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朔宗:「哪裡不舒服?」
衛西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慵懶地舒展開身體,腦袋埋進枕頭裡磨蹭,發出低低的哼聲。
朔宗見他果然是一副非常難受的樣子,也擔憂起來,甚至拋開怒氣想要上前查看。
下一秒就見衛西受不了似的掀開了被子,露出了自己自己細細白白的兩條腿。
朔宗:「……………………」
衛西抱著被子磨蹭,一蹭一哆嗦,始終不得其法:「不舒服……」
朔宗氣得直接扯過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忍著!」
徒弟情緒似乎不太好,不過衛西也沒指望自己能得到幫助,聽到這話只能忍耐了,難受地發出小聲的哼哼。
他聲音時高時低,跟平常說話時很不一樣,像裹了一團纏綿的奶糖,混合著濕潤的鼻音,曖·昧得簡直能滴出水來。
房間裡的溫度已經高到快要灼燒起來了,黑暗中每一粒空氣分子都在不安地躁動著。
朔宗看了他一眼就背過身去,可又不能割掉自己的耳朵,他睡在裡側,盯著前方透明的浴室隔間,面無表情,嘴唇還有些濕熱。
上面殘留著衛西吸吮後留下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轉身之前看到的那一眼,衛西雙頰坨紅,雙眼濕漉漉的,像是盛滿了水珠。
衛西翻來翻去,越蹭越難受,他感受到了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危機,身體此時已經難受得好像快要不好了。
好在就在他覺得自己即將爆炸的時候,床內側始終一語不發的徒弟終於轉過頭來,面色繃得死緊,定定地對上他的眼睛。
「過來。」
對方聲音不知怎麼的,低沉得像是被砂紙摩過。
衛西出於對徒弟的信賴,下意識靠近了過去。
就見徒弟抬起胳膊,抓住他抱在懷裡的被窩一抖,結結實實將他的身體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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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西頭腦空白地仰躺在被窩裡,累得睜不開眼睛,看著徒弟起身離開,想說話都提不起聲音,整個人像是已經被烤得融化了。
「陸闕。」他氣喘吁吁地趴在被窩中,眼睛也是紅的,小聲地問自己徒弟,「師父剛才是中毒了嗎?還是被暗算了?」
「……………………」朔宗抽了張紙巾,擦完手一把將紙巾捏成團丟進垃圾桶裡,真的很想罵人。但瞥到那雙霧氣未散的眼睛,又想到對方剛才拼命憋著但控制不住發出聲音的模樣,終究只能努力心平氣和地回答,「都沒有,身體正常反應而已,你想太多了。」
衛西得知自己沒有中毒,戒備的情緒終於安定了許多,不由回味起來,沒羞沒臊地總結:「挺舒服的。」
朔宗:「……」
衛西再度毫不吝嗇地誇獎徒弟:「你很不錯。」
朔宗咬著牙上床:「……閉嘴,不許說了。」
衛西看著徒弟迅速地鑽進被子裡,這會兒精神懶洋洋的,卻不太想睡,想到二徒弟剛才跟自己說的話,不由問道:「正常反應,闕兒,你也反應了嗎?」
徒弟沒搭理他,躺下之後就不說話了,衛西只能聽到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一時有些擔憂,索性自己伸手進對方的被窩裡摸索,想確定一下。
這正常反應可不好受。
結果他手才鑽進被窩裡就被一把抓住了,徒弟的手心燙得像燃了火似的,五指緊緊地扣住他的手腕:「你又要幹什麼?」
衛西支起身體,湊近了去看他的表情,看到了一張神情緊繃的面孔。他對上那雙迫人的眼睛,關心地捋了下對方的頭髮:「你腿還傷著,哪裡不舒服,師父幫幫你。」
徒弟渾身拉滿的弓弦一般凝滯的氣勢在他話音落地後倏地就消散了。
朔宗複雜地看了眼衛西擔憂的表情,半晌後終究生不起氣來,只能無奈地嘆息,他這段時間嘆息的次數恐怕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都要多。
