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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花令》第3章


  飛步向樓下奔去。馬雄飛臉色嚴肅,冷冷說道:“站住,不用追他了,他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梁子安道:“可要下令兄弟們找他的下落?”

  馬雄飛不答梁子安的間話,卻抬頭望著釘在橫樑上的兩枚子午釘道:“起下那兩枚子午釘,咱們要追查發射暗器之人的來路。”

  梁子安應了一聲,縱身而起,左手抱住橫樑,右手暗運功力,起出了兩枚子午釘,一鬆左手,輕飄飄的落著實地,恭恭敬敬把兩枚子午釘,交在馬雄飛的手中。馬雄飛接過子午釘瞧了一眼,放入袋中,道:“咱們走啦。”

  當先下樓而去。且說劉五成白馬雄飛一掌拍中右腿,全身頓失平衡,直向地上摔去。距地還有七八尺,突感一股暗勁,一撥自己的身軀,變成了頭上腳下,站落實地。劉五成流目四顧,但見看熱鬧的人,不下數百之多,也瞧不出是何人所救,生恐馬雄飛等追來,一頭鑽入人群之中,轉向一條小巷。行約一里左右,突覺右腿麻木,被那馬雄飛掌力拍中之處,有如火灼,這才想起那馬雄飛的五毒掌馳名江湖,被他擊中一掌,定已中了劇毒。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黑漆大門前面,聳立著兩個石獅子。劉五成閃入石獅後面,捲起右腿褲管瞧去,只見右小腿上指痕宛然,五條清晰的指印和一個掌痕,色呈深紫,印入了肉中,中掌處上下半尺都紅腫起來,不禁心頭駭然,暗道:“好厲害的五毒掌。”

  但見紅腫之勢,快速的蔓延,片刻工夫,整個小腿都已經腫紅起來。突然間,腦際中靈光連閃,想起白衣少女之言。想不到,竟然被她言中了。又一個新的念頭,閃轉腦際,道:“我在這江州城中,從無相識之人,適才有人打出暗器拒擋那馬雄飛的追襲,暗發內力,助我站正身軀,這人又是誰呢?我唯一認識的人,就是那白衣姑娘啊。”

  心中一轉,對那自衣姑娘油然生出敬重之心,暗道:“大概她是不會騙我了,這腿傷如此之重,說不得只好到那城惶廟去瞧瞧了。他知道自己如若放腿奔行,行血加速,這腿上之毒,亦將隨行血快速散佈。當下從懷中摸出絹帕,扯成兩條,緊困住右腿兩端,緩步向城惶廟中行去。那城惶廟乃江州城中遊樂、雜耍雲集之地,人人皆知,極易尋找,劉五成很快找到了城惶廟。只見廟前空場上,五色雜陳,說書的、賣唱的,賣膏藥的、釙卦的,應有盡有。

  這時,劉五成腿上奇毒已然發作。整個腿已經僵硬難屈,而且毒性已開始向上身蔓延,內腑之中,也已感覺到有些不適。他強自振作精神,憑藉著一口真氣支撐,流目四顧,但見人群往來,接踵摩肩,卻不見一個老叫化子,那馬雄下的五毒掌在江湖之上,盛名甚著,武林中人對他是又恨又怕,凡是被他五毒掌擊中之人,很少能夠活過十二個時辰,劉五成勉強支撐著毒性發作的身體,走進了城惶廟內,已然無法支持,只好依壁坐下。一種強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在將近絕望之中,仍然四下瞧看,希望能找到那老叫化子。但他失望了,強烈奇毒,已然全面發作,劉五成感覺到雙日中的視線,已逐漸的模糊不清。眼前的行人,都變成一團黑影!劉五成緩緩摸出那自衣姑娘相贈的玉簪,心中暗道:“那年輕的女孩子僅一面之緣,我為什麼竟然要如此聽她的話,如若我不急急趕來此地,自行設法療毒,也許還有幾分生機,至低限度,毒性也不會發作的如此之快¨〃心念至此,神志已有些不清,依壁睡去。一片陽光,照著劉五成手中的翠綠玉曹,閃動著綠色的光芒。昏迷中,不知過了多少時光。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一燈如豆,照著一丈方圓的斗室,身上的毒傷似已減輕不少,自己正仰臥在一塊稻草編織的厚墊子上,一條露著棉絮的被子,輕掩身上。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所在?

  我怎躺在此地,正想掙扎而起,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要動,你身上餘毒末清,如若起身行動,行血加速,使聚毒復散,那又要窮叫化子多費一番手腳了。”

  劉五成轉眼望去,只見斗室一角,盤膝坐著一個蓬首垢面,郭衣百結的叫化子。他身旁一座矮幾上,端端正正的放著那枚玉替,燈光照射下,綠芒閃閃。劉五成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謝老前輩相救了。”

  那叫化子望了矮幾上的玉替一眼,緩緩說道:“你從何處取得這枚玉替劉五成道:“是一位白衣姑娘相贈。”

  那老叫化子道:“你認識她?”

  劉五成道:“萍水相蓬,承她賜贈玉簪。”

  那叫化子略一沉吟,道:“她給你這玉簪,可曾說過什麼?”

