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魔王現世
小鎮上的其他行人也聽到了這個赤腳受害者的嚷嚷,想起自己看到的新聞,再看街道上這群奇裝異服的盜竊團伙,立刻警惕地捂著錢包躲遠了。
煩惱魔:「……」
身後和他一樣遭受到眾多鄙夷的其他魔羅:「……」
這和大家剛開始想像的待遇不太一樣,年輕些的不常行走人間的魔羅立刻被刷新了世界觀,好半晌吶吶地開口問道:「煩惱魔殿下,您還好嗎?」
煩惱魔怔怔地抬手一摸,摸到了自己剛才被砸到的觸角,觸角和臉頰上老大一個鞋印。
低頭一看,那隻臭烘烘的人類鞋子安靜地躺在腳下。
煩惱魔當即怒了,踢開鞋子道:「大膽的人類!!!!」
上天庭的星宿都不敢對他如此無禮,如此孱弱的生物竟然敢觸犯堂堂魔羅的威嚴,是不想活了嗎!?
一旁的心腹見老大生氣,立刻狗腿地出主意:「殿下!渺小的人類竟敢對您不敬!殺光他們!毀掉他們的聚集區!!」
煩惱魔聽得非常心動,但半晌之後,還是臉色陰沉地抬手示意他停止:「不行,找到魔王之前,還是不要輕易觸犯天道。」
天道雖然崩落了,可還剩下一小部分支撐著世間,毀掉一整片人類聚集區這種事情,天道降幾道天雷下來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以及除了天道外,凡間的王都附近似乎還存在一些危險的氣息,他們這一路改道翻越山林,就是察覺到了這些氣息想避開這些潛在的對手。尋找魔王是對整個魔界都至關重要的大事,成功之前,在人類聚集區鬧騰一下也就算了,被這些對手發現踪跡,難免會鬧出一些不必要的枝節。
然而理智歸理智,煩惱魔還是十分不忿,他堂堂魔界四大魔羅之一,在魔界都是魔魔敬畏的存在,不成想有一天居然會被人類這樣羞辱。
想到自己剛才得到的待遇,他眼中閃動著濃濃的遲疑,莫非魔界久不出山,真的在凡間失去威嚇力了嗎?
他身後的其餘魔羅內心也有類似的疑惑——
「說好的人類懼怕阿修羅呢?」
心腹見狀立刻穩定軍心:「你們不要胡思亂想!人類生命短暫,無知無畏,我們沒有展現力量讓他們感受到死亡威脅,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厲害也是難免的。而且你們忘記我們去王都那一路收穫的恐懼了嗎?可見剛才那個人只是個例而已!年輕人類身體強壯,難免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未落,便聽路旁老遠的位置,一個孱弱的老太太不屑地朝著他們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呸!那麼年輕,身體也好,跳得高蹦得遠,幹什麼不行,掃大街都能養活自己,非得違法亂紀給國家添亂!」
她可是看過微信朋友圈《震驚!一定要看!各地群眾撞鬼的真相居然是這個!》那篇文章的,並且作為新時代不聽信民間謠言的新潮老人,還相當訊速地將那篇文章轉發到了二十七個廣場舞微信群裡。
不過老太太還是很有自我保護意識的,微信文章裡說這群犯罪團伙喪心病狂得很,且精神普遍不正常,可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叫人聽不懂的話,所以不建議普通市民跟他們發生正面衝突。她想到這個,唾棄完後趕緊撐著助力架一搖一擺地走了。
煩惱魔望著這個孱弱老太遠去的背影:「……」
一旁的煩惱魔心腹:「……」
其他魔羅:「……」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滴嗚滴嗚滴嗚滴嗚地載著一群警察趕了過來,沿途街道有人推開窗戶朝著警車大喊:「你們終於來了!!是我報的警!!他們還沒跑吶!!快把他們抓起來!」
警車窗裡便支出了一把擴音喇叭——「前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
眾多魔羅:「……」
簡直豈有此理……煩惱魔氣得渾身發抖,這群渺小的人類竟敢……竟敢……!
