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投票前三天時，票數是公開的，後三天節目組就將選手得到的票數進行了隱藏，在週四錄製時揭開票數。

　　投票數第一的選手，可以直接晉級，第二第三，則可以按照一定權重加分。

　　羅宇森似乎預感到了自己會被淘汰，他站在第二排，一直以一種陰惻惻的目光盯著韓運的背影，韓運頭髮又長長了些，在後腦勺紮了個小辮子，沒有管前額的劉海。

　　他被羅宇森盯得不舒服，直接轉頭道：“別盯著我的頭髮看了，會掉發的。”

　　他倒不擔心被淘汰什麼的，他不缺那個比賽獎金五十萬了，所以晉級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只是臨淘汰前，他就想把羅宇森踩下去，踩下去他就高興了。

　　站在韓運旁邊的夢夢，心裏也直打鼓。她實力本就不算強，在一群一米七八的模特中間，她剛剛一米七，完全是靠著運氣和平模的經驗才走到了現在。

　　林檬一個一個地叫選手上去，這次二十進十四，足足要淘汰六個人。實際上在點評環節，評委們的評語如何，就差不多能看出節目組想保住誰想淘汰誰了。

　　如果評委說了：“你一周比一周糟糕，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繼續留下”“這張照片實在太差勁了，看起來像個機器人……”這種話，差不多就等同於將你放置在危險區。

　　“韓運。”林檬坐在評委席一側的沙發上叫道。

　　“你在北京讀的大學，上周拍攝去的三個景點，你都去過嗎？”

　　韓運搖頭，回想著道：“大學期間我一直很忙。”

　　由於選手漸漸變少，在點評環節，有時候也會問道一些私人的問題。

　　“忙著學習？”

　　“上課，做兼職，我做了三年模特了……”

　　林檬哈哈一笑：“我記得你，我主持時一看見你，就感覺在哪里見過的樣子，你長得讓人過目難忘，尤其你的眼睛顏色。後來我才記起來，你是某本言情小說雜誌的封面男模，那本書寫什麼的我忘記了，只記得模特很帥。”

　　一旁巨大的螢幕上，適時地顯現出韓運從前為青春疼痛小說拍攝的封面照。

　　陽光充足炎炎夏日，路邊籬笆旁，是騎著自行車、戴著耳機的日系美少年。

　　照片唯美倒是唯美，美少年也很帥，但如果縱觀他曾經拍攝過的全部照片，都是同一種感覺。所以只能拍這種言情期刊的封面，也就導致原主三年都在原地踏步。

　　關夢園看了眼照片，再回頭看眼前的韓運，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年長幾歲的韓運，少年感還要比照片上更濃上幾分，而且表面看起來，他的模樣並未因年齡的增長而產生變化，但氣質卻很不一樣。

　　“照片上的你，讓我想起高中暗戀的學長，但我都記不清學長長什麼樣了，這好像是你十八歲拍的照片對吧？”

　　韓運想不起來了，他腦子裏的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

　　關夢園：“我們再看看你上周拍的硬照，對比一下。”

　　螢幕上滑動顯示出韓運在故宮拍的那一張硬照。

　　宋霖說：“一組三張硬照，都放到了官網上，我們點評只挑選我們認為是你最好的一張。”

　　坐在左二的那位新加坡華裔秀導CM搖頭：“怎麼選了這一張？我覺得另一張更出色一點”他的全名很難念，所以大家都叫他名字的縮寫CM老師。

　　“兩張都不錯，Hugo更喜歡這一張，因為這張是他看著拍的，聽說就拍了兩分鐘攝影師就拍到了？”

　　CM還是很堅持，不肯退讓。上周拍攝時，他是在恭王府等待選手拍攝的指導評委，所以他也是看著韓運拍的。攝影師拍完了，他還幫攝影師挑選了照片，他很喜歡韓運的颱風，喜歡他走路的氣質，對他親眼有加。

　　如果讓這群模特只露背影在他面前走秀，那麼他也會一眼將韓運給認出來，他喜歡這樣狂狷中含著內斂的氣質，這樣的氣質，讓他在所有選手中脫穎而出。

　　由於他的堅持，關夢園面露無奈之色，道：“我也認為諧趣園那張拍的很好，但Hugo堅持，我就退讓了，現在CM老師你也這樣……算了算了，把三張硬照都放出來吧，不然沒等點評，我們三個人就要吵架了。”

　　關夢園扭頭：“殷老師，我們三個都持有各自的意見，三張照片哪張更好，您來挑一下吧，現在只有您還沒有發表過意見了。”

　　她嘴裏的殷老師，就是評委當中審美和時尚圈似乎有些脫節的、專為娛樂圈明星做高級定制的設計師。她自嘲說自己審美膚淺，只喜歡長得好看的，認為只要面孔漂亮，就算高級，再怎麼醜的設計，只要好看的人穿起來，那就是時尚的。

