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方秀梅點點頭,道:“聽老管家的口氣,那藍大俠似是已經自有準備了。”
藍福略一猶豫,道:“老奴無法預知老主人有何準備,只知他不願使方姑娘和余爺再深人是非漩渦,免得招致煩惱。”
方秀梅道:“但我和余三省,已然蹈人了漩渦之中,再想拔足,恐非易事了。”
藍福搖搖頭,道:“現在事猶未遲,如是兩位想拔足而出,還來得及,我家老主人,不但不想姑娘和余爺卷漩渦,就是來此與會之人,都不願他們陷人是非之內。”
方秀梅道:“他要獨力承擔麼?”
藍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不知,但聽他口氣,似是希望能平安的渡過這個壽誕。”
方秀梅道:“可能麼?”
藍福道:“老奴無法預測,但老主人既然授意,老奴只有盡力而為,但就常理推想,壽誕之上,縱有鬧事的人,其必然有所用心,要他們多延一天,再償心願,或可得其同意,因此,老奴希望,姑娘轉告余爺一聲,要他忍耐一二,敝東主不願使壽筵席上,鬧出慘局。”
方秀梅略一沉吟,過道:“老管家的看法如何呢?”
藍福嘆息一聲,道:“老奴沒有看法,一切聽憑老主人的安排。”
方秀梅肅然起敬。緩緩說道:“老管家對這場紛爭的看法如何呢?”
藍福任了一怔,道:“老奴聽不懂姑娘的話?”
方秀梅道:“老管家數十年來一直追隨藍大俠,凡是藍大俠知悉之事,老管家一定知曉了?”
藍福點點頭,道:“雖非全知,但總可知曉個十之八九。”
方秀梅道:“藍姑娘和血手門的事,老管家是否已經知曉了呢?”
藍福道:“這個老奴,略知一二。”
方秀梅道:“目下的諸般事蹟,想來都是和藍姑娘有關了?”
福道:“這個麼……老奴,老奴……”
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老管家不肯明言,想必牽出的事很多了?”
藍福道:“嗯!很多事趕集在一起,才使事情複雜起來。”
方秀梅道:“那是和丹書,魔令有關了?”
藍福臉色一變,道:“姑娘說的什麼,老奴不懂。”
舉步向前行去。
顯然,方秀梅提出了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一事,使得藍福大震駭,也使得他大為驚怒。
方秀梅沉聲說道:“老管家。”
藍福似是不願再理會方秀梅,明明聽到了方秀梅呼叫之聲,卻是連頭也不回一下。
直待行出四五步遠,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方姑娘,你是老奴主人的朋友,老奴不能對你無禮,但我要奉勸姑娘幾句話。”
方秀梅道:“我洗耳恭聽。”
藍福道:“明日敝東主壽筵之上,潛伏的殺機甚重,姑娘口舌犀利,出語傷人,希望你明天能夠檢點一些,少說幾方秀梅嫣然一笑,道:“老管家,有一句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方秀梅一輩子吃虧就吃在這張嘴巴上,這毛病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改不了。”
藍福緩緩說道:“不怕一萬,但怕萬一,姑娘有一千次運氣,只要一次不走運,就會送掉性命,而且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老管家說的不錯,賤妾十分感激,但希望再走一次運。”
藍福冷冷說道:“姑娘不信老奴之言,那就不妨試試吧,看能不能再走一次運。”
方秀梅道:“聽老管家的口氣,似是我這一次死定了?”
藍福不理會方秀梅,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轉過身子,急步行向周振方的臥室。
只見周振方的室中,站滿了人,藍天義、余三省、張伯松、萬子常、羅清風、祝小鳳等全在那裡。
所有的人,團團圍住木榻,君不語卻站在最後之處。方秀梅望了君不語一眼,君不語卻疾快的問向一側,道:“姑娘請。”
口中說話,人卻轉向一個角落之中。
那舉動十分明顯,不願和方秀梅多作搭訕。
方秀梅無可奈何,抬頭向木榻望去。
只見周振方口齒啟動,似想說話,但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突然間,藍天義踏前一步,輕輕一掌,擊在周振方前胸之上。
藍天義的武功,在江東武林道上,一向為人推崇,看他一掌拍去,不是解穴手法,群豪心中雖然覺著奇怪,但因知他武功博雜,想他拍出這一掌,定然是大有學問,個個聚精會神,以觀變化。
只見倒臥在木榻上的周振方,雙臂揚動了一下,重又躺了下去。
藍天義瞼色微微一變,雙目中神光如電,盯住周振方的臉上。群豪之中,大都以為那周振方揚動了一下雙臂之後,定然會清醒過來,那知周振方揚動了一下雙臂之後。竟然重又靜臥不動。
只見藍天義長長嘆一口氣,臉上陡然間泛現出一片紫光。
方秀梅暗暗一皺眉頭,低聲對余三省道:“這是什麼武功?”
余三省搖搖頭,道:“不知道,耐心的看下去吧!”
但見藍天義緩緩揚起手掌,整個的右掌,和瞼色一般,泛現出一片紫光,緩緩按在周振方的小腹之上。
足足過了一盞熱菜工夫,藍天義才迅快的收起了右掌。
室中群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振方的身上,等待看到周振方的反應。
那知,這一次周振方竟是連手腳也未動一下。
金陵劍客張伯松低聲說道:“他可能傷在藥物之下。”
藍天義搖搖頭,道:“兄弟不通醫道,不知他是否中毒?
但他身上卻被一種很深奧、奇異的手法,點了穴道。“張伯松道:“藍兄能否看出是什麼功夫所傷麼?“
藍天義道:“屬於透骨打脈一類的手法,不過,它的手法很奇特怪異,兄弟已盡了心力,但仍然無法解開他。”
目光轉動,環顧了室中的群豪一眼,藍天義緩緩說道:“諸位之中,有誰精於此道的,不妨出手一試。”
室中一片默然,聽不到相應之聲。
張伯松低聲說道:“藍兄都無法解開他的穴道,何況他人了。”
藍天義四顧了一眼,輕輕嘆息一聲,道:“就我所知,倒有一人,能夠解得。”
他雖是對張伯松說,而且說的聲音也不大,但室中群豪卻個個肅然靜聽。
張伯松道:“什麼人?”
藍天義道:“黃九洲,可惜他還未趕到。”
張如松道:“那就好了,兄弟的想法,今夜之中,黃兄就可以趕到,至遲明日午時之前,那是非到不可了。”
藍天義道:“但願如此。”
突然抱拳對室中群豪一個羅圈揖,道:“諸位千里迢迢,趕來蝸居,為我藍某祝壽,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盡……”
神行追風萬子常接道:“藍大俠言重了,江東地面,黑白兩道中,得以保持著十餘年的平靜日子,全仗憑藍大俠排難解紛,我們到此祝壽,個個都是出自於內心的崇敬,藍大快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藍天義道:“唉!事至如今,在下也不用欺瞞諸位了,兄弟府上,近日中,出了一點事故,致使兄弟未能善盡地主之誼,接待諸位。”
周振方、商玉朗的大變擺在目前,群豪雖然大部不知內情,但也不便出言多問。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兄弟雖未解開周兄被制經脈,但就兄弟查看所得,周兄再度過一兩天,傷勢還不致惡化,如若那黃九洲今夜還未趕到,明日兄弟再行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