他簡直恨不能反手直接將這座小鎮夷為平地,便聽一旁的心腹開口道:「殿下,不能殺人啊,殺人行踪就被天道暴露了!」
是了!煩惱魔忽然想起自己還是有要務在身的人。
後方的警車裡,警察剛開始看前方這群犯罪團伙身材高大數量眾多,還有些忐忑會遇上暴力抵抗。誰知車外大批的不明人員竟連對峙都沒跟自己對峙一下,直接轉身跑了。
這群人跑得可真是快啊,雙腿一屈,就點燃了引線的砲彈似的朝著遠方竄去,眨眼間跑得只剩一道殘影。
看得警察們目瞪口呆,這他媽真的是賊?完全是一群野狗吧?
煩惱魔一邊跑一邊恨恨地回首,朝著後方的警車露出猙獰的惡意——
要不是為了隱匿行踪,我們何苦委曲求全。等著吧,等我們找到魔王,一統天下之日,就是你們這群蚍蜉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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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化,飽受乾旱折磨的當地居民們還沉浸在雨水的狂歡裡。
乾涸的土地被一點點滋潤,瀕臨枯死的植物也得以重煥生機,一派歡呼聲中,誰也不知道遠處的危機(?)正在降臨。
電話裡的夏守仁十分焦急:「本來預料到他們可能會來京城,公司上下和京城政府都已經緊急開會做好了準備,沒想到臨到頭忽然就改道了,導致我們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朔宗看了一眼遠處還在跟戊化領導就降雨費用問題展開友好交流的衛西,沉沉地問:「別說那些沒用的,也別管他們想做什麼,提前做好準備迎戰就好,他們現在到了哪裡?」
「關鍵就是不知道啊!」夏守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道崩塌之後我的感知能力就弱了很多,魔界又擅長隱匿氣息,這次還是他們大批靠近京城距離接近我才隱約猜測到一些。現在他們距離變遠,我根本什麼都感應不到了!」
魔界的本事朔宗當然心裡有數,數千年前,波旬試圖阻擋釋迦牟尼入佛,失敗後估計是不甘心,有段時間就盯上了西方天庭專程搗亂,時不時出現遊說羅漢們 跟自己去魔界嗨皮。境界低的羅漢被他遊說得幾次差點把持不住,苦不堪言,天庭自然也想要阻攔他,於是數千神佛隨時注意著魔界的一舉一動,甚至還在天外天增加了專門用於發覺魔界氣息的結界,但即便如此,波旬仍次次能成功地在上天庭自如出沒。
如今換成人間……
朔宗靜默不語,此時忽然聽一旁傳來團結義的驚叫:「我去!師父,那群什麼魔的居然又被人拍到出現了!」
朔宗:「 ??」
朔宗拿開手機,朝著那對師徒走去,低頭一看,赫然是微信朋友圈的文章頁面——
《轉發起來!榮艷鎮剛才偶遇大熱犯罪團伙,小鎮警方圍剿失敗,居民丟失crocs洞洞拖鞋一隻!》
《一起接力!偷包賊已經離開榮艷鎮進入永豐山頭!大家緊閉門窗!》
《文宣縣的老鄉們!山道上發現可疑踪跡,請大家務必看好院子裡晾曬的過冬臘肉!》
一連十幾條沿途鄉鎮居民的溫馨提示,簡直把魔羅們行踪安排得明明白白。
朔宗:「……」
衛西皺起眉頭:「crocs洞洞鞋?」
「就是個拖鞋的牌子啦。」團結義說道這忽然發現話題歪了,趕忙正回來指著最下方文宣縣的名字道,「不是,師父你看,這個縣城就是我們之前剛出京城時路過的那個啊!好像在咱們東南方向。」
衛西:「離我們很近?」
團結義:「好像是不太遠吧?等一下,新文章鏈接又出來了!」
朔宗:「……」
夏守仁就聽電話裡沉默一陣,好友忽然道:「先掛了。」
夏守仁:「?????我還沒想出辦法來呢啊!!!」
朔宗:「你能有什麼用?」
夏守仁:「……」
夏守仁滿懷憤憤,被掛斷電話後不甘地朝著一旁同樣一籌莫展的同事們抱怨道:「這個老畜生,對我也太嚴苛了吧?整個上天庭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束手無策不是很正常啊?居然那麼不講道理地羞辱我!」
眾人都心有戚戚地安慰他,片刻後,寧天的 作群忽然亮了起來,大夥拿起手機一看,就見自家老大一句屁話沒有地劈哩啪啦甩出足足十幾條鏈接——
