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少年炙熱的心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盛放著，秋睿不知道怎麼回應這份感情。

　　對於她來說，明澤更像是她的弟弟，也是她的朋友，兩人有共同點，他們內心都很孤獨，有些相依為命的感覺。

　　現在這個少年說喜歡她。

　　這太突然了，甚至讓她感到措不及防，不知所措，也有一絲恐懼。

　　她害怕。

　　她不能接受這份感情，怕這份感情不能長久，怕自己的性格最終會傷害到他。

　　因為家庭和周圍環境，她雖然相信世界上有那種真摯的感情，但是不相信這種感情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她相信明澤是真的喜歡她，因為她覺得彼此可能會有隱瞞，但是不會有欺騙。

　　可是她該怎麼辦？

　　明澤還等待著她的回應，卻不知道秋睿內心也很忐忑。

　　接下來要怎麼回答明澤，她很害怕傷害明澤，他們是一樣的人，柔軟的觸角小心翼翼地伸出，卻遭遇到冷厲的一刀，估計以後再也不會，或者說很難再伸出觸角。

　　明澤應該找個更好的女孩，而不是她這樣內心陰翳的人。

　　她的思維在電光火石中激烈地碰撞，各種回答不斷爭鋒。

　　她最好儘量讓內心平靜下來。

　　“太突然了……”她把聲音放緩，放溫柔。

　　“謝謝你明澤，但是以後不用給我買這些，我也用不上。”

　　少年的眼睛有些受傷，然後自我安慰，也怕自己的愛對她造成困擾，連忙說道：“我知道的，不用繼續說了。”

　　他就知道秋睿不會接受他的，原本想要默默地關注，陪著她，誰知道自己會暴露得那麼快。

　　黯然神傷。

　　他竟然覺得有點想哭。

　　秋睿連忙補救道：“明澤……真的有點突然，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的。”

　　“可我沒把你當成姐姐。”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意識到不妥，關係搞得太僵的話以後也沒法說話了吧，連忙綻放出一個笑容，小虎牙露出來“騙你的，收下唄，我天天在你那邊吃飯，算是報答。”

　　兩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在挽回局面。

　　秋睿一時間就沒有說話。

　　晚自習的鈴響了，兩人不能再說話了。

　　她只好把東西都先收回來，兩個人都在想著對方。

　　一個想著剛才不該這麼快說出來，另一個在想也許自己的態度太強硬了。

　　明澤沒什麼不好，只是她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而且她確實沒有了戀愛的打算，都說了這東西不強求。

　　第一節晚自習下了，兩人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明澤看起來很不快樂的樣子，秋睿很心疼。

　　她於是嘴角掛起一點點笑，去夠夠他的袖子。

　　“明澤？我高中是沒準備談戀愛的，如果你大學的時候還喜歡我，那我們就試試行麼？”

　　能拖一天是一天，她知道感情能維持的時間很短，而且大學優秀的人會更多，他的眼界會更高，也許到時候就不再喜歡她了。

　　這個回答也是明澤沒有想到的，他的表情好像那些漫畫人物，陰轉晴的樣子。

　　很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好。”

　　大學，他母親給他定的目標就只到大學，以後的生活就是他自己決定了，大學他就是自由的了，秋睿的話很明顯了，只要他堅持喜歡她，她就會接受他。

　　秋睿太小看他的心了。

　　明澤的希望又變得多了起來。

　　他可真矛盾，想跟她在一起，又不敢跟她在一起。

　　被拒絕了會難過，得到了會惶恐。

　　每個陷入暗戀的人都會這樣嗎？還是只有他是這樣的？

　　明澤不知道，他沒有觀察過周圍的同學，也沒看過什麼電視劇，他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很陌生。

　　對於明澤來說這就是一個約定。

　　他對自己的大學生活更期待了些。

　　男女朋友和普通朋友之間有什麼區別他還不太知道，但是戀人這個標籤就比普通朋友要更親近一些，他希望做她最親近的人。

　　“拉鉤好嗎……”明澤在底下伸出自己的尾指，眼巴巴地等著秋睿跟他完成這個幼稚的儀式。

　　秋睿把手伸出去，兩人尾指勾在一起。

　　“好，那我們一起努力。”

