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章

　　她的護手霜是淡淡的櫻花味。

　　安靜這才想起來， 她每次出家門前都會抹一點在手上。

　　她低頭聞了聞， 可是卻發現一路過來已經沒什麼味道了呀， 自己怎麼也聞不出， 難道他鼻子這麼靈？

　　安靜莫名的看著他。

　　陳述眼睛睇了睇身邊的椅子，說：「坐。」

　　安靜點頭，把包抱在懷裡，坐在他身邊。

　　桌上已經有了他幫她點好了咖啡，安靜把補習用的書本和筆全拿出來， 攤在桌上。

　　她想了想，對他說：「這樣，我們倆各自先坐一套數學卷子。然後做好了對答案，怎麼樣？」

　　陳述點點頭， 無所謂的說：「行啊。」

　　「那就這樣。」她把草稿紙拿了出來， 朝他晃晃，說：「現在開始做吧。」

　　陳述身體微動了動， 嗯了聲， 這才把視線移到試卷上， 手上悠閒的拿著筆， 垂下目光， 看題目。

　　說好了是出來補習的。

　　結果他們是真的很認真。

　　兩人之間不說話也不尷尬，反而有種異樣的靜謐， 時間悄然流逝。

　　只是， 沒一會兒， 某人就打破了平靜。

　　安靜單手撐著頭， 低眸寫著卷子，時不時的眉心蹙起，思考著題目，兩頰邊的一縷碎發垂下，有點撓人，她頻頻動手撩至耳後。

　　陳述眉目疏淡，臉上分辨不出情緒，隻眼裡有著溫和柔光，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會兒，又垂首懶懶的寫著卷子。

　　顯而易見的，面前這個女生，比卷子更吸引他。

　　花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寫完了題目。

　　把筆一擱，不緊不慢的伸了個懶腰，順便觀察了會兒旁邊人做到哪了。

　　看安靜專心的模樣又不好打擾她，只能在一邊自己玩，看了會兒手機又覺得沒勁，心癢難耐。

　　玩著玩著又玩到安靜身上了。

　　嗯，果然自己的小仙女越看越漂亮。

　　陳述頭歪著，倚在桌邊，手撐在腦袋上，斂著眉心，百無聊賴，他另隻手伸過去，悄悄縷了一撮她柔軟的細發，摸了摸，手感不錯，就這樣卷著卷著，上癮了般。

　　安靜意識到動靜抬頭去看，輕笑：「幹什麼？」

　　陳述略一搖頭，隻示意了她的卷子：「別分心，你寫你的。」

　　安靜無奈，明明是他撩她，結果還變成了她不專心。

　　她抿了抿唇，也不管他，自己繼續低頭寫題目。

　　外面和煦的陽光傾瀉在她臉上，肌膚水潤透明，暖陽雀躍，仿佛還能看到細小的絨毛在跳舞。

　　陳述悠閒的拋著筆玩。

　　沒過多久，她也寫完了卷子。

　　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瞄了眼旁邊人的桌上，就算看久了，還是難免錯愕，始終覺得，他寫東西的速度不是常人能比的。

　　陳述見她寫完。

　　傾身，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嘴角挑著薄薄的弧度，慢慢道：「真乖，寫的真快。」

　　安靜一時間辨別不出他是嘲諷她速度慢還是真心誇她，又氣又想笑，只能憋了口氣，快速的握住他停留在她臉上的手，拉到嘴邊，假裝要咬一口。

　　陳述輕挑眉際。

　　他快速的縮回手，喉嚨裡悶笑一聲，聲音低沉：「還想咬我，幸虧我機靈。」

　　她眼睫撲扇，嘴角略微抿起：「誰要咬你。」

　　安靜把兩張卷子合在一起，拿著鉛筆，對著答案。其實 她這張卷子做的還蠻用心的，一看之下，所有基本分的題都答對了。

　　她估計都是後面大題和陳述有些出入。

　　她翻到後面，發現有一題和他做的完全不一樣，她皺著臉，輕聲問他：「陳述，你這題是用什麼思路做的阿？」

　　陳述聞言身子湊了過來，

　　看了看，手伸過來拿著她的鉛筆，點著題目，在旁邊寫出了詳細的過程，耳邊，他一直耐心溫和的教著她。

　　安靜聽著聽著不禁走神。因為她突然想起。

　　以前，高二開始，剛同班的時候。

　　班級有個別的女生也會含羞帶怯的向他請教問題，可是陳述那時候有禮貌的笑笑，疏離冷淡的拒絕了。

　　安靜還覺得，這個人的脾氣不是很好的樣子。

　　可沒想到現在...