看到內容,微信群裡一片省略號,微信群外,一群人默默地看向夏守仁。
夏守仁:「………………」
畢方沉吟片刻:「……其實也不怪你,畢竟是十三億人口的大國……」
夏守仁:「別說了,我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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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化,朔宗盯著手機沉默了片刻,開口朝衛西道:「你留在這,我離開一會兒,很快回來。」
衛西:「你又去哪,是不是去抓這群魔羅?我也要去!」
就見二徒弟垂眸看著自己:「這事兒沒有報酬。」
衛西想也不想地回答:「那又怎麼樣。」
二徒弟的表情越發柔和了,抬手摸他的脖子,動作很輕緩可語氣卻不容抗拒:「不怎麼樣,在這裡等著,聽話。」
衛西聞言,眼神便顯露出些許的不甘,那麼多的肉啊……
朔宗心嘆,衛西成了瑞獸,果然大有不同,為了保護世界,如今竟連沒有報酬的事情都願意去做。
他對此當然樂見其成,只是魔羅太過危險,衛西如今又是人類的軀體,能力有限,還是不要以身犯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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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慌亂逃竄的魔羅們情緒有些低落,很難接受自己居然被一群凡人逼到這個地步。
加之凡人們給他們的反饋達不到他們原本的期望值,不少魔羅都憋屈得慌:「殿下,人類太可惡了,等到迎回陛下,一統天下,我們一定要讓他們為今天的不敬付出代價!」
煩惱魔蹭著臉上的鞋印冷冷道:「這是當然。」
一旁就有魔羅問道:「那殿下,我們距離魔王的位置還遠嗎?」
煩惱魔閉上眼朝著天空深深地嗅了一口:「修羅鳥告訴我,就在前方。」
魔羅們立刻又高興了起來,剛要大叫,就見煩惱魔睜開眼狠狠的朝著自己掃了過來:「噤聲!除了魔王的氣息,我還感覺到了其他不好的味道!」
心腹謹慎道:「會不會是暴露了?」
煩惱魔沉吟片刻,朝手下一抬胳膊:「隱蔽氣息,謹慎行走,最好連蛇蟲鼠蟻都不要殺傷,避免驚動天道。」
魔羅們齊聲聽令,走得更加小心,另有魔羅瞥到遠方影影綽綽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幾個路人,凶狠地朝他們齜了齜牙。
「殿下,這些人類該怎麼辦?」
煩惱魔瞥了人群一眼,人群裡沒有恐懼飄來,反而都在說些讓他聽不懂的——
「我去,那麼快,居然已經到這裡了! 」
「快發朋友圈!」
之類的話。
不過倒是再也沒有出現大膽到直接攻擊自己的人了。
煩惱魔看出人類的警惕,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孱弱的人類而已,他們能做什麼?不足為懼。不要理會,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隱匿踪跡,打對手一個出其不意!只要我們不出錯,誰都發現不了我們的行踪!」
隨即幾下跳躍。
徑直落在了等候已久的包圍圈裡。
魔羅們:「……」
提前到達閒到差點坐地摳腳的眾多瑞獸們:「……」
夏守仁此前已經嗅到了他們的氣息,倒是不怎麼驚訝,起身道:「你們終於來了。」
煩惱魔認出他是誰,當即大驚:「原來是你!我們沒有驚動天道!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夏守仁:「……」
一旁的畢方抱著手機都要流淚了,現代社會真的不容易啊,想當初連東西方天庭都奈何不得的魔羅們,如今也終於吃到了沒文化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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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煩惱魔根本沒有等待回答的意思,這群對手發現自己肯定是有秘法的,怎麼可能會輕易地告訴自己呢。