  劉五成道:“那姑娘告訴在下,如有什麼危難,持那玉曹到城陛廟,找一位老叫……他本想說老叫化子,忽然覺著不對,改口說道:“找老前輩……”那老叫化子搖搖頭,道:“你怎能斷定是找我呢?”

  劉五成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見那叫化子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燈火微弱,那叫化子又蓬首垢面,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暗道:“記得那白衣姑娘明明告訴我找一位老叫化子,這人雖也是叫化子,但卻正值壯年,自然不算老了,難道這位叫化子竟也認得那枚玉簪,把自己救來此地?只覺其中疑雲重重,愈想愈是糊塗,不覺問道:“這麼說閣下並非是在下要找的人了?”

  那化子微微一笑,道:“那位姑娘可是要你到此來找一位老叫化子嗎?”

  劉五成道:“不錯。”

  那叫化子笑道:“我雖也是叫化子,但卻不夠老啊!自然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劉五成道:“閣下是誰?又何以認得這枚玉簪,把在下救來此地?”

  那叫化子沉吟了一陣,道:“馬雄飛五毒掌下從無幸逃性命之人,如非事情湊巧,我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找到那老叫化子,他也未必能教你,此中之機很是微妙,只能說你命不該絕罷了。”

  劉五成正要接口,那叫化子卻搖手阻止,又道:“此刻你還不宜多耗心神講話,好好閉目養息吧!明日午時怯除餘毒,咱們再談不遲。”

  言罷,閉上雙日。劉五成只覺這番際遇,如夢如幻,自己這次死裡逃生,似是有很多人從中相助,但這些人和自己素昧生平,肯予相助,自是那玉簪之力,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會有如此大的聲望……愈想愈覺個中複雜萬端”千頭萬緒,莫可捉摸,直待天色微明,才睡熟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候,天色早已大克,ˉ窗外雨聲瀝瀝,陰雲昏暗,竟無法分辨出是何時刻。轉眼望去,那化子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但那翠綠的玉簪,仍然端端正正的放在那矮幾之上。劉五成已甚久未進茶水食物,口渴難而,眼看那矮幾旁邊放有一個瓦壺,想必是蓄水之用,正想起身取水飲用,突聞木門呀然,那中年化子手提著一個竹簍,大步而入。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個身著青衫,長蜀垂胸,四十左右的文士。那中年化子望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竹簍,道:“你醒了很久嗎?”

  劉五成道:“醒來不久。”

  那中年叫化子道:“那很好,這位石兄己為你在江州留居一日,午時之後定要動身他往,你就是不醒來,我也得叫醒你了。”

  劉五成望了那青衣文士一眼,問道:“此刻什麼時辰了?”

  中年叫化子道:“午時光景。”

  劉五成還想問話,那青衣人已緩步行了過來,說道:“不要多言。”

  伸手揭開棉被,低首查看傷勢。那中年叫化子站在那青衣人的身後,問道:“石兄看他傷勢,今午可能盡怯餘毒嗎?”

  那青衣文士應道:“如論他傷勢情形,最好明晨再除餘毒,只可惜在下實難再拖時刻,午時之後,非得動身不可,不能等他了。”

  那中年叫化子道:“馬雄下的五毒掌,惡毒無比,中人必死,除了石兄之外,天下只怕難再有人能夠療治五毒掌傷,石兄既是救了他,那就該救人救活,豈能半途撒手而去。”

  青衣文士笑道:“說不得只好用那毒蛛吸去他傷處餘毒了。”

  劉五成雖然聽得心中一證,但卻不好多間。只見那姓石的青衣文士,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紅漆木盒,又從懷中摸出了一雙薄皮手套戴上,緩緩打開盒蓋,輕輕一彈盒底,跳出來一隻全身深紫的蜘蛛,站在那青衣文士戴著手套的掌心之上。劉五成目光一掠,暗道:“好大的蜘蛛。只聽那青衣文士說道:“你中毒時間過久,療治又晚,雖已得我行藥解去了大部奇毒,但餘毒卻很難清除,如若行藥清毒。需時甚久,我有要事,不能在此多雷,只好用藥把你身上的殘毒,逼聚傷處,用毒蛛之口,吸出餘毒了。”

  劉五成道:“多謝相救,在下當永銘肺腑。”

  青衣文士道:“但毒蛛秉性暴烈,吸毒之時,閣下千萬不能亂動,如若激怒於它,在你身上咬上一口,那就難以救治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等療毒之法,倒是罕聞少見,口中卻應道:“在下記下了。”

  青衣文士仍是不太放心,右手伸縮,連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劉五成看他出手快速,竟然是一位點穴高手。青衣文士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之後,才把手中毒蛛緩緩放在劉五成的傷口上。劉五成四處穴道白點,全身不能轉動,但知覺仍在,覺出那毒蜂在腿上蠕蠕而動。大約過了一盞熱茶之後,那青衣文士才取下毒蛛,放人木盒,揣入杯中,又取下薄皮手套,解了劉五成穴道,回顧那中年化叫子一眼,道:“辛未辱命,餘毒盡除。”

  那中年叫化子一抱拳,道:“窮叫化感激不盡。”

  青衣文士又從杯中摸出一個小玉瓶,道:“這瓶內有四粒丹丸,每日服用一粒,四粒丹丸用盡,他也可以完全復元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時光已然不早,在下就此別過。”

  那中年叫化子道:“石兄一路順風,恕我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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