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十位選手，兩兩一組，總共分為二十五組。

　　隨後，評委中最有職業模特經驗的兩位，關夢園以及宋霖走了進來，這兩位都是超模，他們每一次出場的穿著，都值得讓在場所有模特學習。

　　大家都在研究他們身上穿的是什麼牌子，是哪個秀場的新款。

　　旁邊還站著攝影師羅素。

　　看見羅素，大多數選手表情都不太好，雖然羅素是很有名的攝影師沒錯，但……上次拍攝，這位大神給選手們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他太高傲也太嚴厲，笑也不笑，而且很喜歡罵人。

　　儘管這些都無法影響他的專業。

　　“看見攝影棚的場景，你們都想到了什麼？”

　　“拳擊。”

　　“夜晚，街頭。”

　　關夢園笑著說：“沒錯，今天的拍攝主題便是‘搏擊’，至於今天要教你們的，是照片中的故事感。”

　　“故事感的表現是硬照非常重要的一個點，一張好的硬照，必須具備故事感，而不能是乾巴巴的……哪怕空洞，也要空洞的有意思。”

　　“等會兒拍攝之前，我和Hugo會為你們示範，如何拍好這樣的一張具有故事感的時尚大片。”

　　Hugo是宋霖的英文名。

　　“現在，”她露出獨屬於她的爽朗笑容，“模特們，先挑你們的服裝吧！”

　　在一排服裝推出來時，模特們臉上的表情瞬間精彩了，原因無他，這些衣服的設計都極為大膽，顏色也是同樣，十分豔麗。

　　加上各種漁網設計，性感之中透著些許媚俗。

　　這樣的衣服穿不好就是站街女、街頭混混，穿好了就是“時尚”。

　　韓運這一次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她旁邊的陳甜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愣著幹嘛！搶啊！”

　　在衣服堆裏，男裝女裝似乎沒有明確的界限，也有裙子，但大多都是褲裝。陳甜甜專業知識過硬，而且她是服裝設計學院畢業的，什麼衣服好看，什麼衣服不好看，什麼樣的衣服穿上效果好，她比一般的模特要更清楚。

　　她速度特別快，動作很精確，一眼就找到了需要的衣服，看准便下手直接搶，那是一套肩膀帶有漁網設計的紅色短款流蘇上衣，以及浮誇的人造皮草外套，加上僅有的幾條裙裝，也被她搶到了，那是一條blingbling的黑色皮裙，而漁網襪很像是王大仁的設計。

　　實際上這些衣服一點也不實用，真正打拳擊的時候根本不能穿這樣的衣服，誰穿誰撲街，但在拍硬照的時候，就沒有這些講究了，只講究畫面，不講究邏輯。

　　她迅速的搶到了自己的衣服後，還跑過來幫動作慢吞吞、還在挑挑揀揀的韓運搶衣服。一邊吐槽他：“你這麼慢！等你搶到黃花菜都涼了！”

　　韓運有些嫌棄：“可這些衣服能穿嗎……”

　　衣服大多比較露，剪得支離破碎，韓運拿出了一件白色漁網拼接藍色牛仔的背心外套，袖子是拼接的漁網，韓運感覺還成，不露，旁邊陳甜甜迅速為他抽出一條破洞牛仔褲，歪著頭看了看：“好了，就這套吧。”

　　硬朗又不失性感。

　　對這套服裝，韓運是比較滿意的，因為比起其他的亂七八糟的衣服，這套看起來挺正常的，旁邊有個手特別慢的模特，拿著一卷白色繃帶苦笑：“這是木乃伊的衣服嗎？”

　　進入換衣間開始換衣服的時候，韓運才懊惱地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居然忘記拿內搭背心了。

　　韓運直接穿上背心外套，正打算扣起來，卻發現這外套……壓根扣不上。至於衣服上的紐扣，儼然是個擺設。

　　他沒有辦法，只能敞開了牛仔外套，露出一點雪白卻很有料的胸膛、腹肌。

　　等他穿上褲子，他才發現原來衣服扣不上，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最嚴重的是，褲腰大了，卻沒有腰帶！