因此只是看著對面的夏守仁露出惱恨的神色:「想不到,幾千年不見,天道已經崩陷,你感知的能力竟然半點不受影響。」
夏守仁:「……不,其實還是挺受影響的。 」
煩惱魔如臨大敵:「不!你不用說了!能研究出專門追踪魔界氣息的手段,不愧是開天闢地來的第一批瑞獸!」
夏守仁:「……」
夏守仁被誇獎得臉色青白。
朔宗懶得搭理他倆莫名其妙的對話,掃了魔羅們一眼,沉聲開口:「你們還沒找到波旬?」
煩惱魔冷冷地盯著他。
朔宗緩慢地抽出腰上的弒神鞭:「現在滾回魔界,放棄尋找波旬,我就既往不咎。」
論起打架,煩惱魔確實不是他的對手,眼神立刻充滿了忌憚,但依舊咬牙堅持:「天道崩塌,人間也不需要神靈,你們到底還在堅持維護些什麼?天祿神,上天庭已經不在了,以你們的能力,倘若願意幫助我們找到陛下,達成合作,往後天地萬物甚麼想要的不能得到?何苦為了那些微不足道人類跟魔界作對?」
朔宗充耳不聞,已經將鞭子盡數抽了出來,弒神鞭凹凸不平的鞭身在凝滯的氣氛裡散發出不詳的煞氣,看得煩惱魔臉色青白,倒退幾步:「你這是什麼意思?」
朔宗端詳著鞭身平靜道:「聽說阿修羅道誕生於世間慾惡,不死不滅,不知道遇上這條鞭子,會不會出現例外。」
煩惱魔死死注視著他的動作,忽然裂開血盆大口桀桀大笑起來:「天祿神,你阻攔我們,就不怕我們朝周圍的人類下手?」
朔宗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有天道在,對人類下手,你們不要命了嗎?」
煩惱魔臉色逐漸陰沉:「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誰還顧得了那麼多!更何況,你真以為我們會傻到自己出手嗎?」
一旁的夏守仁預感到些許不妙:「你這是什麼意思?」
煩惱魔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你不如猜猜,我手裡對抗天道的底牌是什麼?」
夏守仁心驚肉跳,電影看多了,這種反派宣言總是讓人有種不祥的感覺,想想最近看的幾部災難片,他不禁喃喃道:「……你們他媽的不會是搞核彈去了吧?」
眾人一聽之下都是大驚,就連朔宗眉頭都深深地皺了起來。
以阿修羅道以前放肆無忌的作風,他們還真像是能幹出這種不顧後果的事情的人。
煩惱魔頓了頓,一時間沒太聽懂他提到的名詞,但眾人警戒的姿態還是能感覺到的,立刻滿意地哈哈大笑:「想不到吧!是星宿!」
對手們:「…… 」
哦那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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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惱魔:「?」
這是什麼反應?星宿身俱天道欽點的神骨,即便墮入修羅道作惡,天道的對待也會格外寬鬆,這群對手怎麼一點都在意的樣子!
非但不在意,夏守仁還拍了拍胸脯:「我忘了你們好像連手機都不會玩,剛才想多了,沒事兒你接著說。」
只要不是核彈,一切就都好商量,星宿什麼的也沒那麼可怕啦。
煩惱魔:「……?」
煩惱魔有點不高興,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小瞧了,一時間反派的氣場都有些受影響,頓了頓才勉強恢復一點剛才心態:「非到萬不得已,其實我們也不想請出星宿,這都是被你們逼迫的!」
朔宗平靜地問:「你說的星宿,是風伯雨師?」
「原來天祿神已經見過他們了嗎?」煩惱魔大笑,「那麼交沒交手?他們實力不減當年吧?」
朔宗冷笑:「豈止不減當年,他們活到老學到老,業務還比當年更加廣泛了。」
治真菌學得比降雨還好。
煩惱魔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怪怪的,可又想不出究竟哪裡不對勁,只當他是看不上風伯雨師的水準,冷笑一聲:「可惜我說的星宿,並不是指他們!」
