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劉明玉發現今天的秋睿和往常很不一樣，她今天太過沉默，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卻顯得壓抑。

　　把粥推到她面前，問她：“睿睿，怎麼了，沒睡好？”

　　秋燁被她這麼一提醒，去看秋睿，發現了小姑娘的異常，雖然沒說話，但是同樣關切地看著秋睿。

　　秋睿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搖搖頭，拿起勺子舀著粥吃。

　　劉明玉按照她往常的食量給她盛的粥，秋睿興致缺缺地舀了幾口就不怎麼動勺子了。

　　桌上的配菜也沒動，又給自己剝了個雞蛋，慢吞吞地吃著，時不時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打量劉明玉和秋燁。

　　“你就吃這點兒？”劉明玉有些吃驚，隨後又感到有些生氣“好好吃飯，都跟你說了高考過後再想減肥的事兒，跟你說了人到讀大學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瘦了。你吃這麼點當喂雞呢？”

　　秋睿把雞蛋都咽下去，才說話：“我沒減肥，今天有點不舒服，吃不下去。”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劉明玉態度又轉換了。

　　“不知道，可能昨晚涼著肚子了，不太舒服。”

　　秋燁從錢包裏摸出十塊錢給放她面前，“看看吧，晚上回來還是不舒服就讓你媽去買點藥，餓了自己在學校買點吃的。”

　　秋睿把錢揣起，點頭之後站起來，說了聲“我走了。”

　　這就往門口走了，沒走幾步，又倒回來。

　　書包忘記拿了。

　　走到門口，還停下來雲裏霧裏地說了一句：“爸媽，晚上我有事情想跟你們說。”

　　這才真的走了，等她關上門，劉明玉和秋燁的視線才收回來。

　　“老秋，你說秋睿今天怎麼了啊，感覺她怪怪的，丟三落四的不說，感覺精神好像也不太對。”劉明玉眉間皺起。

　　“晚上你問問她，估計是學校裏的事情吧，小姑娘，你跟她說好些。”

　　劉明玉也沒太放在心上，想著可能是她生理週期到了，和秋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等到秋燁吃好去上班之後，劉明玉在家收拾碗筷，打掃衛生，等著待會兒看看電視睡午覺。

　　最近她總是很困，還容易累。

　　秋睿家離學校不是很遠，十分鐘就走到了。

　　準備進教室的時候正好撞到裏面跟人打打鬧鬧躲避的俞文柏，他先說了對不起，隨後看清撞到的人是她，愣了下。

　　秋睿也看清了是他，搖搖頭說了聲“沒事”就避開他往教室裏去了。

　　跟俞文柏打鬧的章圖朝他擠擠眼睛，戲謔地笑了一下。

　　被俞文柏打了一下。

　　正巧早自習的鈴聲響了，教室裏的人各自回自己的座位，今天週三，英語課代表拿著書走到講臺上，讓大家翻到單詞表讀單詞。

　　整齊劃一地朗讀聲響起，每個教室裏都響著這樣的聲音。

　　秋睿的同桌是個瘦高個女生，椅子刻意搬離她很遠。

　　秋睿不知道她是在作什麼妖，也沒搭理，小聲地跟著大傢伙讀著單詞。

　　早自習一過就是英語課，秋睿沉默地聽老師講課，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筆記，她寫的字跟筆記本上的字跡明顯不太相同，看起來更潦草和生疏。

　　她看著自己的筆記出神，然而老師是最善於捕捉出神學生的人，毫無疑問，秋睿被叫起來回答問題了。

　　陳老師也沒有刻意為難她，只是想讓她集中精神上課。

　　“秋睿，把第二段給同學們讀一下。”

　　秋睿的英語在班裏算是不錯的，抽她起來讀課文也是常事。

　　秋睿心裏一慌，面上故作鎮定，找到老師讓讀的地方開始。

　　分段有些問題，單詞也有幾個發音不標準，但是好歹是讀完了，秋睿心裏放鬆些許。

　　但是陳老師卻覺得意外，想問她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簡單的課文都讀成這樣，不是她的水準，但是當著大家的面也不願意傷害她的自尊，讓她坐下了。

　　“好好聽課。”

　　秋睿知道老師是在說她，臉色立刻爆紅，點頭。

　　於是不再出神，認真聽完了這節課。

　　秋睿站起來的時候俞文柏也看著她，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輕輕歎了一口氣。

　　秋睿很困，年輕的身體需要睡眠，但是下節課的書本必須看看，她怕又出現剛才的那種情況。

　　下節課是數學，她看著天書一樣的文字，默默地祈禱下節課不要點到自己上黑板去做題。

　　但是根據墨菲定律，你越不希望出現的事，出現的可能越大。

　　數學老師點了她上臺做題，秋睿的數學從高中起就不太好，老師的思維太跳躍，她跟不上，而且不太喜歡熱衷譏諷學生，罵學生是豬的老師，所以越來越差。

　　也不知道數學老師今天是怎麼想的，竟然把秋睿點上去做題。

　　秋睿跟數學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光是寒暄就花了五分鐘。

　　她站在臺上跟黑板上的題目面面廝覷。

　　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秋睿的接受能力也變強了。

　　轉過身看老師。

　　“不會做？”葉老師問。

　　“嗯。”

