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章

　　週末晚上。

　　飯桌上， 陸美華一邊夾菜給姐妹倆， 一邊問起了運動會的事情。

　　安玥笑吟吟的彙報著前兩天班級參加的情況。

　　「我們班級總得來說成績還不錯， 大大小小都得了名次。」安玥咬了一口排骨， 說著。

　　陸美華點點頭，給安靜夾了一隻大蝦，放到她碗裡。

　　「吃點蝦，有營養的，不要嫌麻煩。」

　　安靜嗯了一聲， 乖巧的放下筷子，雙手撥著蝦的外殼。

　　安玥繼續說：「哦對了，特別是我們班陳述，三千米得了第一， 太給我們班長臉了， 班主任都不知道有多開心。」

　　在安玥說到陳述的時候，安靜手一頓， 氣息有些放慢， 她垂著頭， 繼續撥蝦的外殼。

　　不知道為什麼， 現在說到陳述的時候， 她總感覺他和自己有點關聯，就好像， 這個人真的和自己有了牽扯， 不再單單是陌生的同學了。

　　陸美華吃了一口菜， 抽空想了想， 「哦，就是你們班成績很好的那個男生？」

　　「是啊。」

　　她咽了下去，有些吃驚：「體育這麼好？」

　　「看不出來吧？」安玥繼續說：「誰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參加三千米的。」

　　旁邊的安向逸插嘴，笑呵呵的：「喲，那這個男生是不是很有人氣啊，學習又好，體育又好。」

　　安玥不在意的聳聳肩：「應該吧，好像很多女生都追著他的。」

　　陸美華不贊同的搖頭：「這個年紀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現在的小姑娘想什麼呢。」

　　安靜把撥完殼的蝦送入嘴中，細細的咀嚼。

　　手裡油油的，她皺了皺眉，拿了張紙巾擦。

　　晚上洗完澡，她插了吹風機，慢慢的吹著頭髮，吹風機轟轟的吵，她摸了摸頭髮，半幹，遂拔掉插頭。

　　然後她坐在寫字臺前抽了一張數學卷子繼續做。

　　小檯燈白白的光線，照著她這一角，

　　遇到有些難的題目，她停下來，轉著筆琢磨了一會兒。

　　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她捏了捏額頭，準備歇一會兒，隨意的從旁邊拿過手機看了眼，一怔。

　　2個未接來電。

　　全是來自陳述。

　　時間大約是在她洗澡的時候打的。

　　安靜趴在桌上發了會兒待，眼神渙散，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機身，絲滑的涼意。

　　她咬了咬唇，起身悄悄的去反鎖了門，然後拿著手機趴到床上，撥出了那個電話。

　　幹完這些事，她心跳已經有點加速了，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從來沒有過。

　　等待的瞬間。

　　她一手把手機貼到耳邊，一手卷著玩偶的耳朵。

　　隔了不久，那邊電話接通。

　　可沒有人說話，那邊貌似有點吵，隱隱聽到中年婦女溫潤的聲音，然後他說我去接個電話。

　　期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纏繞在耳邊。

　　安靜換了個姿勢，輕輕的喂了一聲。

　　那邊傳來了聲音。

　　「嗯，等會兒。」

　　陳述簡單的說了一句後，隨即傳來桌椅晃動聲和走動聲，一搭一搭的。

　　安靜乖乖的等著。

　　那邊驀地一聲關門聲，她心一顫。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剛在幹嘛呢，打你電話都不接。」

　　安靜又去摳玩偶的眼睛，輕聲說：「剛我在洗澡，沒接到電話。」

　　陳述嗯了一聲，他坐在椅子裡，喝了口水，問她，「你聲音怎麼這麼輕？」

　　安靜啊了一聲，「輕嗎？」

　　她又把手機貼的近了點，「這樣呢，主要我怕我媽會發現我打電話。」

　　陳述暗笑了聲，「這麼怕啊。」

　　安靜不說話了。

　　前幾天他都是發短信過來，不知怎麼今天他突然打電話來了，她沒準備。

　　其實這還是她第一次躲在房間偷偷的和男生打電話，而且這個男生就在前兩天剛剛成為了她的男朋友了，這種感覺安靜從來沒接觸過，她感覺到一絲新鮮刺激和小興奮。

　　「你在幹嘛呢？」

　　她剛前面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有些好奇。

　　「我剛在客廳和我媽聊天呢，這不，一接到你電話我就把我媽扔下了。」

　　陳述淡淡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和平時說話的聲音不同，好像添了一點鼻音，更加磁性。

　　「啊，那我還是掛了吧，打擾你了？」

　　陳述笑了笑，「打擾什麼，我就等你電話呢。」

　　安靜把玩偶抱到身前，嘴角透著淡笑。

　　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寂靜的夜晚，只有外邊客廳的電視聲隱隱傳來。

　　倏地，他壓低了聲音，頗為曖昧的詢問。

　　「想我了麼？」

　　安靜又不說話了，她把臉埋進玩偶。

　　陳述勾唇笑了笑，手裡轉著透明的玻璃杯，視線淡淡的看著杯裡的水，晶瑩剔透。

　　知道她臉皮薄，肯定又害羞了。

　　「兩天沒見你。」他頓了一下，低聲說：「我想你了。」

　　安靜一陣心悸，不知道怎麼說。

　　那邊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她還記得那天運動會後，她給他送完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她幫著把操場上的椅子給搬到教室裡。

