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任何設計師對自己的作品都視若珍寶，不管別人的看法如何都愛著自己的作品，他是無法忍受自己的作品當眾被毀，那不僅是挑釁他的做工，也是對他不尊重，因而工作人員覺得裴清逸怎麼教訓陸瑞晨都不奇怪，所有人都等著那顆不定時炸彈爆發的時刻，膽子大的直接望向裴清逸。

　　裴清逸一動不動地望著陸瑞晨跟林昊，蒼白的俊美面容在逆光的陰影裡顯得模糊不清，無法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沒有說一句話，空氣像是被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凍住一般，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直到他開口說。

　　「今天的拍攝就到這。」

　　陸瑞晨像要休克般呼吸不過來，而收到指令的工作人員像機器般整理現場。

　　謝澤走過來讓林昊脫了被撕毀的衣服，林昊說了聲抱歉就脫了，謝澤拿著衣服離去時跟陸瑞晨說了一聲，「你換了衣服，回去休息吧。」

　　「好……」陸瑞晨感覺全身的力氣像突然被抽走一般，他蹲下身脫溜冰鞋，知道接下來還要拍攝，但因為服裝被毀的關係無法再進行，都是因為他的關係才影響拍攝的進度。而他沒想到會弄毀裴清逸的服裝，因為先前拍攝完成的順利，一條就過，也受到了其他人的讚賞。

　　但生活往往給他一點甜頭，就讓他吃更多的苦頭，而他的運氣又向來不好，所以總是闖禍，還連累其他人。

　　現在服裝毀了，沒有人責怪他，也沒人數落他，他該感到慶幸，甚至還能回去休息，但他寧願被裴清逸破口大駡，也好過沈默不語。

　　頭頂上的太陽火辣辣的蒸騰著熱度，周邊的梧桐樹無精打采的垂著葉子，陸瑞晨直起腰，發現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在收拾道具，偶爾抬起頭的也用冷淡的目光看他，又或者小心翼翼地繞開他，覺得跟他接近就很倒楣的樣子。

　　在旁人眼裡他肯定是一個罪人，不開口責備不表示會原諒。

　　他其實也無法原諒自己，可現在顧不上了，他將溜冰鞋放到一邊，抬起頭尋找裴清逸，發現他往轎車的方向走去，趕忙沖過去，一把攔住裴清逸，裴清逸有些意外他沒有回去休息，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滑過一絲詫異，然後看到陸瑞晨低著頭跟他道歉，才發現他是那麼認真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壞你的衣服，我可以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沒關係。」裴清逸心疼地望著他，他生氣的對象自始至終是林昊，不是他，林昊都不敢過來跟他道歉，倒是他愧疚得低著頭向他道歉，還說要賠償這件衣服，明明就不是他弄壞的，又怎麼會要求他賠償，於是安慰地跟他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賠。」

　　陸瑞晨的眼眶登時熱了，沒想到他真的不責備，只是不善言語的他沒有當眾表明，可他越是這樣他越發得過意不去，「可是衣服……」

　　「重新做就行。」裴清逸忍不住摸了摸他烏黑的髮頂，「明天的拍攝照常，只是衣服我沒辦法儘快完成，不過，那也是拍完之後的事了。」

　　陸瑞晨知道重做不是簡單就能完成的工作，抬起頭看著裴清逸，「我能幫你做什麼？」

　　裴清逸兩眼一瞇，「你想幫我？」

　　「當然。」陸瑞晨脫口說。

　　裴清逸看著陸瑞晨，從他的寬肩到緊窄的腰身，再到那雙筆直而修長的腿上，一雙眼睛變得幽深起來，「只要我提的，你都同意嗎？」

　　陸瑞晨實誠地點點頭，「嗯。」他覺得裴清逸提的要求無非是幫忙縫製，沒想到裴清逸提出一個讓他晴天霹靂的要求，「那做我的模特吧。」

　　模特是主要擔任藝術、時尚產品等廣告媒體的人，成為模特的必要條件是完美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陸瑞晨覺得自己沒有優秀到能做模特，聽到裴清逸的要求之後就拒絕，後來得知裴清逸是讓他做試衣模特，試穿重新做的襯衣，他不方便因為試穿就找先前的模特回來。

　　襯衣是他弄壞的，試穿也不是難事，但陸瑞晨知道自己不是模特，體型上可能就不達標，便說，「我可能沒辦法辦到，我不是專業的模特。」

　　裴清逸跟他解釋道，「不需要專業模特，我想知道試穿的效果。」

　　不用專業模特也能做到，那麼就不用過高的要求，陸瑞晨覺得再拒絕顯得過於彆扭，就答應了裴清逸的要求，「好的。」

　　裴清逸又乘勝追擊，「廣告拍攝結束之後，我會聯繫你，記得等我的電話。」

　　「沒問題。」陸瑞晨微笑著說。

　　接下來幾天陸瑞晨都投入到工作之中，唯恐再出一點差錯就得收拾東西走人，而拍攝的進展也很順利，替代林昊的超模Aouis來了。

　　Aouis跟林昊不同，非常低調，穿著也是，不說他是模特，就覺得是個子很高的男人，來片場總是穿著套頭帽衫，牛仔褲，帆布鞋，背個雙肩包，丟在人群裡也不顯眼。但經過造型之後，氣質一下子就出來了，很襯裴清逸提供給他的服裝。

　　那時陸瑞晨覺得模特就該是這樣，用自己的身體跟氣質展示服裝的美麗，緊接著想到裴清逸要他幫忙試穿就覺得不可思議，他跟模特，不，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怎麼有資格試穿知名設計師的服裝，所以還是賠償吧，可答應了裴清逸就沒辦法反悔，一切等拍攝結束之後再想吧。

　　但，等拍攝完成的當天，又是收拾道具又是整理服裝，還得親自打包各種器材搬到商務車，一天忙得連水都來不及喝，也就沒機會跟裴清逸說上話，更何況裴清逸因為公事而沒來片場，以至於回去時才想起跟裴清逸的約定。

　　裴清逸跟他約好，拍攝結束會聯繫他，陸瑞晨翻出手機一看，沒有未接來電，莫名得情緒低落著，就像面試之後等待通知卻沒有來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