　　韓運要抓狂了，他提著褲腰，再一鬆手，褲腰便會往下掉。

　　噴了彩漆的破洞褲鬆垮地掛在腰間，露出一截內褲邊，一副快要掉下去的模樣。韓運試了試，他猛地使勁往下一拽，發現這條褲子能直接拽到腳踝。

　　韓運望向鏡子裏的自己，還是睡眼惺忪的，淺琥珀色的眼睛，皮膚雪白，衣服浮誇地敞開，雙腿光著，腳踩著髒兮兮的牛仔褲。

　　真是……Gay裏Gay氣的。

　　韓運不爽地彎腰把褲子提起來，不明白這條褲子為什麼長短都合適，就是這個褲腰這麼肥，像是故意的。

　　——他需要一條皮帶。

　　韓運提著褲子從換衣間出去時，有一些已經換好衣服的模特在外面坐著，兩位評委都在，今天換他倆主持，林檬沒來，旁邊還有攝像機在拍攝。

　　他看見攝像大哥轉過來，轉身就想走，宋霖瞥見他，立刻喊了一聲：“韓運。”

　　韓運裝作沒聽見，提著褲子正要走回換衣間，這時，另一邊的換衣間，陳甜甜正好換好衣服出來了。她看見韓運的模樣也是一愣，目光中似有驚豔，過了幾秒才掩著嘴笑道：“哎呀，我忘記給你拿一件內搭了，你怎麼自己也忘記了呢？”

　　韓運提著褲子，心裏極度不爽，背著攝像機道：“那你去給我拿個背心來。”他頓了頓“還有皮帶。”

　　他這樣差遣人，陳甜甜一個白眼就丟過去：“得了吧，其他女生喜歡你，我可不是那種只看臉的，你要拿自己去拿，再說了，現在衣服都搶光了，你就這樣穿吧，我覺得還可以啊！”

　　有種落拓的性感。

　　“甜甜說的沒錯。”是關夢園的聲音。

　　“就這樣穿，”關夢園和宋霖走到他面前來，攝像機也繞過來，宋霖打量著他說，“拍攝的時候，你還可以把紐扣解開。”

　　“這紐扣根本扣不上！”韓運一手提褲子，一手抓著自己扣不上紐扣的上衣，把緊巴巴的牛仔背心外套擠在一起，不讓攝像機看見自己這幅模樣。

　　宋霖發笑，說：“我是說褲子的紐扣。”

　　韓運驚呆，旋即板起臉：“那不是耍流氓嗎！”這褲腰原本就大了，一解開扣子，還不得直接往下掉？

　　不是流氓是什麼？

　　宋霖：“我的意思是，解開拍攝，只露一點點，不會讓你褲子掉下去的。”

　　在一半的模特去化妝的時候，另一半的模特在關夢圓和一位拳擊教練的教導下學習了一些簡單的拳擊動作，拳擊動作本身是極有力量感的，拳擊手揮灑汗水的模樣，更是性感。

　　有人問：“必須要使用拳擊動作嗎？”

　　關夢園：“不是必須，你們自己決定，這只是一種思路，拍照不是隨便拍的，需要思考，”

　　在拍攝開始前，關夢園和宋霖也換上了衣服，兩人只化了簡單妝容。

　　關夢園：“我跟Hugo先給你們示範一下，如何讓一張索然無味的照片變得有靈魂。”

　　一旁，工作人員為她戴上明黃色的拳擊手套。

　　她紮了高馬尾，站在拳擊場內講解：“首先，服裝是你們的第一靈感，衣服上透出的資訊，是一件直觀而有趣的事。”

　　“比如我現在身上穿的這件，很明顯我是個女拳擊手。”關夢圓穿了一件紅色的漁網露臍背心，下身是一條破舊的短褲，兩條蜜色的長腿，在地上輕輕跳動了幾下，她輕盈地甩了甩頭，目光堅毅地盯著羅素的鏡頭，接著揮了一拳頭：“像不像拳擊比賽的宣傳海報？”