說罷抬手一撕,撕裂虛空。
暗色的裂隙裡,便緩緩踏出一個渾身黑霧的星宿來,抬頭看了瑞獸們一眼,臉上露出似悲似喜的神色:「好久不見。」
瑞獸群看見他,都騷動了一下,朔宗沉聲叫出他的名字:「瘟神。」
瘟神,古往今來掌握傳播克制瘟疫能力的神使,算是一個相當特殊的神靈了,天道崩落之前就很久不曾出現,沒想到居然去了阿修羅界。
瘟神勾起嘴角,眼中卻沒有笑意,環顧了一圈周圍的山林:「其實我這個神做得有什麼趣味呢?當年你們受盡香火時,我為人間阻擋瘟疫,卻被人間處處戒備驅逐。到如今,我重新醒來,世間更是連驅逐我的人都沒有了。叫我說,還是魔羅這個身份更加適合我。」
朔宗問:「所以你這次出現,是覺得自己可以為阿修羅界踏平人間?」
瘟神臉上緩緩浮現出猙獰的神情:「不行嗎?!我身為瘟疫之神,彈指間就可以輕鬆覆滅一座城市,你們識相的,就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朔宗沒回答,反而若有所思地問他:「你是不是從醒來之後從沒出過魔界?」
瘟神被問得一頓:「是又怎麼樣?」
這下別說朔宗,就連寧天的其他神獸都對他露出了憐憫的神情。
這瘟神,好像還不知道凡間醫療已經發達到了什麼地步啊。
瘟神見狀,臉上露出些許憤怒:「你們這是在瞧不起我?!」
夏守仁併其他同事趕緊道:「沒有沒有。」
可大家臉上分明寫著「確實是沒把你當回事」。
瘟神:「???」
瘟神氣極,索性抬手一揮:「是嗎!那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吧!」
邊揮邊朝煩惱魔使了個眼色。
他剛甦醒沒事多久,加上天道崩裂後實力銳減,放出的只是自己以往最常用的小瘟疫之一,可放在過去,附身三五個人都絕對是足夠引發整個國家動蕩的大型傳染病了。
瘟神以為面前這群瑞獸至少是要為了人類跟自己交戰一番的,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煩惱魔帶人脫身離開。
誰知煩惱魔都已經做好趁亂逃走的準備了,前方的這群瑞獸卻紋絲不動,依舊死死地擋住去路。
瘟神自己都驚了,難以置信地譴責對手道:「你們不是瑞獸嗎?怎麼竟然為了阻擋阿修羅,連凡人死活都不顧?」
夏守仁:「……你想知道為什麼凡間以前驅逐你,現在卻連你的名字都不提了嗎?」
瘟神:「……為什麼?」
夏守仁有點不忍心,索性抬手一招,招出一面水鏡:「你自己看吧。」
水鏡裡倒映出的赫然是山下城鎮的居民,瘟神的瘟疫生效很快,接觸到的居民裡立刻有幸運兒接二連三地打起噴嚏來。
這放在過去,意識到自己可能生病,患者絕對都要表現得驚恐萬狀。
但鏡子裡的這些人發現自己打噴嚏後,竟然只是揉了揉鼻子,一臉淡定。
這些人陸陸續續地走進了一間奇怪的房子,朝著對面穿著白衣服的人開始敘述自己的病情。白衣服的人一番檢查之後,就拿著診斷結果朝他們道:「換季流感,不太嚴重,以前打過預防針的吧?哦打過了,那沒事,注意保溫戴口罩,給你開點藥,不放心可以住院幾天,避免感染。」
於是這些被瘟神挑中的幸運兒就迅速地戴上了口罩,瘟神等了老半天,愣是沒等到他們傳染到下一個人。
沒有慌亂,沒有哭喊,一切都進行得那麼井井有條,瘟神怔怔的:「人類竟然,連懼怕都不再懼怕,直接遺忘了我了嗎?」
夏守仁憐憫地看著他:「你太久不出山,那些水痘感冒之類的本土老瘟疫在這已經用不上了,科學早早研究出了對抗的辦法。他們現在怕的,是海外來的現代新瘟疫,可你技術不夠,拜你又不能阻擋那些,被遺忘還能怪誰呢?不進步總是會被時代拋下的。」
瘟神大受打擊,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我……我堂堂瘟神,竟然因為技術不夠,被時代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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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們:「……」
怎麼回事啊。
這瘟神到底行不行了?
