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秒鐘都不想再和秋燁待在一個屋子，他沒有走的意思，因為房子是他買的。

　　劉明玉看著他就覺得噁心，別的男人出軌還會對老婆好一些，因為有著補償心理，他連這個都沒有。

　　不敢想他是什麼時候出的軌，也許自己還躺在床上坐月子的時候他就找了其他女人。

　　劉明玉看著他，太熟悉也太陌生。

　　她起身進房間，秋燁也沒有臉進去。

　　他沒什麼好解釋的，他就是想要個兒子，他是家裏的老大，別人可以沒有兒子，他不可以沒有，會被人嘲笑的。

　　秋燁靠在沙發上抽煙，覺得自己也很累。

　　轉眼間背上大筆貸款，又多了個孩子，家庭也面臨破碎邊緣。

　　他覺得劉明玉不會離開他，因為她沒有什麼求生的本領，她這麼久都是在當家庭主婦，年齡也大了，出去能做什麼？也許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劉明玉被秋童被在背上，手裏拖著行李箱。

　　她對這個男人真的失望之極，也對自己失望之極。

　　“你這是幹什麼？你要去哪里？”

　　是啊，她要去哪里，她無處可去。

　　秋睿舅舅現在恨她恨得要死，肯定不能去那裏，她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她只能去找秋睿。

　　劉明玉一句話都不想跟秋燁說，她覺得自己對這個人已經死心了。

　　以後不知道會怎麼樣，現在她想出去。

　　秋燁攔了一會兒沒攔住她，也受不了她那種看他的眼神，索性讓她出去了。

　　讓她出去她才會知道，她除了這個家之外，沒有地方可去。

　　這樣她才能更快地接受事實。

　　於是劉明玉就在深夜裏帶著秋童離開。

　　秋睿和明澤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她家門口站著個人。

　　不是被人，是面如死灰的劉明玉。

　　她身邊還擺著一個大的行李箱。

　　秋睿幾步邁上去，“這是怎麼了？”

　　秋童在她背上睡著了，劉明玉看著秋睿。

　　“你爸出軌了，在外面生了個兒子。”

　　剩下的都不用說。

　　秋睿當時也覺得身體涼了，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

　　“那個賤人小三帶著孩子來找秋燁，我看著他就覺得噁心，想到那個雜種就覺得噁心！”

　　她惡狠狠地咒駡著那幾人，秋睿沒有注意到身後明澤的臉一下變得蒼白，隨後又脹紅起來。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搖頭，把那種痛苦拋之腦後。

　　然後才跟著她走上來。

　　“我不想再看到她們，我要在你這裏住幾天。”

　　“好，先進去說。”

　　秋睿原本就沒有落地的心更是沉甸甸的，壓得她無法呼吸。

　　她轉頭跟明澤說話：“我先回去了，你記得鎖好門。”

　　明澤點頭，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劉明玉恨小三，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小三，如果有小三破壞了他的家庭他也會恨，可是最不幸的是，他母親就是世人口中的小三。

　　回到家中，秋睿想把秋童接下來放到床上睡著，秋童睡得很不安穩，放她下來的過程她醒了好幾次，死死抓住劉明玉。

　　沒法，劉明玉只能抱著她睡。

　　兩個人坐在客廳，秋睿給劉明玉倒了一杯熱水。

　　劉明玉還沒發現自己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了，喝了幾口水，水裏像是摻雜著血腥味一樣。

　　她的眼淚在坐下來之後又開始掉。

　　這輩子過得太不如意，如果可以重新來一次多好。

　　“媽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秋睿問她。

　　“我……”

　　想離婚這幾個字卻說不出口，秋童還這麼小，她又沒有什麼掙錢的能力，她離了婚大概會活得很苦。

　　劉明玉的心死了，秋睿的心難道沒有死嗎？

　　她前不久才約定了要還那八十萬，現在卻只想當個自私的人。

　　秋燁太過分了，他好像沒有把母女幾個當人看待一樣。

　　也許對女兒好，也只是當做寵物而已。

　　秋睿已經知道她的心理，她不是沒有憤怒，可是更多的是絕望之後的平靜。

　　她不該回來。

　　她回來反而遭遇了更多痛苦和挫折，也帶來了負面的蝴蝶效應。

　　她自己也捧著一杯水，眼睛低垂著看杯子，很久才抬頭看劉明玉。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那套說辭秋睿自己都很清楚。

　　“哪個男人沒有點花花腸子，年齡大了成熟了就會顧家了，中年離婚，之前拼搏的一切豈不是拱手讓人了？還不如讓男人保持愧疚之心，對你更好些。而且你都有孩子了，離了婚就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樣對小孩成長不好，說明你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她不準備勸劉明玉了，離婚也好，不離婚也罷，這些事情劉明玉自己心裏有打算，別人的勸解，和她想法一樣的，她就會委委屈屈地答應，和她不一樣的，她就會用以上理由試圖說服對方。