　　“但，我們要拍的肯定不是宣傳照，而且……”在簡單的教學後，宋霖翻身跨進聚光燈下的拳擊台。

　　選手們看見他身上所穿的衣服，那是一身西裝，他的長髮梳在腦後，眉眼深邃，有股子衣冠禽獸的味道，但是……

　　“仔細看看他的服裝，會發現這實際上是一套非常廉價的西裝，最多不超過兩百塊，”她開了個玩笑，“西裝剪裁不合適，看看他袖口的污漬，他手上沒有手錶，再看他材質廉價，系得歪扭的領帶……種種細節，表明這個男人不過是個窮光蛋，假裝成有錢男人而已。”

　　說完，女拳擊手面向鏡頭狠狠地勾了一個拳，翻身又是一個兇狠的側踢。

　　雖然她不是專業的拳擊手，但她的拳頭帶風有一股出奇的力量感，破風而出，至於旁邊的宋霖，他目光朝向女拳擊手，裏頭帶有一絲挑釁，臉以四分之三的角度面向鏡頭，他做作地拽了領帶，撩了頭髮。

　　“最後一點，”關夢園說，“照片一定要有主次，而且要主次分明。”

　　今天韓運抽籤的順序靠後，所以韓運和陳甜甜是要到四五點才能拍攝的，兩人看了一會兒別的選手表現。他們都很聽關夢園的話，統統戴上拳擊手套，對著鏡頭揮舞。

　　韓運方才也提著褲子跟老師學了幾個動作。

　　觀察了會兒，兩人在旁邊坐下，陳甜甜很篤定地說：“我們不能像他們那樣拍。”

　　“你聽我的，我最會編故事了。”她非常想當主角，所以故事也得由她來編，索幸韓運不在乎這個，懶散地聽她怎麼說。

　　“以穿著來看，你肯定是拳擊手，我呢，要麼是你的女朋友，要麼是街上的小姐……”她滿是蒼蠅腿的睫毛眨了眨，這是化妝師故意刷出的效果，她妝容看起來也很髒，用棕色眉筆在鼻子上畫了點斑點，像是幾天沒睡覺、沒洗澡了。

　　韓運看見她的臉就打了個哈欠，睡意都上來了。

　　“他們都選擇拳擊台，選擇去打沙包，我們就選擇那輛機車。”她塗成紅色的指甲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韓運懶散地靠著沙發，一手拽住自己的褲腰，免得掉下去了，大敞開的外套露出他雪白得惹眼的肌膚來，烏黑的頭髮慵懶地垂下，五官標緻到讓陳甜甜一個女人都嫉妒了。

　　她瞥了眼秀色可餐，可明顯當事人自己不清楚的韓運：“你剛從拳擊場出來，你很累了，你想找女人……”

　　“嗯，找女人。”他打量了陳甜甜一眼，秉持著紳士風度，韓運沒好意思說，自己不好這樣的。

　　“也有可能是我想找男人，”她掛著蒼蠅腿的髒兮兮的睫毛垂下來，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大致就是這麼個情節吧。”

　　輪到兩人拍攝，宋霖第一句話就是：“韓運，褲子解開。”

　　韓運抬頭，懶懶掃了他一眼：“我不想解。”

　　“臥槽！”

　　旁邊圍觀的選手壓低聲音，議論紛紛：“他這麼拽？什麼來頭？”

　　“得罪宋霖，宋霖可是評委，嘻嘻，他完蛋了。”選手們都在看熱鬧，認為他肯定要倒楣了。

　　沒想到宋霖並不生氣，走上前去，跟韓運說了幾句話。

　　“想拿第一嗎？你聽我的，你會是這周的最佳硬照。”

　　“你要是不肯自己解開，我就動手了。”

