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五
忖思之間,突見黃光一閃,兩片黃色的花瓣,破空而至,分別擊入了兩人頭頂的"百會"穴上,和那兩瓣紅花一般,嵌入一半。
田奉天更是驚駭,暗道:飛花襲人,不聞聲息,而且來勢如此疾急,那實叫人防不勝防了。
念頭轉動之間,突見兩個白衣人一躍而起,呼呼兩掌,疾向田奉天劈了過來。
田奉天這一驚非同小可,疾退三步,厲聲喝道:“你們瘋了嗎?”
唐玲道:“不錯,他們瘋了。”
但見兩個白衣人四掌交錯而出,疾向田奉天攻了過來。
田奉天心中大怒,左掌一揚,硬接了右面白衣人一掌,右手施一招擒拿手法,扣在左面白衣人的肘間。喝道:“可惡劣徒,難道連為師也不認識了嗎?”
左面白衣人雖被田春天擒拿著有肘關節,右拳卻突然一抬,擊了過來。
田奉天料不到拿住右肘關節要穴之後,他竟然敢施襲,驟不及防,吃那白衣人一拳擊中在面頰之上,只打得田奉天頭暈腦漲,眼中金星亂冒。
右手那白衣人本來被田奉天一掌逼退了數步,此時又疾撲而上,雙掌齊出,分職前腦小腹。
但聞田春天冷哼一聲,右手使力一帶,把左首白衣人拉擋在自己身前。
右首白衣人攻出的雙拳,正好擊在那左手白衣人的後背之上。
這一擊勢道極猛,左首那白衣人,登時被打的口中鮮血狂噴。
田春天一鬆手,放開左面白衣人,左手探出一把扣住右面那白衣人的右腕穴。
但聞砰的一聲,左面白衣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這時,田春天已然心生警覺,右手疾出,點了右面白衣人兩處穴道。再看那左面白衣人時,已然氣絕而逝。
田奉天轉過臉去,目注唐玲,緩緩說道:“你傷了他們的大腦、神經,使他們陷入瘋狂狀態。”
唐玲冷然道:“不錯,那要力道恰到好處,因為重則隕命,輕則不足以使他們神經錯亂。”
目光一掠那被點穴道的白衣人,接道:“我說過,誰要下樓,必死無疑,你那位徒弟,也難再活下去。他氣血錯轉,心中油煎,有人和他動手,他自然是要捨命相拚,死而後已,如是無人和他動手,他亦要自裂肌膚而死。”
田奉天道:“無法施救嗎?”
唐玲道:“沒有,不信我言,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了。”
田春天右掌起落,擊在那白衣人"神庭穴"上,淡然笑道:“留著受此活罪,還不如早些使他死去的好。”
唐玲望瞭望兩具體一眼,道:“教而後誅,不算為虐。”
提高了聲音,接道:“諸位都已見識過了,還有哪位不服,不妨試試。”
這等悲慘的死亡,卻有寒人膽氣的嚇阻作用,女兒幫、三聖門中人,面面相踱,默然不語。
唐玲突然舉手互擊三掌,說道:“拿上無心果來。”
田奉天一皺眉頭,低聲對戴通說道:“戴兄,這幾個丫頭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花樣極多,看來今日之局,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號稱笑裡藏刀,為人的陰險,可想而知,那戴通不解他話中之意,輕輕咳了一聲,道:“田兄說的是啊!”
田奉天心中暗自罵道:好啊!你在我田某面前想施狡猾,那是班門弄斧了。
當下說道:“戴兄知曉何謂無心果嗎?”