　　耳邊響起不滿，「喂，你到底有沒認真聽？」

　　安靜回神，陳述一臉不高興的模樣，眼尾斜她：「你想什麼去了，明明我人就在這裡，你還能走神？」

　　安靜搖搖頭，她靠過去，抱著他手腕晃了晃，眯著眼笑，聲音輕輕柔柔的：「陳述，你對我真好。」

　　陳述一愣，難得見安靜撒嬌的模樣。

　　他臉上都有些紅了，不過沒顯現出來，眼睫垂下，忙覆下其中細微的心思，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暗自低語：「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安靜靠在他肩膀上，心軟軟的，，默了會兒，悠悠的問：「陳述，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嗎？」

　　陳述沒應聲。

　　安靜手指動了動。

　　他緩緩牽著她的手，十指交握，輕聲說：「我會永遠喜歡你的。」

　　我會永遠喜歡你的，小仙女。

　　能永遠在一起嗎。

　　其實他也不知道，畢竟他也控制不了她的心。

　　但是。他能給她的承諾就是，永遠隻喜歡她一個人。

　　兩個小時後。

　　他們補習的也差不多了，商量著去別的地方。安靜覺得自己的數學還有些不滿足，有待加強。

　　她想去離這裡不遠的書城挑一點輔導書。走路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陳述也隨她。

　　可沒想到出了咖啡廳，正走到半當中，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灰暗沉沉，雨勢洶洶。誰都沒有意料到，路上的行人都拿包擋著頭，一路上，也沒有避雨的地方。

　　陳述皺眉說了句髒話，然後拉著安靜直接開始狂跑。

　　安靜一手擋在額前遮雨，一邊跟著他。

　　完全亂了。

　　一路上行人挨著肩膀與他們交錯過。

　　地上滴滴答答，踩過水塘的地方泛起水花。

　　一直到書店門口。

　　他們才停下，氣喘吁吁，門口熙熙攘攘，也有許多人在避雨，一邊抱怨這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

　　安靜累的胸口直起伏，頭髮都濕噠噠的貼在額前，一綹一綹的，身上衣服全濕光了，

　　不過幸好今天她沒有穿白色的衣服。

　　不然就真的尷尬了。

　　她抬頭瞄了眼陳述。

　　這人也是跟她一樣的遭遇，他衣服被打濕貼在了身上，顯出了流利的身線，勁瘦的腰身，他把額前的碎發一把撩到後面，眉骨微抬。

　　和安靜的狼狽不同，陳述不管怎樣都是帥的，有種桀驁孤高的氣質，感覺沒有人能把他馴服。

　　衣服褲子全濕的，貼在身上。

　　這種天氣，一下雨就冒冷氣，她打了個寒顫，吸了吸鼻子，面色蒼白。

　　陳述低頭問她：「難受麼？」

　　安靜點點頭，衣服頭髮都濕了，渾身不舒服。

　　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心情去買輔導書了。

　　她從書包裡拿了包紙巾，抽出一張給他。

　　自己也抽了張，擦著臉上的雨水，瞄了眼天氣，說：「我們回家吧，趕緊回去換衣服，不然會感冒的。」

　　陳述點頭。

　　安靜繼續說：「你別送我了，你自己快回家吧，我乘地鐵就行。」她說著朝前走出一小步，伸出手想探探雨勢。

　　可沒想到陳述突然拉住她手臂。

　　安靜猝不及防的回頭，不解地問：「怎麼了。」

　　陳述眼眸深沉，緊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才緩慢張口：「去我家吧。」

　　安靜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說什麼。

　　–

　　坐在計程車上的時候，安靜還有點忐忑不安。

　　當時腦子一抽，不知怎麼回事，陷入陳述深不可見的眼底，就這麼恍恍惚惚的答應了。

　　安靜第一次去男同學的家裡，特別這個人還是她的男朋友，她有些躊躇的問：「那怎麼和你爸媽說？」

　　陳述嘴角勾著笑，不鹹不淡地說：「我爸常年不在家，我媽今天也出去了，家裡沒人。」

　　哦，那還好。

　　不對。

　　家裡沒有別人就他們兩個也很奇怪吧...