　　韓運皺著眉，對峙幾秒後，自己伸手把褲子紐扣解開了。宋霖滿意地笑了，為他挑了紅色的拳擊手套，這是為了呼應陳甜甜的短流蘇上衣。

　　宋霖看他隨意岔開腿坐在機車上，一隻手還提著褲子，十分想笑，就在這時，機車因為他的重量突然不穩，向後倒去，韓運立刻兔子似的跳起來，一副受驚嚇的模樣，還不忘提著自己的褲子，怕走光。

　　宋霖這次終於忍不住笑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韓運聽不慣他的語氣，壓根就不理他。

　　旁邊工作人員把機車扶起來，宋霖指著一位工作人員：“這個車容易倒，你去後面撐著。”

　　機車後面的位置，是攝像機拍不到的死角，所以躲一個工作人員也沒關係。

　　陳甜甜也發覺了……宋霖是不是對韓運太好了點，她眯起眼睛，往嘴裏塞了幾顆泡泡糖。

　　工作人員為韓運戴上拳擊手套，韓運一戴上手套，就感覺裏面很濕悶，不知道是什麼，他側著身坐在黑色機車上——他們不是第一個選擇機車作為道具的選手。

　　羅素蹲下來開始拍照。

　　陳甜甜手上塗了紅色丹蔻，她穿一雙非常高的紅色高跟鞋，漁網襪被她故意扯壞了，破碎地掛在腿上，她一手搭著韓運的機車，皮草垮到腰，露出圓潤的肩頭，她快速地切換著動作，嘴裏吹著泡泡糖。

　　羅素說：“泡泡糖是個很好的道具，你表情有點過於迷離了，收一點。”

　　而韓運……他不知道拳擊手套裏是什麼，黏嗒嗒的，十分不舒服，羅素直接開罵：“你不在狀態嗎？”

　　羅素脾氣不好，這點大家都知道。

　　他一邊拍一邊罵：“你是不是有點太放鬆了？”

　　陳甜甜也掃他一眼：你幹嘛呢！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韓運完全被被陳甜甜搶了風頭，和上次那張出色驚豔的硬照表現不同，現在的韓運，看起來是十足的新人派頭，連一向喜歡他的宋霖，這次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在狀態。

　　韓運不答話，他雙腿岔開坐，兩條長腿分外惹眼，外套敞開，露出性感的腹肌和胸膛。

　　髒亂的黑色塗鴉牆上，CLUB的黃色燈牌閃爍。

　　韓運猜測手套裏黏膩的觸感約莫是別人的汗水，因為手套別人用過，他想把拳擊手套取下來，奈何兩隻手都戴著手套，沒有辦法，只能用嘴巴咬。

　　他略微低頭，開始咬拳擊手套，羅素這次沒有再罵他，轉而變得興奮，開始說起英文，中英夾雜著說：“我拍到了，拍到了，好了，再來兩張就結束……”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在拍到好照片時才會語言錯亂。

　　選片和修片都需要時間，隔了幾天再去錄製，天上下起了小雨，韓運坐在計程車上，聽見電臺播報，廣播電臺主持人在聊選秀，說出重點：“今晚晚八點，《T台風雲》，不見不散。”

　　往外一看，看板都已經貼上了公車。

　　司機師傅調了個頻道：“北京氣象臺於……升級發佈暴雨橙色預警可能伴有……強雷電……”

　　聽見“雷電”二字，韓運看了一眼陰霾的天空，皺了眉頭。

　　今天錄製點評環節。

　　“這張硬照……我不是很滿意，你臉上一副‘我就是模特’的高傲表情，職業素養在哪里？”

　　“羅宇森，你硬照實力是很強的，也有一張極易塑造、極有辨識度的面孔！你原本非常有潛力……”說話的評委是克勞德，他是新加坡華裔，一位在業內很有實力的秀導，“但現在，我覺得你的潛力越來越少，表現越來越差……”

　　每個模特都會被罵，這周表現不好、運氣不好就走人了，如果留下了，下周重整旗鼓，又能重拾評委的欣賞。

　　羅宇森被抨擊得面如死灰，似乎很不服氣地捏著拳頭。

　　二十五組模特分別走上去接受點評，韓運站了約一個多小時，期間一口水也沒喝，這才輪到他們。

　　關夢園看見他，直接走了下來，臉上是她標誌性的爽朗笑容：“韓運，我重新幫你紮下頭髮，你是自己紮的嗎？”