　　手機裡有他發來的好幾條短信，約她學校樹林後見面。

　　教室裡班主任還一直皺眉，詢問陳述去哪了。

　　所有人都沒看到。

　　安靜捏緊了手機，趁沒人注意，稍稍的去赴了約。

　　黃昏的晚霞格外的絢麗璀璨。

　　她估計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場景。

　　小樹林後空無一人。

　　她被他按在那吻，他男性清冽的氣息密不透風的包圍著她，她能聽見自己的心劇烈的跳動，還有空氣裡微甜的風。

　　「不說話？不說話那我掛了。」陳述逗著她玩。

　　安靜驀地想起一件事，急聲說：「陳述你等等。」

　　陳述挑眉。

　　安靜扔了懷裡的玩偶，下床穿好拖鞋，然後走到寫字臺前，動作有點亂。

　　陳述聽著那裡的動靜，笑了笑說：「不急，我不掛。」

　　安靜翻著卷子，一字一句念了出來，「回家作業那張數學卷子倒數第二大題你會做嗎？」

　　氣氛凝固。

　　陳述一噎，他還以為什麼呢。

　　弄得他心潮澎湃的等著，還以為她要軟聲軟氣的說，我也想你呢。

　　陳述抬眼，伸手翻著檯子上的作業，找到那張卷子，翻了頁面看倒數的題目，卷子他還沒做，不過沒關係。

　　他瞄了眼題目，心裡算著。

　　安靜捏著一支筆靜靜的等在一邊。

　　她有些緊張，她一邊要和陳述講話，還要一邊提防房間外面的聲音，有些分心，雖然房門鎖了，但她的動作還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被發現。

　　「這一題是這個思路，你把線連...」

　　安靜忙記在草稿本上。

　　月光清淺，層層疊疊灑落的靜謐安寧。

　　窗沒關緊，透著點夜風，窗簾起了波瀾。

　　夜晚寂靜無聲。

　　只有手機裡的他耐心細緻的嗓音格外溫柔。

　　最後，題目全講完。

　　陳述嘴角噙著笑，低聲說：「安靜。」

　　安靜嗯了一聲，手裡繞著筆。

　　他低語，「明天見。」

　　安靜怔了一瞬，笑了笑，輕聲說：「明天見。」

　　終於對明天有了期待，因為又能見到你了：）

　　-

　　十二月，天氣愈冷。

　　學校裡的綠色漸漸消失，光禿禿的枝椏環繞。

　　一片冬意。

　　同學們也穿上了厚衣，瑟瑟發抖。

　　這個城市到了冬天，風一吹，透骨的涼。

　　教室裡比外面還冷。

　　所以一大早，就有同學去後面開了空調。

　　暖氣源源不斷的進來，班裡的窗戶都起了層霧。

　　月考如斯而至。

　　上午考完的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回到原本的教室，三三兩兩的湧在一塊兒聊天。

　　這回考試要嘛在多媒體教室，要嘛在大禮堂。

　　安靜剛剛回到座位，她手都是涼的，把手放到嘴邊呼了會兒熱氣後，她找了個水杯，想去後面接點熱水暖暖手。

　　剛一轉身，腳步頓了下。

　　後面一堵牆擋在那。

　　宋斯靠在陳述的桌子邊，一手撐著桌子，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周齊許嘉業幾人也側著身子和他說話。

　　陳述低垂眼睫，一手隨意的撐著額頭，一手按著手機，骨節分明的長手玩著貪吃蛇。

　　從她的視角看去。

　　他秋季校服的裡面只穿了件黑色的衛衣，白皙的脖頸緊繃，還透在外，好像不怕冷的模樣。

　　安靜正想著出聲，讓宋斯讓一下。

　　可還沒等她說話，陳述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懶洋洋的收起手機，抬眸睇了她一眼，視線在空中交匯，意味不明。

　　安靜捏緊了手裡的杯子。

　　他的眼神的東西只有她知道。

　　昨晚明明睡前還通過電話。

　　第二天在學校裡卻要裝著不認識。

　　這種感覺...

　　陳述撇開眼睛，擰眉喊了聲宋斯。

　　「啊，幹啥？」宋斯正聊到興處呢。

　　陳述垂眼，目光淡淡，「你讓開。」

　　嗯？讓開？讓哪去？

　　他左右四下看看，才發現擋著身後人的道了，他立馬反應過來，側著身子讓安靜過去。

　　安靜垂眸，抱著杯子去後方接了水。然後回到座位。

　　旁邊的楊琪和前面的郭嬌說著十二月去哪玩。

　　「這個月有耶誕節還有跨年夜哎，想想就興奮。」

　　郭嬌看著手機的日曆說。

　　楊琪問了句，「你們跨年夜會出去通宵嗎？」

　　郭嬌當然的點頭，「會啊。」

　　楊琪有些羡慕，「真好，我爸就不許。安靜，你呢？」

　　安靜喝了口水，然後手捧著杯子捂了會兒，「不知道，估計我媽也不會允許的，頂多十二點以前就回家。」

　　「跨年夜那晚的煙花超好看的，離花江邊人超級多，密密麻麻，我也想去。」楊琪有些興奮的說。

　　安靜一手托腮，一邊寫著物理作業。

　　班級的同學人漸漸多了起來，吵吵鬧鬧的。

　　放桌邊的手機一陣振動。

　　安靜瞄了眼。

　　看到是誰後，她抿了抿唇，頭微微轉了下，看到楊琪和郭嬌沒注意，然後快速的伸出手把手機拿過來，然後垂頭，用自己的髮絲擋著外面的一切。

　　打開那條短信。

　　【下午考完試圖書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