戴通道:“這個兄弟也未曾聽過,今日倒要開開眼界了。”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老夫兩個劣徒已死,如是那丫頭再耍花樣,又輪到你戴兄出手。”
原來,他心中已要暫時應允,身為花奴,以保性命;但又礙於戴通在側,面子難下,故而想藉對方之手,先把戴通除去,可是又無法預測那唐玲要拿上無心果的用意,但想它定是十分惡毒的辦法,如臨時促使戴通出手,怕他觸景寒膽,藉詞推拖,是以先行把話敲定。
但那戴通亦是老奸巨滑的人物,豈能自行入圈套,淡淡應道:“如是兄弟能夠對付,自然要搶先出手。”
田奉天正待再用話迫擠,瞥見一個青衣少女,抱著一個水桶般的瓷盆,緩步行了上來。
那瓷盆之中,植有一株三尺左右的小樹,樹上結滿了紫紅色的果子,形如櫻桃一般大小。
唐玲要那青衣女婢,把瓷盆放在地板上,說道:“我家姑娘,量大如海,又替你們多想了一條生路。”
白鳳、田奉天,雖未出言追問,但神色間卻湧出一股期待說明之倩。
唐玲伸出纖指,指著那個樹說道:“這樹名忘恩樹,果名無心果。”
場中不少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經驗十分廣博,但也未聽過忘恩樹的名字,都不禁為之一怔。
但聞唐玲高聲說道:“如是你們不願留此,作為花奴,但又害怕死亡,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食用下一顆無心果,就可以離開此地了。”
田奉天心中暗道:這無心果,定然是一種天生的奇毒之物,怎的卻未聽人說過。
但聞唐玲接道:“我要一位花女,搖鈴為號,鈴響十次之後,諸位還不肯動,那就證明諸位都是英雄好漢,我們花主自會成全你們,讓你們展開一場自相殘殺。”
言下之意,那無疑說明,要使廳中之人個個都和適才那兩個白衣人一般,先行神經錯亂,然後自相殘殺。
只見唐玲舉起有手一揮,一聲鈴響傳了過來,田奉天回顧了戴通一眼,道:“戴兄,咱們既是無能衝出潯陽樓,只有食用那無心果了,”戴通道:“田兄說的是。”
田奉天道:“戴兄先行服下一顆試試。”
戴通接道:“如是那果中含有奇毒,兄弟就先行中毒而死,”田奉天道:“戴兄已年過半百,中毒死了,也不算天壽啊,何況未必就死!”
談話之間,鈴聲二鳴。
戴通無可奈何地說道"田兄,兄弟如若是中毒而死,還望田兄答允兄弟一事。”
田奉天道:“我瞧是絕不會死,你儘管放心就是,”戴通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咱們三聖門規之中有一條,如是為本門捨身之人,當場主事人,應當盡己之能,答允他的請求,田兄今日乃本門中主持首腦,對兄弟如此不肯體恤,那是有意違背本門戒規了。”
只聽鈴聲三鳴,繚繞耳際,田奉天淡淡一笑,道:“如是那果中有毒,食之必死,今日在場之人,不是中毒而死,就是要淪為花奴,就算我答允了你的請求,又有何用?”
蛇娘子輕輕一扯慕容雲笙衣角,站起身子,說道:“兩位不用爭執了,賤妾願試毒果。”
田奉天望了蛇娘子一眼,道:“此刻此地,我三聖門中誰是主持人物?”
蛇娘子道:自然是你田兄。”
田奉天道:“既然是我主持,似是該由我發號施令才是。”
他的修養工夫,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縱然是氣憤至極,言語之間也是細聲細氣,毫不帶火藥味。
蛇娘子道:“田兄說的是。"又緩緩坐了下去。
這時鈴聲又響,響過四鳴。
田奉天目光轉注戴通臉上,笑道:“戴兄是當真的不去嗎?”
戴通緩緩站起身子,道:“田兄如此相通,在下是非去不可了。”
只見他行到毒果前面,瞧了一陣,並未食用,卻轉身行到唐玲身前,一抱拳,道:“老朽願為花奴。”
唐玲微微一笑,道:“很好啊!請在一邊坐下。”
戴通高聲說道:“田兄不依三聖門規行事,逼我造反,怪不得兄弟了。”
田奉天神色間絲毫不見氣憤之情,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豈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