煩惱魔遲疑片刻,開口喊他:「你……」
瘟神根本不不理他,盯著夏守仁:「外來的新瘟疫,是什麼!」
夏守仁給他掰手指:「非典啊、黑死病啊、伊波拉病毒啊,要說傳染力的話,不知道艾滋算不算,總之特別多。」
瘟神趴在草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我竟然一個都沒聽說過!」
夏守仁安慰他:「不怪你,這都是天道崩陷之後才傳進來的,咱們那個時代,貿易不太發達,哪跟現在似的,傳染病分分鐘滿世界跑。」
煩惱魔大怒地打斷他們:「不要再只顧自己寒暄了!瘟神!你忘了你是來幹嘛的嗎!」
瘟神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落伍了,垂頭喪氣地說:「我想安靜一下,你們打你們的吧,別管我了。」
煩惱魔:「……」
煩惱魔頓時陷入困獸之境,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氣來,前方的朔宗緩緩將鞭子纏繞到自己手上,二話不說,抬手就抽。
戰局轟然打響,魔羅們發出憤怒的尖嘯,在朔宗密集的鞭影中掙扎求生。
除瘟神外,雙方的所有壯勞力都毫不懈怠地加入了戰局,就連夏守仁都揮著戰五渣的拳頭被打得滿山亂跑。其實也並非是他太弱雞的緣故,阿修羅道的肉體單兵戰鬥力在六界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強,尤其煩惱魔這樣四魔之一的存在,天上地下能把他壓著虐的也不過那麼寥寥幾人罷了,看其他小團體,其他瑞獸打得也稱不上輕鬆。
魔羅數量不多,一時佔據不到上風,尤其煩惱魔,被朔宗幾道鞭子一抽,小命都險些抽走了一半,偏偏無從躲避。
他原本就焦慮的心情不禁越發緊繃,捂著傷口盯著朔宗,將心一橫,直接就地化成了一抹煙霧。
空氣動蕩起來,甚至肉眼都可以看出扭曲的波瀾,靈魂燃燒的氣味瞬間瀰漫到了各個角落。
朔宗鞭子一空,忽然意識到什麼,厲聲朝身後的夏守仁等人喊道:「攔住他!他要獻祭自己,去找魔王!」
身後的瑞獸一擁而上,但到底沒想到他能拼命到這個地步,全都撲了個空。
那抹煙霧有影無形,加上修羅道特殊的的功法,根本無從抓捕。
朔宗鞭子一甩,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可阿修羅道猥瑣逃命的速度哪裡是其他五道能想像的,煩惱魔竟然瞬間將自己幻化成了無數魔羅鳥,尖嘯著朝山外飛去。
這烏壓壓的一群鳥數量驚人,莫說在場這些瑞獸了,就是多來個十倍,也未必能將他們盡數逮住。
朔宗一鞭只抽下了十來隻魔羅鳥,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群撲騰翅膀的魔羅鳥竟然沒飛多遠,就戛然停下了動作。
漫天黑鳥緩緩聚集起來,一點點消散開來,幻化回了煩惱魔原本的模樣。
他捂著傷口,怔怔地望著山腳的方向,眼中閃爍著似悲似喜的複雜眸光。
他視線裡,一道高大的身影正踏著雨水緩緩靠近,這身影高大威猛,神情平靜,在這樣混亂的戰局和他絕望的心境裡,宛若天降神兵。
「魔……魔王……」
「魔王陛下!!!!!」
「魔王陛下!!!!!」
他跪地高呼,伴隨著奔湧而出的眼淚,整片黃昏都沸騰了。其餘魔羅聽到他的聲音,簡直像是打了神經興奮劑一樣,瞬間扭轉局勢,將原本勢均力敵的瑞獸們震開老遠。
陛下出現了!
陛下終於出現了!!!
陛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出現,還能是來做什麼的!當然是來帶領魔界抵抗對手走出困境!!一統天下的!!!
朔宗雙眼一厲,魔王居然自己出現了!
他精神一瞬間繃緊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光速一般朝著煩惱魔的方向飛馳而去。
然而還不等靠近看清魔王的樣子,凌空一陣破風聲,他就察覺有什麼東西從山下朝著這個方向擲了過來。
是魔王的攻擊!
朔宗不敢怠慢,抓緊弒神鞭,立即抬手朝著自己前方抽去。
下一秒,啪的一聲,那不知名的武器已經擊中了目標——
煩惱魔的面門。
一顆光溜溜的石子兒從他額頭滑下,順著山林的坡度咕嚕嚕地滾了開去。
煩惱魔頂著青腫的額頭和破碎的心:「??」
朔宗:「???」
怎麼不是朝我來的?
此時山下忽然傳來了一道耳熟的聲音——
「臥槽,師父,你看你看,那裡蹲著個什麼東西,大喊大叫的,長得嚇死我了!」
另一道更加耳熟的聲音回答道——
「不怕,師父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