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東陵仙宗領頭修士臉色難看地走了出來,對苦終宗眾修士抱拳,道:
“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英豪何其之多!我等修煉不夠,狂妄自大,丟盡了仙宗臉面。懇請道友莫要放在心上。就此告辭。”
自覺無臉再登擎天之柱,參加演武盛會,轉身便要離開這裏。
“且慢。”
臨子初連忙開口阻止,道:“區區遊戲,豈能當真。各位千里迢迢來我正梧洲,哪有不來正陽仙宗便回的道理?”
千晴見臨子初挽留,也道:“不錯,你們朱……”
剛說了“朱”一個字,臨子初便心有靈犀,知道千晴要說什麼。
他抬起手,輕輕捂住千晴的嘴,將他後面的話攔了下來。
臨子初是知道千晴要說什麼的。
你們朱師兄,在我手下都討不了好,更何況你們了?
臨子初這麼一擋,千晴脫口而出的話就憋了回來。
瘦喜自始至終都不想同東陵仙宗的修士鬧翻,以免給正陽仙宗添麻煩,這會兒連忙安慰道:“東陵仙宗的道友,你們的師兄都不在這裏,獨自回去,恐怕不好。還是與他們會合要緊。”
苦終宗其餘修士在千晴與臨子初的作弊幫忙下贏了比鬥,心情愉悅,這會兒也不再計較什麼。
許望聞拱手作禮,道:“諸位不如同我等一同攀爬擎天之柱,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是啊,還是人多些更為安全。”
都是百歲以下的年輕金丹修士,這個歲數,放之四洲來看,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心氣自然都是高傲囂張,不服旁人的,但畢竟來自名門正派,涵養功夫要有,輕易不會結下死仇。
東陵仙宗眾修士登上擎天之柱安全小徑,初時還板著個臉,個個面色不善,但過了三日,就有修士開始湊到苦終宗修士這邊,開始不著痕跡地努力搭話。
黃鶴抱膝坐在瘦喜身旁,仰頭看了會兒天,開口道:
“你叫什麼名字?”
“……”瘦喜看到黃鶴,心情複雜,頓了頓,道:“喜之郎。”
“騙人。我聽到有人喊你瘦喜。”
“那是別名了……”瘦喜無奈。
“哦。”黃鶴乾巴巴的應了一聲,實在是無話可說。
瘦喜身為苦終宗的大師兄,身旁圍著的當然都是苦終宗的修士。
黃鶴忽然插一腳,就好像方榫頭出現在圓鑿裏,那叫一個突兀,苦終宗修士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黃鶴。
他很尷尬,沉默了一會兒後,拔腿逃跑,回到東陵仙宗那邊。
但到了第二日,又跑來說了幾句話。
如此過了五六日,東陵仙宗與苦終宗這些修士,總算是熟了起來。
這日,一行人圍在一起,呈現圈狀,稍作歇息。
有人開口道:
“你們可曾見識過演武盛會?”
這開口詢問的弟子來自苦終宗,話音方落,便有潦極洲的修士嗤笑一聲,道:“我們這裏年紀最大的,也只有三十歲。哪里有機會見識過演武會了?”
眾所周知,演武會每二十年舉辦一次,每百年完成一次輪替。四洲中金丹修為修士皆可參加。
開口詢問的苦終宗弟子,聽了這話,訕訕一笑,也覺得自己這問題有些呆裏呆氣的了。
另有一潦極洲弟子道:
“我等雖沒親自參加過演武盛會,可有關演武會的傳說,倒也知道的不少。”
“是啊,自演武會開辦以來,有無數天驕在演武會上脫穎而出,奪得魁首。”
“其中,奪得魁首最年輕的修士,只有三十五歲。”
談到演武會,無論是東陵仙宗,抑或是苦終宗修士,瞭解的都不會少。演武會畢竟是四洲共辦的超級盛會,宗門修士從小就是在前輩們對演武會的講述中長大的。
所有人都對這場盛會瞭解至深,除了千晴。
千晴幼年經歷與演武會絲毫搭不上邊,他疲于生存,沒空聽人說這等遠在天邊的什麼盛會。
被正陽仙宗尋回後,千晴又立刻拜入鳳昭明門下,成為第一仙君座下大弟子,事事經師尊教導。
鳳昭明仙君是個怎麼樣的人,那也不必多提了。他的寡言少語,直接導致了千晴對演武會的一知半解。
聽到一行人圍在一起談論演武盛會的八卦,千晴不由好奇,停止了與臨子初的竊竊耳語,凝神聽了一會兒後,千晴開口問臨子初:
“大哥,三十五歲奪得魁首,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嗎?”
