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苦笑一下,接道:“目前,咱們是憑仗著智計,苟全性命,不知幾時才能使武林中正義伸張。”
江曉峰道:“唉,武林中代有梟雄,但想今日的局面,只怕是不多見了。”
王修道:“何止是不多見,而是從未有過,就在下所知,每當武林遭到劇變時,總有一部分正義力量,未受破壞,雖有消長之別,也不似今日之局的黯淡,幾乎天下找不著任何人和任何門派,能和藍天義一戰。”
回目一顧江曉峰,接道:“你是否準備混入天道教中呢。”
江曉峰道:“晚輩已決心混入,但不知老前輩對此事看法如何?”
王修道:“除非我們退出這場紛爭,永遠息隱深出大澤中不再出現江湖,否則,藍天義決不會放過我們。”
江曉峰道:“如其亡命天涯,那就不如混入天道教中,一查內清了。”
王修微微一笑,突然改變了話題,道:“江少俠,似是用不著和在下一起奔波了。”
江曉峰道:“我想看看呼延叔叔,唉!這一分別,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會面。”
王修搖搖頭道:“在下覺著,江世兄如若決心投入天道教中,最好是不用會見呼延嘯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曉峰道:“那麼晚輩……”
王修接道:“君不語雖然未說明,但我想藍天義留他在此,必然會有一番用意,那墓地之外,有幾株高大的古柏,江世兄瞧到了麼?”
江曉峰道。‘瞧到了。“
王修道:“那很好,你再悄然的回到墓地,爬上那巨柏之上,找一處枝葉密茂的所在隱身,暗中也好監視那君不語的舉動。”
江曉峰微微一怔,道:“老前輩不信任他?”
王修道:“並非是不信任,我覺著你如多對他有一份瞭解,日後和他相處時,也可多一分準備。”
江曉峰心中暗道:“如若論智計謀略,比起君、王兩位,我實是相差太遠了。”
王修不聞江曉峰迴答,淡然一笑,接道:“那君不語,似乎是具有著多方面的才能,而且其智力之高,設計之密,在下亦有些自嘆弗如,似這樣一位人物,江湖上竟然是甚少人知,武林中也很少傳揚他的事蹟。”
江曉峰道:“正因如此,藍天義才對他甚少防備。”
王修道:“我只是覺著他太過深沉了,他設下的計謀,完全叫人無法拒絕,也無選擇餘地。”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好!晚輩這就回去。”
王修沉聲說道:“小心一些,別讓君不語瞧到。”
江曉峰道:“老前輩也多保重。”
轉身重又行了回去。
他走的很小心,速度也慢,雙目卻神光炯炯的四下流顧。
原來,他已被王修說的大生警惕之心,覺著那君不語心機深沉難測,實在應該對他小心一些。
江曉峰小心翼翼的行近古柏,又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他深深的感覺到,在目下這等強敵追索,險象環生的境遭之中,自保之道,謹慎用智,似乎是重過武功。
他選擇了一處能夠看到那磚墓的方位,靜觀變化。
這時,天上的密雲轉淡,星光隱現,江曉峰目力過人,借一點閃爍星光,已可見那墓中情形,直到五更過後,才見君不語抱著一團東西行了出來。他不用看清楚,已知道那是個人,王燕子籃家鳳的未婚夫高文超。“
君不語很沉著,他回顧了一眼之後,放下了高文超。然後蹲下身子,把揭下的青磚一塊一塊放好,才抱起高文超快步而去,消失不見。
江曉峰望著君不語消失的去向,長長吁一口道,暗道:“此人行動沉著,充滿著自信,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如是追蹤於他,不但可能被藍天義的手下發覺,而且也可能破壞他的計畫,看來只有留在這古柏之上了。”
一天的時間雖不算長,但如要坐在株大柏樹上,靜靜的等上一天,而且身上既無乾糧,又無飲用之水,這一日就覺著很漫長了,江曉峰極力克制了下樹走動的欲塑,等到了二更時分,一切按照那君不語所囑,推開青磚,行入墓中。
只見火光隱隱,由微啟一縫的棺益中避了出來,敢情那君不語思慮周密,早已在棺中留下燈火,江曉峰推開棺蓋,只見棺中高燃著一盞燈一套衫褲,摺疊的十分整齊,正是昨晚高文超穿的衣服,一件封好的密函,放在衣服下面,江曉峰拆開封簡看去,只見上面寫道:“衣服之內有一張人皮面具,乃在下仿照高文超的臉型精製而成,如若能小心一些,當不致露出馬腳。”
江曉峰取開摺疊的衣服內中果然有一件人皮面具,君不語為人精細,不但在函中說明了那人皮面具的用法,而且說明了高文超的習慣,和見著藍天義時應對之策。列說詳盡,細微不遺。
江曉峰看完函件,易容更衣之後,已是決近三更時分,出得磚墓,還未把洞口封好,那木棺已開始燃燒起來,江曉峰加快動作,匆匆把青磚砌好,急急轉身而去,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
行上了大道,才放緩腳步,長長吁一口氣,伸展一下雙臂,辨識一了彌駝寺的方向,正待舉步,突聞暗影中,傳過來一個消冷的聲音,道:“什麼人?”
