怕,打架總是一樁費勁的事情。”
黃衫客道:“只要你叫得出我的名字,我就口服心服。”
醜老人長眉一挑,道:“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