臨子初應了一聲,想了想,舉例解釋道:
“鳳昭明仙君也曾在演武會奪得魁首,只是那時他已年滿四十。”
千晴聞言,“啊”了一聲,立刻懂了臨子初的意思。
鳳昭明天資卓絕,戰力強悍,更使九問仙劍折服,拜其為主,四洲之中,無人膽敢否認鳳仙君的厲害。
可鳳昭明畢竟不是貴族出身,他向東昆仙主拜師求道時,便已經二十歲了。修至金丹,又費了不少時間。等鳳昭明參加演武會時,年紀雖也年輕,但終究無法打破萬年前保存至今的魁首記錄。
臨子初惋惜道:“如果演武會提前幾年,在鳳仙君三十歲時舉辦,以他的實力,未必不能奪魁。這種關乎運氣的事,實在也是不能強求。”
是的,三十五歲奪得魁首,不僅是實力,更是運氣。
想在萬萬名修士中,居於首位,可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是以無論何時,眾修士談起演武會,均是神采飛揚,津津有味,樂此不疲的。
連千晴也不由自主的湊上前去,仔細聽眾人交談。
“你們說,這一屆演武會,哪位道友最有希望奪冠?”
這話一出,幾十個修士齊齊安靜。
沉默了幾息時間後,有人道:
“這話還用說嗎?……無論何時,最有希望奪冠的,必定是‘四洲君子’座下弟子……”
四洲君子,也就是四洲中公認實力最強的四名修士。
他們之中,除了鳳昭明仙君忙於尋找小仙主,至今只收了一名弟子以外,其餘三位修士,均有門生無數。
臨子初湊到千晴耳邊,低聲道:“今年正梧洲為東道主,二十年前,是潦極洲主辦演武會。上一屆演武會魁首,便是潦極洲畢須贏修士的弟子。”
“哦?”千晴挑了挑眉,問:“正梧洲呢?”
臨子初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屆演武會,正梧洲修士無人參加。”
千晴輕咦一聲,向前推算一番,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何在。
二十年前,距離孽龍一役時間太短,那時民生凋敝,哪里有閒情逸致參加什麼演武盛會。
孽龍之戰帶給正梧洲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二十五年過去了,正梧洲仍舊是四洲中最落後貧寒的洲際,即使這一次演武會的東道主是正梧洲,但沒有什麼人認為此次演武會魁首會由正梧洲修士摘得。
只聽有東陵仙宗的修士,驕傲道:
“這一次比試,我最看好我大東陵仙宗門下,畢須贏仙君的大弟子,薄奚塵城。薄奚塵城大師兄他擅長刀術,又通琴音,今年已有金丹高階巔峰修為,乃是四洲君子的四位弟子中,修為最高的。”
千晴眯起眼睛,默念兩聲薄奚塵城,腦中浮現出一個狂傲少年的身影。
這薄奚塵城生於帝王之家,資質卓絕,將自己師父畢須贏仙君的目中無人學了個徹底。
見東陵仙宗修士這般不客氣,對自家修士自吹自擂,苦終宗的聞人韶冷哼兩聲,嘲笑道:
“是嗎?然則,我卻聽說,薄奚塵城道友這些年來,時常不遠萬里,跑到徜空洲,與樓風隨修士切磋。卻不知這兩位戰績如何啊?”
此話一出,東陵仙宗修士面上皆露出尷尬的神情。
聞人韶口中說的樓風隨,是徜空洲北霖修士的寶貝徒弟。他性格謙和溫潤,可是體質虛弱,動則病上大半個月,連床也下不來,只能坐著輪椅外出。
儘管樓風隨如此體弱多病,可是他極有戰鬥天賦,無論是什麼武器,拿到樓風隨手裏,都能使得出神入化。且他頭腦聰明,尤擅弈棋,十幾歲尚未開脈時,便打敗了徜空洲所有弈棋國手,成為徜空洲棋力第一人,至今未有敗績。
薄奚塵城與樓風隨,兩人的性格千差萬別,所屬洲際也離得甚遠,他們兩個的名字聽上去似乎應該是沒什麼太大交集的。但實際上,在一些陰錯陽差的巧合相遇後,東陵仙宗的大師兄薄奚塵城,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與樓風隨扯上了關係。
並且在外人看來,還是東陵仙宗的大師兄對樓風隨糾纏不清,死纏爛打。
東陵仙宗修士有些不自在的轉移話題,道:
“泰重洲武平修士的弟子,李悟道,今年也會參加演武盛會。這位體術強人,是個為了勝利不顧一切的瘋子。如果他拼拼命,再加上一些好運的話,說不定也有問鼎的希望。”
聽了這話,臨子初不由皺了皺眉。
苦終宗眾修士也忍耐不住,有人脫口而出,道:
“四洲君子弟子,都快說完了。然而以上三人,都沒有我洲正陽仙宗小仙主望我千晴實力強悍。這一次演武會魁首的名額,定是由我洲收入囊中。”
話音甫落,東陵仙宗那邊就有人傳來嗤笑聲。
“正陽仙宗的小仙主?呵呵,你說的可是東昆仙主留下的子嗣嗎?然則,東昆仙主已然仙去,再不能算是仙主之位,又怎麼能稱呼望我千晴為‘小仙主’呢?”
“放什麼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