　　“嗯。”

　　“下次不要這麼紮，或者不紮起來，也很好看。”

　　沒想到超模關夢園居然下來幫他紮頭髮，因為正在錄製，選手們不敢議論，但看見這一幕心裏都非常不滿：“宋霖這樣，關夢園也這樣，到底鬧哪樣？”

　　“他到底什麼後臺？”

　　硬照切了出來。

　　後面選手的不滿立刻吞了回去。

　　黑色塗鴉背景牆，快要融入背景牆的黑色機車，被印著“CLUB”四個英文字母的燈牌隔離開來，照片上的女人神情帶著傲慢與挑逗，單手叉腰，曲線性感，嘴裏則吹著泡泡糖。

　　髒兮兮的妝容在修圖的魔力下，變得不同了起來，給人的感覺不再是“髒”。

　　而坐在機車上的男人，則是微微頷首，咬著紅色的拳擊手套，他目光直擊鏡頭，皮膚比旁邊的女人皮膚都要白上幾號，他身上衣服似乎是在賣弄性感，但實際上，他身上還有股耐人尋味的純潔氣質。

　　他和這場景是格格不入的，似乎拳擊，不過是他落魄後不得已的新職業

　　那位超級毒舌的造型師評委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韓運：“無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韓運的臉蛋真是造物主的恩賜。”她是設計師，還是專為明星做高級定制的設計師，眼光和時尚圈眼光有些不同，她並不太認可所謂的高級臉，反而喜歡好看的。

　　關夢園：“甜甜，你表現得還不錯，我看見了你完整的身體曲線，非常甜，我很喜歡你吹泡泡糖的創意，是小丑女給你的靈感嗎？”

　　“是的，我很喜歡那部電影。”她被誇得嘴角微微翹起來。

　　“我也很喜歡，但是——”關夢園抿唇微笑，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原本以為自己穩贏的陳甜甜，心裏一個咯噔，轉頭去看照片上的韓運。

　　“但是——你吹了泡泡糖，你漂亮的法式牙縫就不見了，而且這張照片裏，我只看見了韓運的存在感。”

　　“這次主題強調‘力量感’，記得我說什麼了嗎，韓運只是坐著，但他的神情非常有力，直擊靈魂。”

　　“無可挑剔、完美至極。”

　　“你完全主宰了這張照片。”

　　“誰將繼續留在比賽中？”

　　評委一一打分，韓運得到了一個非常高的高分，他自己都很意外，畢竟他確實是在打醬油……

　　看見他的分數，陳甜甜臉色瞬間煞白，眼眶紅了。

　　兩人之中，韓運晉級，陳甜甜去了待定席，韓運直接進了後臺，而陳甜甜還要繼續等待所有人點評完後，接受自己的命運。

　　錄製還是到了晚上才結束，韓運拿到這周的最佳硬照，他的搭檔也沒有淘汰，而是從待定席脫穎而出。

　　讓韓運失望的是，羅宇森也晉級了。

　　不過，從電視臺出去時，韓運跟他搭乘了一輛電梯，羅宇森陰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我不會讓你繼續贏下去的！”而韓運將他視為螻蟻般，目光冷淡地掃過他，旋即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會一直贏的，你還是想想怎麼保證自己不被淘汰吧，”他嘴唇微啟，平靜地吐出兩個字：“垃圾。”

　　韓運認為自己一番話，說得極有水準，心情很好地在大樓外打了車，結果一看見大雨，心情也跟著變得有些不舒服。

　　回家路上，雨滴啪嗒啪嗒打在車頂，韓運戴著耳機聽歌。

　　果果給他發了消息。

　　“今天是你們節目第一次播出是嗎？我一定會準時看的。”