　　“這道題我們講了至少三遍了，秋睿你是豬嗎？這都記不住，滾下去。”他是笑著說這話的，底下也有人在笑，但是秋睿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冷著臉走下去。

　　這種老師，她數學能好才怪了。

　　下了課就是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秋睿跟著大部隊排好了跑到操場上。

　　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該站在哪，好在這時候都是按照高矮順序，以及當天出操的速度決定站在哪的，所以她沒有站在往常的位置，也沒有人說什麼。

　　教導主任在樓上讓各班排好了隊，檢查各班做操情況的體委也在每個班前面站好了，然後大喇叭裏放起了廣播操的音樂。

　　秋睿可以說是手忙腳亂了，眼睛死死盯著前面一個人，管她標不標準，總之她做什麼，秋睿就做什麼。

　　一場簡單的廣播體操下來，秋睿忙得滿腦袋汗。

　　好不容易做完了，大夥兒又排著隊回去。

　　秋睿自覺做得沒什麼毛病，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記錄下來了，扣了班級的分。

　　俞文柏跟今天檢查的體委是朋友，看了下自己班級的打分情況，結果看到對方記錄了他們隊伍裏有人動作不標準，跟不上音樂。

　　“這是誰啊？”俞文柏勾著那人的脖子“快點給我改嘍，我們老班說這個月要力爭優秀班級的。”

　　那個被勾住脖子的叫單永生，笑嘻嘻地。

　　“我可不敢，我可是公平公正地記錄者。”

　　“你快別貧了吧，快給我改嘍！”

　　“中午請我吃牛肉炒飯加肉加飯啊。”

　　“嗨，你小子敲詐啊。”

　　“怎麼的，不願意是吧，不願意我就把表交上去了哈。”

　　“請請請，我倆誰跟誰。”

　　單永生這才把上面的記錄改了。

　　兩人一道往教學樓走。

　　“我說，你就不問問是誰做得不好？”

　　“誰啊？”

　　單永生擠眉弄眼“還有誰啊，我以為你知道是誰才來找的我。”

　　“……”

　　“秋睿？”

　　“你看你這不知道的麼？”單永生以為對方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俞文柏心裏在想秋睿，她今天都太不對勁了。

　　肯定是因為他，他昨晚的話太傷人了。

　　俞文柏很自責，內疚，甚至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抽了什麼瘋說話會這麼狠。

　　或許他該道歉。

　　回到教室，秋睿的朋友安瑩來叫她一起去上廁所，在這個班裏，安瑩是她的好朋友了。

　　秋睿拿上紙巾跟她一起去廁所，每層樓就一個廁所，女生們排著隊等著上，安瑩就在排隊的時候跟她說話。

　　“秋睿，你今天怎麼了，感覺很冷酷誒。”安瑩向來是個善於捕捉別人情緒的女孩，有點小心翼翼地問她。

　　秋睿摸摸自己的臉，入手就是肉，軟乎乎的肉。

　　“昨晚沒睡好吧。”

　　“唉……叫你別想那件事了，傻不傻？”

　　秋睿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是什麼事，安瑩看她的樣子又不敢往下說。

　　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心“再說現在還是學習要緊呀，老師不都說了嗎？大學時候戀愛隨便談，而且帥氣的男生遍地都是。”

　　秋睿被這天真的話語逗笑了，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臉，酒窩淺淺的。

　　點頭：“嗯。”

　　安瑩看她這樣，也笑了。

　　“對嘛，而且我總覺得俞文柏有女朋友的，我朋友說見過他和一個女生晚上去逛過操場呢。”

　　話畢，有些後悔地看向秋睿，沒有從她面上看到什麼吃驚絕望的神情，摸索著她的情緒。

　　“秋睿？”

　　“嗯？”

　　秋睿又走神了，俞文柏是她唯一喜歡過的人，後來長大了也沒有同樣的精力像這樣再去喜歡別人。

　　“好了，快去上廁所吧，待會兒上課了該。”

　　秋睿跟她一起進去上廁所，完事兩個人手挽手往教室走。

　　正巧看到從樓梯口走過來的俞文柏。

　　他看著秋睿，欲言又止。

　　秋睿沒有理會他，跟安瑩一起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