　　安靜歎了口氣，想了想說：「我還是回家吧。」

　　「回什麼。」陳述眉心擰了擰，抬眸說：「都快到了。」

　　安靜一愣，才發現車子慢慢停了。

　　就停在一幢洋房面前，陳述拉著她下車，安靜走下去的時候腳步有些不穩，差點摔倒，陳述笑她：「怎麼緊張了？」

　　安靜籲一口氣，瞪了他一眼。

　　這一切還不是他搞的嗎，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他突然就說要去他家，不然她會這樣嗎。

　　陳述帶她進了門。

　　安靜有些緊張，在門口彎腰脫鞋，陳述把一雙拖鞋遞到她腳下，他家裡好像真的沒有人。

　　安靜還有點拘謹，畢竟這是別人家。

　　一眼望去，客廳很敞亮，裝修別具一格，大氣溫馨。各處都插著俏麗的花朵，一股芬芳的氣味。

　　陳述側目：「走吧，去我房間。」

　　安靜點頭，正好她比較好奇，也從沒去過一個男生的臥房。

　　她沿著樓梯，跟他走到二樓。

　　一打開門，整個海藍色的牆壁鋪滿了眼，仿佛走進海底世界一般，她抬頭望了一會兒，慢慢走進去，透明架子邊，一個個精緻的模型，卡通人物，擺放整齊，她彎下腰去看。

　　「你先把衣服換下來吧，濕著難受。」

　　陳述到衣櫃前翻了翻衣服，沒聽到她應聲，他轉頭，見她像小孩兒一般看入了神，笑意四散，拿著衣服走過去，垂眼看她：「喜歡？」

　　「還好。」安靜笑了笑，「你以前就愛收藏這些嗎？」

　　陳述撇嘴，聳了聳肩：「以前小時候超級喜歡這些小東西，就全部收藏了，我的小庫存。」

　　安靜點頭，伸手接過他給的衣服，展開來一看，愣了愣，抬首問：「褲子呢？」

　　他給她的是一件球衣，很寬大。

　　不過沒有褲子。

　　陳述偏頭打量她，淡聲說：「你當裙子穿就可以了。」

　　安靜默了一下，把球衣貼到身上比了比，好吧。大約到她膝蓋上方一點，確實可以當裙子穿。

　　她四處看了看。陳述給她指了洗手間。

　　安靜進去關門。

　　陳述撓了撓頭髮。

　　自己也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然後重新換了件體恤，他又下樓，燒了壺熱水，等待的瞬間，他背靠琉璃台，雙手環胸，眉眼淡淡，隻時不時的看向二樓。

　　等他倒了一杯熱水回房間的時候。

　　就看到一個女生，披散著黑細的頭髮，穿著不合時宜，略大的衣服，裡面空空蕩蕩，由於領口過大，精緻細瘦的鎖骨顯露在外，一片晃眼。

　　她一雙小腿盈盈一截，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安靜抱著衣服有些局促。

　　見他回來，濕漉漉的眨眨眼睛，小聲問：「陳述，你家吹風機在哪？我想吹一下衣服。」

　　她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陳述不在，臥室空落落的，一瞬間，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整個人都很無措。

　　就像是進了陌生的環境，可身邊最親近的人卻不見了，只剩她一人的感覺。

　　陳述慢吞吞的垂下眼睫，轉過身不疾不徐地鎖上門。

　　然後把熱水放到桌上，沉聲道：「等等，我去拿。」

　　安靜嗯了一聲。

　　他眼睛平靜的掃過地上，怔了怔。她白白嫩嫩的腳趾踩著地板，他移開視線，低聲說：「把拖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