　　她的意見，有時候是和觀眾的喜好掛鈎的。

　　而觀眾最喜歡調侃的評委，也正是這位殷老師。原因無他，只因為殷老師每次點評時，都喜歡先給照片裏選手的面孔打分，而且還很喜歡問選手：“這張照片你給自己打幾分？”

　　很多選手非常保守地估計：“七點幾分吧……”

　　殷老師總是搖頭：“我只給你四分，這張照片不對我胃口。”

　　實際上是選手長相不對他胃口。

　　有一次問道韓運：“你給自己打幾分？”

　　“十分。”

　　殷老師就會讚賞地說：“我也認為是十分。”

　　這兩人簡直像唱雙簧的一樣，後面站著的選手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

　　有的觀眾很喜歡她：“殷老師真是清純不做作，我也是顏狗！”

　　有的討厭她，覺得她讓選手打分這個舉措，實在太奇葩了，怎麼不問“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這次看見四位評委居然當場喋喋不休爭論哪張硬照更好時，剩下的選手們氣氛瞬間古怪起來，他們都知道了，這周的最佳硬照——多半又是給韓運拿走了。

　　硬照選了出來。

　　韓運穿一身月白色長衫，這身文人裝束在他身上也不顯突兀。硬照是一張室內景，昏黃的光從窗櫺縫隙透入，韓運坐著的長桌並非明清古董，是現代製作後仿舊的傢俱，這間院落也是故宮博物館裏很不起眼的一個小院落，裏面的很多小道具，都是節目組自帶的。

　　比如韓運手上的毛筆，桌上的筆架、宣紙、硯臺，都是從劇組借來的道具。

　　雖然只是道具，但效果卻不賴。

　　評委給出了高度評價：“還原了一種真實的古代感，一下將我們拉入那個朝代，我幾天前看見這張硬照時，非常驚豔，晚上做夢都在想照片上的這個翩翩公子……如果不對比其他選手的硬照，我還會認為是道具的功勞。”

　　其實是硬照上人的功勞。

　　——這次拍攝，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一股違和感，不過畢竟也不是拍劇照，違和感無傷大雅。

　　關夢園：“比起你十八歲拍的，現在的氣質已經磨礪成形、有獨當一面之風。”

　　後面選手麻木地聽著：“好了！我們知道好看！知道他優秀！能不能不要再這麼誇了！！再誇腰間盤都要突出了！”

　　點評錄製了四個多小時，羅宇森被淘汰了，夢夢也被淘汰了。

　　夢夢哭得很慘，她人緣好，都安慰她，說等會兒結束錄製請她吃飯。

　　錄製進行到了尾聲，林檬宣佈：“留下來的十四位選手，恭喜你們可以繼續角逐《T台風雲》的比賽，從下周開始，你們就要搬到節目組別墅了，這一周裏，你們需要收拾打包好自己的行李，迎接新的賽程。”

　　之後，選手們便商量著去哪里吃一頓。

　　“吃自助吧，自助方便一些……”

　　“我知道一家私房菜，手藝很好，按人頭配菜，人均也才四百多，我現在打電話問問還有沒有空位。”

　　韓運本來不打算去的，夢夢讓他去：“運哥，那天謝謝你幫我，你來吧，我請客。”

　　結巴也說：“吃完、我們做、做大保健……”

　　“……大保健？”

　　結巴湊到他耳朵邊上，偷偷告訴韓運大保健是什麼。

　　“幹得你、不要、不要的……”

　　韓運一聽臉都綠了：“我花錢讓男人搞我？”

　　“你只喜歡、讓、讓家裏的搞？”

　　韓運一聽還沒反應過來，他說話結巴又慢，什麼叫只喜歡讓家裏的搞？

　　結巴又說：“綠一綠，更、更爽的。”他說完，很可惜地拍了拍韓運的肩膀，“算了，不帶你去了。”

　　韓運鐵青著臉：“我不是基佬。”不僅不是，而且到現在還是個處男！

　　說出去誰會信？

　　結巴根本不信，但也沒跟他爭論，自己說話慢，爭論不過他。

　　晚上，韓運發了個短信給伏淵，說自己出去吃飯，要晚點回家。

　　伏淵有時候忙，韓運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好像是在給自己辦各種假證、假身份。

　　吃完飯，一群人又鬧著說去酒吧，模特這個行業，常常都要聚會，拓展人脈，韓運本來不想去，結果幾個女孩子站在他的車旁邊，都爭著想坐他車，還說：“我們猜拳決定！”路人看他的目光都夾雜著羡慕嫉妒恨。

　　韓運莫名有種滿足感，最後還是跟著他們一塊兒去了酒吧，但他決不碰酒，只喝飲料。

　　他不知道的是，這裏的飲料也是有酒精的，而且喝起來跟果汁一樣，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有女孩子搭訕，他會很耐心跟人聊天，一旦發展到要睡覺的地步，韓運便如夢初醒般，拒絕人家。

