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一
慕容雲笙想到就要見到爹爹,心中無數的不解之謎,就可全盤瞭然,心中不知是喜是憂,是苦是樂。
行到甬道盡處,果見左右各有一座石門,右面寫著第一囚室,左面寫著第三囚室,一切都如那長發少女所言。
募容雲笙正待舉手拍動一號石門,突然三號室中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什麼人?”
慕容雲笙道:“在下慕容雲笙。”
但見三號石門呀然而開,一個蓬頭亂髯,身著樓衣的怪人,身上盤著兩條茶杯粗細的巨蛇,蛇頭探出室外,紅信伸縮,身後蛇頭攢動,為數不少。
看來,那長發少女說他弄了一屋子蛇,似並非誇張之言。
只見兩道炯炯目光,由髮髯結中射了出來,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望了一陣道:“你不是這石城中小??、爪牙。”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不是,在下來此探親。”
怪叫化嗯了一聲,道:“你探望什麼人?”
慕容雲笙道:“慕容長青。”
怪叫化道:“他是你什麼人?”
慕容雲笙道:“是家父。”
怪叫化道:“世上大約不會有人冒充兒子的,你叫門吧!”
退後兩步,砰然一聲,關上石門。
慕容雲笙舉手即動石門。
過了一刻工夫,石門才緩緩打開。
只見一個髮髯皆白的青衫老人,當門而立。
慕容雲笙盯注那老人瞧了一陣,道:“老前輩可是慕容長青?”
青衫老人緩緩點頭,道:“我是慕容長青,閣下是……”
慕容雲笙撲身拜倒於地,道:“見過爹爹。”
青衫老人臉上閃掠一抹訝然之色,但不過一瞬之間,又恢復了平靜之容,道:“閣下是…,¨”慕容雲笙接道:“我是幕容雲笙。”
青衫老人啊了一聲,道:“你先進來,咱們慢慢地談。”
慕容雲笙站起身子,行人石室。
楊鳳吟緊隨在慕容雲笙身後而入。
青衫老人緩緩掩上石門,步履搖顫地行到石室壁後一座石榻之上,坐了下去。
楊鳳吟冷眼旁觀,看他舉步艱難之狀,似是一身武功,都已經失去。心中暗暗駭然,忖道:“他如失去武功,救他離此,只怕非易了。”
慕容雲笙早已經淚眼模糊,未注意到那老人的舉動。
那青衫老人坐穩身子之後,目光轉望著楊鳳吟,道:“這位姑娘是──”楊鳳吟接道:“晚輩楊鳳吟,和慕容兄是道義之交,情同兄妹。”
青衫老人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楊鳳吟突然一整臉色,嚴肅地問道:“老前輩,可是慕容大俠麼?”
慕容雲笙連經凶險之後,也變得小心起來,聽那楊鳳吟問的口氣不對,立時心生警惕,舉手拭去目中淚水,只見那青衫人手搏長髯,坐在石榻之上,沉吟不語。似乎是楊鳳吟這一問,問得那老人很難作答。
陡然之間,慕容雲笙心中動疑,神情肅然地問道:“老前輩到底是不是慕容長青?”
那青衫老人緩緩抬起一雙失去神采的眼睛,答非所問地道,“你是募容長青的兒子?”
慕容雲笙道:“不錯,老前輩如若不是慕容長青,希望早說實話,免得招殺身之禍。”
青衫老人突然放聲而笑,道:“老夫被囚於此,已不知幾易寒暑,除了進食之外,何異行??走肉,早已了無生趣,你如想以死威脅我,老夫早已無貪生之心了。”。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聽老前輩的口氣,已經承認不是幕容長青了。”
青衫人搖搖頭道:“老夫沒有說不是慕容長青。”
慕容雲笙一皺眉頭,道:“你如是慕容長青,自然知曉慕容長青昔年之事。”
青衫老人雙日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搖搖頭,嘆道:“不論我是不是慕容長青,但你是慕容長青的兒子,那就成了。”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晚輩不解老前輩言中之意。”
青衫人頷首說道:“你千里迢迢,受盡了千辛萬苦,找來此地,那是一片可昭日月的孝心,只要你有此心,那就算盡了孝心了──”慕容雲笙事先想到了很多意外變化,但卻從未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景,一時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應對。
楊鳳吟緩緩伸出手去,拭去慕容雲笙奪眶而出的淚水,柔聲說道:“你靜靜心,休息一下,我和這位老前輩談談。”
慕容雲笙長嘆一聲,退到一側。
楊鳳吟清澈的眼神,凝注在青衫老人的臉上,緩緩說道:“老前輩,不論你是不是真的慕容長青,但他是慕容長青的兒子,有很多話,也不便說,我就不同了。”
青衫人道:“你怎麼樣?”
楊鳳吟道:“我沒有他的顧慮,我能暢所欲言,放手施為。”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好!老夫願聞其詳。”
楊鳳吟道:“你如是慕容長青,就該體諒他千辛萬苦,找來此地,歷九死一生之險,孝心足以撼天動地,就該認他為子,說明內情”青衫老人似是被楊鳳吟犀利的言詞,逼得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沉吟了一陣,道:“如是老夫不願說呢?”
楊鳳吟道:“那你就不是慕容長青。”
青衫人道:“就算你能證實了老夫的身份,不是慕容長青,你將如何?”
楊鳳吟道:“那好辦。”
突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青衫老人的右腕脈穴,道:“我要一根一根地拔下你的滿嘴鬍子,再拔光你一頭白髮,然後再拔牙齒,挖你眼睛。”
青衫老人怔了一怔,道:“老夫早已活膩了。不怕死。”
楊鳳吟道:“誰要你死了,我要你不死不活的再受十年罪。”
一面說話,一面暗加手勁。
但聞老人失聲而叫,疼的老淚滾落,臉色大變。
慕容雲笙心中大急,道:“輕一些,不要傷了他老人家。”
楊鳳吟道:“他不是你爹爹,你爹爹一身絕技,怎會如此不成。”
慕容雲笙道:“也許他們廢了他一身武功。”
楊鳳吟道:“依你之意呢?”
慕容雲笙道:“你慢慢地問他,不要傷害他。”
楊鳳吟道:“如是慢慢地和他談,只怕談上雨天也談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伸出右手,“拔了那老人兩根鬍子。只疼得那老人大叫一聲,流下來雨滴淚水。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我父親乃是天下的一代大俠。就算失去了武功,也不會這般大喊大叫,這人果然不是了。只聽楊鳳吟冷冷說道:“老頭子,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話,咱們就試試看。”
右手連揮,一口氣,拔下那老人十幾根鬍子。
青衫老人急急叫道:“不要拔了,咱們再談談。”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這才對啊!你先說你是不是慕容長青?”
青衫老人搖搖頭,道:“我不是。”
慕容雲笙心中雖然早已對他是不是慕容長青一事起了懷疑,但此刻聽他親口否認了慕容長青的身份,不禁仍黯然一嘆,一種失望悲苦,流現於神色之間。
這石室燃有一盞燈火,慕容雲笙的悲苦神情,瞧得十分清楚。
楊鳳吟低聲說道:“大哥,不用悲苦,他雖然不是慕容長青,但我相信令尊定然還在石城之中。”
慕容雲笙啊了一聲,忖道:“他如不在這囚室之內,那會躲在何處呢?”
但聞楊鳳吟問道:“你在這石室中好久了?”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陣,道:“大約四五年了吧!”
楊鳳吟道:“才四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