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二
福兒情知風林十八掌的厲害,怎敢攫其鋒銳。身子一旋,滑開五尺。
公孫紅雲並不想置福兒於死地,右掌揮出之後,左手也相繼而出。
只聽滋地一聲,福兒身上衣衫被斷得七零八落。
將地一聲,又一隻綠色藥瓶落下了地。
公孫紅雲呼呼連拍三掌,將落在地上的綠色藥瓶搶在手中。
福兒暗暗高興,那綠瓶中裝著冷老魔給他的那顆大力丸,若是公孫紅雲吞服下去,必然會氣血崩潰而死,絕無生機。
但他卻要出意裝著拚命的樣子,雙掌連揮,展開了一輪猛攻。
公孫紅雲一面閃避,一面已拔開了藥瓶的瓶塞。
福兒揚聲道:“公孫老兒!你若吞下了大慈悲丸,就會後悔無窮。”
公孫紅雲嘿嘿笑道:“你這娃兒休要危言聳聽。佛門所熬製的丹丸之類,藥性都甚溫和,吞服下去,必定是有益無害。”
福兒道:“那不是什麼大慈悲丸,只不過是一粒穿腸破肚的烈性毒藥。”
公孫紅雲狂笑道:“老夫先前還不敢輕信你這娃兒身上會有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大慈悲丸,見你如此拚命,企圖奪回這只藥瓶,才確信是真。”
福兒道:“公孫紅雲!你若敢吞下瓶中藥丸,就休想再見到你的徒兒竺道台。”
公孫紅雲道:“大慈悲丸功能脫胎換骨,平添十年武功。老夫一旦吞下這粒藥丸,只怕醜中原也對老夫莫可奈何。”
話聲中,已將順中藥丸倒在掌心之中。
那藥丸本是冷如霜畢生精研的名貴之物,服之使人功力倍增,只因未曾悟出如何使藥丸產生的功力與體內原有的功力合二為一,所以才不敢服下。反而將藥丸交與福兒,打算置秦茹意於死地,以報冷山紅被殺之仇。
藥丸系多種名貴藥材熔煉而成,香氣襲人,益增公孫紅雲的信心。
他微微一嗅,就往口內倒去。
福兒私心雖雀躍不已,卻還不敢大意,公孫紅雲也許還是暫時將藥丸含在口中,並不吞下,即使吞下,他也可以用內力將那藥丸逼於內腑一角,隨時俱可吐出來。因此,他得做作一番。
當下狂喊一聲,道:“公孫紅雲!小爺與你這老混蛋拼了!”
身子前衝,一連拍出數掌,他所練就的羅漢伏虎掌,雖不如柳南江那樣凌厲,卻也不弱,直逼得公孫紅雲,連連後退數步。
公孫紅雲狂笑道:“你這娃兒真是不知死活,大慈悲丸已被老夫吞下,你即使拼了這條小命,也不能教老夫再吐出來。”
福兒道:“那是一粒毒藥,你還是早些吐出為妙,不然你會後悔莫及。”
公孫紅雲道:“那絕不是一粒毒藥,老夫此刻已感覺得到,有一股強大的暗勁從腹內滋生。”
福兒道:“公孫老兒!你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公孫紅雲道:“老夫已然脫胎換骨,也許還可以活百年。”
驀然,只聞嗖嗖嗖連聲,屋外一連串縱進三條人影。
他們是醜中原、歐陽白雲和凌震霄。
福兒大叫道:“醜老前輩,小的總算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差事。”
丑中原未去答理他,卻轉頭向白玉梅說道:“姑娘聽任公孫紅雲的頤指氣使,其中緣故俺知道。”
白玉梅訝然道:“前輩知道嗎?”
丑中原道:“只因你的女兒秦茹慧和凌長風著了公孫紅雲的道兒,所以你不得不聽他的擺佈,可對?”
白玉梅連連點頭,道:“是啊!”
丑中原接道:“放心!他倆安然無恙,經此一患難,他倆也許將成一對好眷屬了。”
公孫紅雲嘿嘿笑道:“醜八怪!有一樁事你作夢也想不到。”
丑中原緩緩轉過身來道:“俺可說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公孫紅雲道:“這件事你必然想不到。”
丑中原道:“說說看。”
公孫紅雲道:“你千方百計從無塵大師那兒要來的大慈悲丸,卻下了老夫的肚子。”
丑中原道:“這叫八十歲老娘倒蹦孩兒,你這老魔上了福兒的大當。那不是什麼大慈悲丸,只是冷老魔調製的送命丸。”
公孫紅雲嘿嘿笑道:“休要唬人,聽說天涯奇丐丑中原一身武功已達天人之境,可願與老夫走上幾招?”
丑中原道:“論輩份,講年紀,你都不配和俺過招。”
抬手向凌震霄一指道:“關中一龍專程來為你這老魔送終,找他動手吧!”
公孫紅雲狂笑道:“凌震霄當年在七柳齋中,被你用偷天換日的手法逃過一劫,今天卻又送上門來了,老夫讓你三招如何?”
凌震霄沉聲道:“公孫紅雲!揚名多年的風林十八掌,今日將要壽終正寢。”
話聲中,探手向公孫紅雲抓去。
公孫紅雲左掌輕撥,右手呼地拍出一掌。
孰料,他的掌勢甫起,身子竟然被掌力反彈,登登登一連退了好幾步。
福兒大笑道:“公孫老兒,我早說過,你吞服那粒藥丸之後,必定後悔莫及,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公孫紅雲面色大變,猛吸一口長氣,雙掌連連向福兒劈去。
哪知他的手掌方一拍出,體內急生一股強勁的反彈之力,使他身軀後彈一丈有餘。
因為這一次他使出了全力,所以反力也特別大。
身形暴退之後,驀覺腹內一陣翻騰,一道血箭奪口而出。
凌晨霄冷叱一聲,右掌電出,五指如鉤,閃電般抓向公孫紅雲的喉間。
突然,一道動力從旁而來,使得凌震霄的去勢一偏,竟然沒有抓住公孫紅雲。
凌震霄側首一看,出手之人竟是醜中原。
丑中原冷聲道:“到此為止,不必再向他施煞手了。”
凌震霄駭然道:“前輩怎會為他說情?”
丑中原道:“倘並非為他說情,而是不願你的雙手再多染一些血腥。公孫老兒已然內腑崩裂,即使華佗在世,怕也救不了他。”
砰然一聲,那公孫紅雲向後倒下。
丑中原揮揮手道:“走吧,喧騰已久的鐵劍玉珮之爭,到此已算結束。至於各位自身的恩怨,那還得自已去分頭了結。俺可管不了那樣許多。”
凌震霄深深一揖道:“自與前輩作一夕長談之後,在下悵然若有所失,尚望前輩指示迷津。”
丑中原道:“若想心安,向佛懺悔是最好的辦法。話可說得清楚,俺並沒有逼你當和尚。”
凌震霄道:“在下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