　　他不知不覺就喝的多了，而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沾了酒，還以為是太熱鬧以至於他過於興奮，腦子都有些暈了。

　　旁邊的結巴，看他一直陪女孩子說話，女孩子搭訕，他也理，有女孩兒大膽的，偷親他一下，他都會捂著臉躲開，更是拒絕跟她們單獨先走。

　　那叫一個守身如玉。

　　結巴湊過來：“你還敢說、自己不Gay？”

　　韓運身上有些軟綿綿的，靠著卡座，眼睛帶著幾分醉意的迷離地大聲道：“你還敢懷疑？你是魔鬼嗎！我當然敢說了！我不是！不是！”

　　他尚且維持著一絲清醒。

　　這時，旁邊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夢夢過來拉著韓運過去：“別光喝果汁了。”

　　他們要參加比賽，要上電視，哪怕這間酒吧是他們模特常來的、這裏大多都是同行，他們也不敢玩的很開，大冒險最多都是找個陌生人要電話之類的。

　　真心話就很猛了，會問第一次的感受之類的。

　　一聽這種問題，韓運就心道好險，幸好沒問到自己！不然自己還是處男這件事就要暴露了。

　　韓運運氣好，玩了幾局都沒有轉到他。

　　轉到他時，韓運心想自己寧願問陌生人要電話，也不要回答第一次這種問題：“我選……大冒險。”

　　“這樣，給你手機裏一個聯繫人打電話告白，說你喜歡他，聯繫人我們來選，你把手機通訊錄打開，通話的時候開免提。”

　　韓運手機裏，聯繫人不多，伏淵、經紀人、果果，還有幾個認識的模特，以及家裏的電話。

　　他願賭服輸，打開通訊錄。

　　有個女模看見他給伏淵備註的“愛卿”，哈哈笑道：“這個愛卿是什麼，別稱還是真叫這個名字啊？哈哈哈，韓運你不是家裏有皇位要繼承吧哈哈哈，那就這個吧。”

　　有人直接幫他點了撥號。

　　韓運也覺得這個遊戲沒什麼，反正對方是伏淵，伏淵也知道自己在外面玩，等下就發短信給他解釋就完了。

　　電話接通，或許是這邊有些吵鬧，讓伏淵察覺到了什麼，他沒說話，沒叫韓運。

　　韓運“喂”了一聲，以一種醉醺醺的語氣：“玄著，你聽得見嗎？”

　　對面嗯了一聲，韓運毫無芥蒂地就說：“我喜歡你。”

　　分明知道對方多半是在玩什麼遊戲，伏淵卻沉默了會兒，回了句：“我也喜歡你。別喝酒了，我過來接你。”

　　韓運把免提關了，示意他們繼續玩，拿著手機自己走開了：“我只喝了……果汁而已。”

　　“酒吧的果汁也有酒精。”

　　“我都沒喝出來，你沒喝就知道啦？”韓運笑了幾聲，說，“那你要怎麼過來接我？你頭上有……不能見人。”

　　韓運說：“你等我，我等下就結束了，我自己回來。”

　　他根本沒想過，伏淵真的會來。

　　伏淵真的出現的時候，酒吧暗淡的燈光，顯得更加黯然了，變成了一種黑白的壓抑色調。整桌玩骰子遊戲的模特都停了下來，望向這個穿連帽衫，還把帽子戴著，整個頭頂連帶額頭都被帽子遮住，卻絲毫無損他英俊的高大男人。

　　在這個圈子待久了，饒是大家見過什麼叫帥哥，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單手把韓運拉了起來，摟住他的腰說：“我帶你回家。”的男人，是其中極品。

　　原本遇到這種情況，大家都會調侃的，但不知是不是氣氛突然壓抑，這些跟韓運一起比賽的選手，一句話也沒敢說，甚至不敢多看男人一眼，他身上的壓迫感實在太重了些。

　　韓運看見他時也有些迷惑：“角呢？”伏淵一言不發，面沉如水地幾乎是摟抱著他離開，韓運也沒有不走的意思，他腳步晃悠，嘴裏還在念：“角去哪里了……？”

　　伏淵從他褲兜裏摸出車鑰匙，韓運還委屈地說：“你幹嘛摸我屁股。”

　　伏淵看了他一眼，陰沉著臉把他塞到車裏，小皇帝愛玩，他是知道的，到這個娛樂更多的世界，他自然能玩得更瘋。

　　韓運坐在了副駕駛，一下找不到人了，等伏淵從駕駛座上來，他就抓住伏淵的手臂，琥珀色的眼睛望著他，雙頰喝得酡紅：“我要角……”

　　伏淵探過去，湊得很近地為他扣了安全帶：“陛下乖一點，不要鬧。”

　　最後韓運發現他頭上蓋著的帽子，盯了幾秒，手忽然隔著帽子摸了下，然後笑了起來，笑得雙目燦若星辰：“伏大人啊伏大人，你居然把角藏在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師：你以為我只藏了這兩個角？你再摸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