君不語棺中留函,說的雖然極為詳盡,江曉峰也—一記於心中,但那留函上卻未提到途遇攔劫的應付之法。
變出計算之外。江曉峰只有憑籍個人的才慧,隨機應變了,一面提氣戒備,一面反問道:“閣下什麼人?”
但見兩丈外,樹後暗影中,緩步行出一個黑色勁裝,手執長劍的人來。“
江曉峰神凝雙目,發覺了來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只見那女子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小妹千手仙姬祝小鳳,不知高姑爺是否記得?”
江曉峰道:“祝姑娘深夜當值,定然是很辛苦了。”
祝小風笑道:“為教主效勞,理所應當。怎敢當辛苦二字。”
語聲一頓,按道:“有件事,只怕高姑爺不知曉。”
江曉峰道:“什麼事?”
祝小鳳道:“江曉峰已然伏誅……”
江曉峰接道:“他死在何人之手?據說那神算子王修,是一位詭計多端的人,有他暗中主持其事,只怕不會讓江曉峰落人咱們手中。”
祝小鳳笑道:“神算子王修確然最一位詭計多端的人物,但他獨木難支大廈,除了江曉峰外,他再無可造之將。”
江曉峰道:“在下問姑娘江曉峰死於何人之手?”
祝小鳳道:“死於藍總護法之手。”
江曉峰道:“是藍福麼?”
祝小鳳道:“是的,藍總護法。”
江曉峰心中暗道:“君不語果然有驚人的才慧,不知他如何安排,竟使藍福親手殺死了高又超。”
心中暗暗讚佩,口中卻問道:“教主知道麼?”
祝小鳳道:“教主親手在那江曉峰身上,搜出了奪命金劍,當場賜給藍福,自然是不會錯了。”
江曉峰道:“那江曉峰的屍體呢?”
祝小鳳道:“現停在陀彌寺中。”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道:“停屍不葬,不知為了何故,難道藍天義心中已經動疑了麼?此人武功,智計,都承繼了武林先賢大成,只怕很難瞞得過他。”
祝小鳳不聞江曉峰迴答,又接口說道:“高姑爺從此也減少了一個情故,小妹為高兄賀。”
偽扮高文超的江曉峰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很難強求,藍家風有她的自主看法,在下麼?也不會把其些事放在心上。”
祝小鳳僑媚一笑,道:“高姑爺實是好風度,不過,拘小妹所知,江曉峰停屍未葬,並非是教主之意。”
江曉峰道:“那是誰的意思?”
祝小鳳道:“說出來,希望你高兄不要生氣?”
江曉峰道:“不要緊,祝姑娘清說吧。”
祝小鳳道:“那是藍姑娘的意思。”
江晚峰微微一徵啟:“藍家風,她……”
祝小鳳接道:“聽說是藍姑娘請求教主,晚一天埋葬江曉峰的屍體。”
江曉峰道:“那又為什麼呢?”
祝小鳳微微一笑,道:“詳細內情,小妹就不清楚了,高兄回去一問便知。”
略一沉吟,接道:“好像藍姑娘要奠祭那江曉峰吧!唉!小妹多口,希望高兄不要見怪才好。”
江曉峰一揮手,道:“承蒙多賜教益,兄弟感激不盡,豈有見怪之理。”
祝小鳳閃身退到一邊,道:“小妹還未到換班時間,高兄請吧”。
江曉峰道:“姑娘偏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