　　今天是週五，也就是第一期節目的正式播出時間。

　　這是個黃金檔時間，《T台風雲》提前宣傳非常到位，每天都會在電視臺、在網路視頻媒體網站放送預告片。

　　韓運坐在客廳，打開電視觀看。他很喜歡看電視，尤其喜歡看古裝劇，對於自己第一次上電視，他表現出了十二分的興趣，甚至沒在回家的第一時間叫伏淵出來。

　　伏淵若是出來，就代表著要關燈，自己要看電視，只能不讓他出來了。他倚靠著沙發，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被電視聲音掩蓋了不少。

　　第一期錄製節目的時候，選手極多，但節目組剪輯特別快，每個選手只有很少的鏡頭，韓運慢慢地看，這才終於知道了結巴的名字。

　　果果這時候給他打了電話：“我看了你們節目，怎麼還沒看見你啊？我在預告片裏都看見了你的，怎麼……”

　　“我還在後面呢，不過應該很快了，”說完，韓運就在電視中看見了自己，他聽見電話裏的果果大喊：“看見了看見了！”

　　韓運鏡頭比其他選手要多一些。

　　“你們節目裏選手感覺都還可以吧，不過你肯定是男模中最好看的那個。”

　　韓運咳了一聲，正打算自謙一句，外面就是轟然一聲炸雷。

　　他整個人臉色一白，渾身都僵住。

　　果果也“啊”地叫了一聲：“這雷聲好嚇人。”

　　韓運表情還維持著受驚嚇的模樣，他抱著沙發上的抱枕，艱難地道：“不怕不怕，不嚇人啊，打雷而已，沒什麼嚇人的。”

　　不知道是說過對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果果撲哧一笑：“我不怕打雷，就是那聲太大了，今天下暴雨，這樣也挺好，大家不能出門，就都可以看你們節目了……”

　　韓運聽見外面隱約的雷聲，很怕自己不小心露馬腳、暴露自己比她還怕打雷的事實，所以韓運很快就跟她約了飯局，接著結束了通話。

　　雷聲愈演愈烈，持續性的電閃，把關了燈的屋子照亮，這聲音轟隆隆的，甚至掩蓋住了電視的聲音。

　　韓運抽了兩張紙巾卷成小團，塞到耳朵裏，最後還捂住了耳朵。

　　嘴裏念叨：“我不聽我不聽！”

　　他從小就怕打雷，母妃死的那一晚上，便是徹夜的雷聲，所以他長大也怕，說是害怕得渾身發抖，也沒那麼嚴重，但比一般女孩子還嚴重些，至少雷聲轟隆在耳邊響起時，韓運是會抖一下的。

　　在又一次的電閃雷鳴之中，電視突然閃滅時，韓運還來不及思考，到底是打雷的緣故，還是因為伏淵來了。

　　“玄著……”韓運聲音微微顫抖。

　　他牢牢抱著一塊抱枕，蜷縮在沙發上，一雙有力的手臂將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別怕了，臣在。”

　　伏淵知道他跟母妃關係極親，而韓運母妃被賜死那一晚，也正是這樣亮如白晝的徹夜雷鳴。他身上的狂沙化作保暖的被子，卷住了韓運的身體，不讓他感覺到冷。

　　“臣抱陛下去床上。”他的聲音給韓運提供了安全感。

　　伏淵抱著韓運，一步步上了樓梯。

　　韓運還能聽見打雷的聲音，甚至能感覺到電閃，只不過沒有那麼強烈。

　　他在伏淵懷裏抬起頭。

　　窗外突然電閃了下，整個天空亮如白晝，不知為何，今天屋子裏，沒有那麼暗。

　　韓運一下瞥見伏大人那張從古英俊至今，沒有半分變化的臉龐，而且還驀地注意他前額頂，生了一對黑色的……角？

　　那角不似一般的牛角羊角，反而有一些像麋鹿，並不巨大，向後彎曲，讓人想用手……摸上一摸。

　　這麼想著，他居然真的伸出手去，只是瞬間的工夫，韓運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不高興地沉默了幾秒：“伏大人，朕看都看見了，你還藏什麼藏？”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摸角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