將被窩裡被自己抓住的那隻手拎了出來,掀開被子把湊過來的衛西蓋住,而後抬手摸了把對方的捲發,朔宗將那顆還想觀察自己是否不舒服的腦袋按回枕頭上:「別動了,睡覺。」
衛西被拉進被窩裡,霎時間被徒弟身上暖暖的陽氣裹了滿身,他忍不住舒適地喟嘆了一聲,睡意立刻湧了上來。
但為人師的操心終究半點不少,他睏倦成這樣仍不忘詢問:「你當真沒有不舒服嗎,腿還疼不疼了……」
朔宗的下巴抵著他蓬鬆的頭髮,視線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去和現在的時空和人在腦海裡複雜交錯,定格在了這個會關心自己「傷勢」的衛西身上,他好半晌才低聲回答:「我沒事。」
衛西被陽氣環繞得極其舒適,得到回答後悶悶地嗯了一聲,就迅速地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個夢。
夢境混沌不堪,像是把他那些破碎的記憶糅雜成了一團,沒頭沒尾的,叫人很搞不懂。
他似乎在跟一個什麼人撕打,頭腦興奮,眼前一片血色,只想一口吃掉對方。
這怎麼行,衛得道知道了又該作妖了。
衛西這麼想著,懶洋洋地朝睡夢裡溫暖的氣息又靠近了一點,於此同時,懷抱著他的徒弟忽然凜然地睜開了眼睛。
臉頰像是被火給燙了一把。
他下意識轉頭看去,才發現衛西竟然把那塊白色的玉佩放在了枕邊,那玉佩瘋狂地發著燙,溫度宛如瓦斯爐。
什麼古怪東西,朔宗抬手不在意地撩到了一邊,大概是被他的動作驚到,懷裡的那顆腦袋發出了幾句夢囈。
朔宗垂眸看了眼,抬手摸了兩把,再度閉上眼睛。
誰知淺眠沒多久,腦海中忽然驚雷般劈開一道聲音:「分開!!!!」
那聲音有些蒼老,怒氣勃勃,朔宗立刻睜開眼睛,但房間一派昏暗,除了衛西的呼吸聲外什麼動靜都沒有。
他思索一陣,覺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什麼奇怪的夢,遲疑著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
「起來!!!!」
「鬆開!!!」
「你幹了什麼!!!」
朔宗一次次入睡一次次被歇斯底里地喊醒,被這樣打擾休息,神仙也是要發怒的。偏偏他怎麼都找不到聲音的源頭,掃視屋裡,也半點陰氣都沒有,更別提什麼魑魅魍魎了。
他不禁皺起眉頭,山裡的這幢酒店果然有古怪,竟然攪合得人無法休息。
想到這裡,他不禁垂眸看了眼衛西,卻見衛西睡得正沉,頭髮蓬鬆凌亂地支棱著,呼吸均勻,眉目舒展,別提多安穩了。
朔宗愣了愣,抬手捋了把對方的額髮,心說同在一個房間,那聲音竟然沒打擾他麼?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這麼思索著,他靠回枕頭,慢慢地合攏雙眼。
片刻之後——
「分開!!!」
頭腦中再次落下驚雷一般的大吼。
朔宗睜開遍佈血絲的雙眼,望著黑暗靜謐的房間。
還能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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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衛西起床,睜開眼就發現徒弟醒著,正目光沉沉地注視自己。
他打了個哈欠:「這麼早就醒了?」
徒弟視線垂落,神情有些複雜,欲言又止地問:「你昨晚……有沒有做夢?」
「做了啊。」衛西湊到對方胸口吸了兩口陽氣,回憶了一下,記不太清夢境了,畫面支離破碎的,時而是打架的場景,時而他又跑進打架那人的家裡偷吃東西,對方撞見之後,竟也沒有強硬的趕他走,因此他吃得非常飽足,就像昨天吃夠了徒弟的陽氣似的,舒坦極了。所以總體來說:「是個好夢。」
朔宗:「……」
衛西看到他的表情,一愣:「徒兒,你也做夢了?沒睡好嗎?」
朔宗:「…… 」
豈止是沒睡好。
這一個晚上,他被吵得根本就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