　　他的人生一點點被她點亮。

　　他也不用再掩飾自己對秋睿的好，他所求的回報就是秋睿的笑。

　　或者有時候埋怨他花錢花太多了。

　　他很喜歡兩人一起去逛超市準備食物的感覺，雖然現在已經忙到三餐都要在學校吃，但是他們的加餐好歹還是自己準備的。

　　兩人穩步前行，在高二第一學期期末，期末考試一個拿了年級第一，一個拿了年級第六。

　　對於秋睿來說是很不錯的成績了，照這樣下去，他們想去的大學申請起來就不會那麼困難。

　　尤其是秋睿，她沒參加過什麼比賽，綜合能力得不到體現，大學的面試對她來說會更難，所以她必須保證自己的成績足夠優秀。

　　像明澤這樣的基本不用擔心，她也快了，現在一般的大學她根本就沒有擔心考不上。

　　她只想穩步衝刺自己的目標。

　　這學期俞文柏也考得不錯，竟然考了次重班的第八名。

　　但是秋睿她們是沒有期末的，假期也一樣上課。

　　這是秋睿沒有體驗過的十七歲，也從來不知道特重班竟然沒有假期，也不算沒有，他們有三個整天的假期，其他時候照常。

　　俞文柏一直很想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秋睿和明澤的成績他稍微打聽了一下，他在進步的時候，秋睿也在進步，而且自己的進步被她對比得毫不出色，俞文柏有些萎靡。但是也覺得自己沒有喜歡錯人，秋睿就是很優秀。

　　三人約出去玩，他覺得秋睿更漂亮了。

　　她沒有穿校服，一條闊腿牛仔褲，一件暗橘色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棉服，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奇怪的搭配穿起來就是很好看，顯得她腿更長了。

　　她似乎還化了個妝。

　　眉毛拉長，眼線微微上挑，大地色眼影顯得眼睛更深邃些，唇膏的顏色也很配她的衣服。

　　三人約在電影院，一起去看電影放鬆下，結束之後再去吃東西。

　　俞文柏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秋睿。

　　旁人的視線也總是飄到秋睿身上。

　　三個人走在一起怪怪的，他發現明澤看秋睿的眼神也變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總會很暖。

　　很甜。

　　他知道秋睿和明澤之間是發生了什麼，也許正是應了那句話，近水樓臺先得月。

　　兩個男孩的眼神互動一下，就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麼。

　　他們是情敵，同時也是朋友。

　　俞文柏很少有挫敗感，在這兩人身上卻完全體現出來。

　　秋睿把明澤養帥了。

　　他個子變高，身材變好了，而且他成績這樣好，俞文柏比不上他。再者，明澤穿的東西牌子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很多都是自己不太捨得買的牌子。

　　輪到他請客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對帳單傻眼。

　　明澤家裏也許比他家更有錢。

　　他的競爭對手太強，而他處處不如人。

　　而且這兩人日日相處，就算是對陌生人都會對彼此生出不一樣的情感，更不用說其中一方本身就喜歡另一方。

　　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可能追不到秋睿了。

　　但是暫且不去想那些吧，還沒有開戰，他不能認輸。

　　他不想把秋睿拱手送出，可以是秋睿淘汰他，絕對不能是他不站而屈人之兵。

　　這場電影看得頗為尷尬，俞文柏逐漸放開。

　　秋睿坐中間，兩個一人坐一邊，各自有一杯可樂和爆米花。

　　俞文柏做了一件傻事。

　　秋睿和明澤都沒怎麼吃爆米花，其實他也不是很喜歡，但是猛著吃。

　　電影到一半的時候他終於吃完。

　　然後秋睿偶爾伸手拿顆爆米花的時候，就會摸到他的手。

　　秋睿的手並不那麼柔軟，反而像男人一般骨骼清晰。

　　但是對於俞文柏來說，能跟她有這樣的接觸他就很高興了。

　　一開始秋睿在看電影也沒注意到，每次都避開讓他先拿。

　　結果自己才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明澤把他的爆米花塞給了俞文柏。

　　“你吃吧，我們都不怎麼吃的。”

　　於是明澤名正言順地跟秋睿吃一桶，而俞文柏抱著一桶爆米花，再也沒有施展拳腳的餘地。

　　看過電影三人又去吃火鍋，這是俞文柏選的，因為知道秋睿喜歡吃辣，而明澤完全不能吃辣，他自己也是很喜歡吃辣的，那點個鴛鴦鍋，豈不是只有秋睿和自己吃一個鍋底？

　　他美滋滋地想著，誰知道秋睿這幾天生理期到了，麻辣的那邊就只有他一個人吃。

　　明澤在偷笑。

　　這個壞傢伙！

　　俞文柏氣他，狠狠地一個人吃辣鍋。

　　吃得不開心，屁股更遭殃！

　　回家去感覺像是火山爆發一樣，明澤可真是壞透了。

　　俞文柏回憶著今天和秋睿待在一起的場景，心中還是一陣陣甜蜜。

　　比他好又怎麼樣，他可不會認輸。

　　少年總是不服輸的，如果每個人長大後都還保持著少年時候的沖勁和個性，也許會活得更暢快，不過也不一定。

　　誰都沒有重來過，又怎麼能知道呢？

　　反正對少年們來說，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