　　秋睿看得很清楚，只是有些事情發生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是不夠果斷。

　　人們都這樣，指導別人一套一套的，真的發生的時候未必能做到。

　　劉明玉還是不回答。

　　秋睿就這麼和她幹坐著。

　　房子裏靜悄悄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劉明玉沒有得到預期的安慰，心裏很涼，秋睿同樣也是。

　　“你們先去睡覺吧，我睡沙發。冰箱裏還有些東西，明早你們自己弄來吃，我會很早去上學。”

　　“嗯。”

　　母女倆也形同陌路一般。

　　秋睿找了被子出來在沙發上睡著，陽臺的窗戶沒有關牢。

　　風吹進來，浮在她的面上。

　　涼涼的。

　　這一夜她沒有睡好，秋童晚上被嚇到了，睡覺的時候很容易驚醒。

　　臥室裏的聲音秋睿聽得很清楚，有時候是劉明玉的啜泣，有時候是秋童奶聲地喊著“媽媽”。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們還在睡，秋睿的眼睛感覺很疲勞，一直在掉眼淚。

　　收拾了自己出門去，發現明澤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她的眼睛有些腫，眼球上還有很多紅血絲。

　　“沒睡好嗎？”明澤問她。

　　“嗯。”秋睿點頭。

　　年輕的身體和十年後真的不一樣，熬了一夜對她來說竟然沒有什麼影響，只是有些困，去教室喝了杯黑咖啡就重新找回精神。

　　但是這天的效率約等於零。

　　腦子裏一直很雜亂。

　　她好不容易擺脫了一些的抑鬱又重新纏了上來，她開始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義。

　　有時候真的說不清是那些自殺的人傻還是硬扛著生活的人傻。

　　她都不想回家，不想看著劉明玉愁眉苦臉的樣子。

　　她也不想再看到秋燁。

　　晚上回去的時候，秋童已經睡了，劉明玉在客廳坐著。

　　家裏也沒有電視，她就幹坐著。

　　她把家裏收拾得很乾淨，角角落落都擦得發光。

　　“餓嗎？媽媽給你煮碗面？”

　　“不要了，謝謝。”

　　秋睿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去洗漱。

　　洗漱回來，發現劉明玉還坐在沙發上。

　　她擦了臉坐下。

　　劉明玉鼓足勇氣跟她說：“睿睿，我想跟你爸爸離婚。”

　　秋睿吃驚地抬頭，隨後又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劉明玉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秋睿繼續等待著，因為劉明玉在她心裏有了定位，她預想著她會說的話。

　　劉明玉繼續說：“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婚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要是想離婚就離，不用考慮我。”

　　“可是你妹妹……”

　　“媽，你覺得是一個畸形的家庭好，還是一個單親的家庭好？”

　　“……”劉明玉啞口無言。

　　“好，那我就跟他離婚了。”

　　劉明玉下定決心，她真的過不下去了。

　　秋燁出軌已經是給她心口來了一刀，現在在外面還有了野種。

　　她對他的情分完全消耗光了。

　　對於劉明玉這種傳統婦女來說，要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真的很艱難，但是她發現說出口竟然也覺得釋然。

　　離婚，大不了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帶著秋童。

　　她去找個班上，洗碗也好，拖地也好，能養活母女倆就行。

　　她就是什麼也不會，去要飯養活兩個人也好！

　　這就是她的設想，她並沒有想著從家裏獲取自己應得的財產，連她自己都忽視了自己在家庭裏的付出。

　　她把自己的設想告訴秋睿，秋睿發現她是真的想要掙脫那個牢籠。

　　“好。”這個社會，只要你有手有腳，肯做事就不可能養不活自己。

　　秋睿希望她不要只是說說，不要退縮。

　　沒有人管束的生活比她想得自由多了。

　　“嗯。”劉明玉重重點頭。

　　決定第二天跟秋燁說清楚，家裏的財產她不要，債務也不是她應該背負的，秋燁這麼有能耐就自己去還吧。

　　她沒帶什麼到這個家庭裏，走的時候也不會帶走什麼。

　　這麼多年，就當是做的一場糊塗夢。

　　到這裏住一天，她才發現一個人住是多麼舒服。

　　早上不用起來給誰做早餐，只要把秋童喂飽了，她們母女倆可以再床上玩一整天。

　　想幫秋睿收拾屋子就隨便收拾收拾，不想動的話她也不會說什麼，她心裏更不會有什麼負擔。

　　她是一個大的寄生蟲，現在決定改變了。

　　這個年齡改變很難，很痛苦，可是也許改變之後會變得更好。

　　以前的劉明玉是不會有這種覺悟的，她怕秋燁，怕社會。

　　可是有一個人不怕，而且她過得無比灑脫，那就是秋睿。

　　已經有一個先例了，劉明玉只是想要學習她。

　　還有一個原因，離婚這件事也許每個人都會反對，但是她知道秋睿不會。

　　只要有一個人願意支持她，那她就有勇氣。

　　離婚是必然的，劉明玉已經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