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張楓女士發現霍凌這一天很是奇怪， 她早上出門的時候， 霍凌就在後面院子的那顆大槐樹下坐著了，她當時沒多想，哪知道晚上回來的時候他不僅還在那兒， 這次居然還躺下了！不是在玩手機也不是在看書，就是望著一方出神， 目無焦距， 看起來好像被雷劈了一刀似的。

　這可奇了怪了！

　她的兒子她最瞭解，心智堅硬似鐵不說，能讓他動搖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兩年來更甚，尋常人連讓他恍個神都難， 這怎麼失神失了一整天呢？

　張女士靠在窗戶上看了半晌， 招來王嬸問她霍凌這個樣子多久了？


　王嬸特神秘的說：“有一天了！”

　張女士更驚異：“沒離開過？”


　“沒有吧？”反正每次她出來都能看見霍凌在那棵樹下， 張家小子過來找他都被打發走了，一坐一整天， 連午飯都沒吃， 她想去給他送點兒水，人還沒走到呢，就聽他說不用了， 她只能再端著東西回屋去。

　這模樣，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心事。

　可霍凌能有什麼心事？部隊裡的事？

　正值太陽西下，暖暖的黃昏大樹，躺著的男人一躍而起，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筆直身影盎然而立，仿若挺拔高昂的白楊一般。

　張女士滿意的笑了一下，對嘛，這才是他兒子，剛才那個被雷劈過的她都快不認識了。

　她推開窗戶：“霍凌，吃飯了。”

　霍凌扯了扯衣服，大步一邁道：“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張女士看著霍凌走遠，急道：“飯都不吃嗎？什麼事啊這麼急？那我讓廚房給你剩飯點兒？”

　“不用了。”霍凌擺擺手，很快消失不見了。

　張女士心下奇怪，想著等明天問問霍凌是不是真有什麼事情？

　……

　霍凌開了輛吉普出了軍區大院，直接開去了首都大，這個時候江念已經開學十來天了，江家人早就在安排妥當後離開帝都回了b城，臨走前江來福還特別給他打了電話，請他照顧一下江念。

　江來福雖然是個暴發戶，有很多錢，當然也少不了幾個朋友，不過他的朋友圈都在b城，在首都雖然認識幾個人可也只是點頭之交，真正能讓江來福放心的，只有他這個兄弟了！

　霍凌自然承諾下來，何況就算江來福不找他，他也會照看著小姑娘。她那樣脆弱，又是第一次離開家來到這麼遠的地方，身邊沒了親人朋友照顧，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會不會緊張？

　在曾經，他心裡的那份照顧之情是源於同情和憐惜，但最近，有什麼東西好像變得不一樣了，那點兒隱約的變化讓他心驚。

　就像在他以為江念的腿受了重傷的時候，他緊張擔憂之餘還有慌亂，不得不承認，他不想看見江念受傷，也不願她受傷。

　車子很快到了江念所住的小區樓下，熄了火停在花壇前、樹蔭下。

　他沒有急著上樓，反而撐著額頭愣了半晌，恍惚間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

　霍凌在路邊等了一會兒，透過後視鏡，遠遠便看見背著書包舉著遮陽傘慢悠悠回來的江念，她穿了一條淺藍色的過膝裙，長發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因為天氣炎熱，她素白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粉，垂著眼眸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像是有什麼煩心事。

　江念無意間抬眸，一眼就看見霍凌那輛黑色吉普的大屁股了，心中一喜，噔噔噔走過去，瞅著車窗往裡看，霍凌什麼時候過來的？

　誰知剛走近，車窗自己先嘩啦啦搖下來，男人俊朗堅毅的輪廓出現在她面前，她眨了下眼睛，看見他眼底隱約的笑意。

　江念說：“霍叔叔，你怎麼過來了啊？”

　霍凌道：“剛巧路過，想著今天星期五就來看看你。”

　他推門下了車，接過江念背上的小書包提在手裡：“我還以為你有一會兒才能回來，怎麼看起來好像不開心？是學校有事？”

　江念扁扁嘴，搖頭說：“學校沒事。”

　霍凌：“那是怎麼了？還是哪兒不舒服了？”

　江念瞅他一眼，嘆息道：“沒有，我的身體倒還好，同學們很照顧我，學習也還輕鬆……就是這個世界真的太危險了，我的前後左右四大護法不在身邊，我的命又這樣金貴，自然要緊張起來了。”

　霍凌愣了愣，笑容裡顯得有些無奈，小姑娘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出遠門不適應，她常年在家，從小被當成小公主似的寵愛，如今一個人出門在外，沒了熟悉的家人朋友陪伴，自然會緊張擔憂，這是想家了吧。

　他不免有些心疼，面色便更柔和：“如果你覺得害怕了或是不舒服了，就給我打電話。”

　江唸點點頭，如今也只有霍凌能給她一些安慰，如果能做她的護衛長就更好了，她的安全感沒準能回來一些些。可他很忙啊，就算要護衛那也是護衛的國家領導這樣的大人物……雖然她也是大人物，可那不是未來的大人物嗎……

　江念說：“霍叔叔你放心吧，我也沒那麼脆弱，天才的成長道路上總會遭受命運各種各樣的考驗，我都明白的，這點小困難還打不到我。”

　……也是很堅強了。

　霍凌咳了聲，掩飾住嘴角的笑意，道：“走吧，我們先上樓。”

　江念嗯：“我也好餓了，要補補。”

　霍凌笑道：“好。”

　阿姨已經做好了晚飯，炒了幾個江念喜歡的菜，參雞湯用細火煲，甫一進門，滿屋子都是飯菜的香味，饞得人口水直流。霍凌一天沒吃飯了，原本還不覺得餓，聞到這香味，突然便感覺肚子裡空蕩蕩的。

　他留下來一起吃了晚飯，雖然飯菜都極清淡，但他胃口卻極好的吃了兩碗米飯，還喝了不少湯。

　江念吃了一些就飽了，捧著雞湯喝了幾口，一邊偷偷瞄了幾眼霍凌，他很高，眉眼鋒利，坐那兒就自帶一股子氣勢，一身正氣凜然，還有他結實精瘦的身材，特別能給人安全感！

　霍凌何其敏銳，自然能察覺到江念的小眼神，跟小老鼠似的，瞅他一眼、喝一口湯，再瞅一眼、再喝一口湯，他只當渾然不覺，心裡卻莫名有些緊張，過了半晌，終是耐不住江念偷偷摸摸的小眼神，就跟有什麼東西在他耳邊撓癢癢似的，莞爾道：“怎麼了，一直看我？”

　江念又看看他，嘆了口氣，“沒什麼。”

　算了，還是等她成了真正的大人物再忽悠霍凌做她的護衛長吧，身為國家棟樑的她總不能耽誤了國家大事，也是很識大體了。

　霍凌笑了笑，沒再追問，道：“江念，我給你請個私人助理吧？”

　江念咦了聲，看向霍凌：“助理？”

　“嗯，今天我看你一個人回來，如果路上遇到事情的話怎麼辦？有個人跟在身邊照顧你，也讓人放心。”

　霍凌是真的擔心江念一個人會出事，就算身邊有同學照顧，可說實話，同學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不可能時時刻刻照顧到江念，而江念身體不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病了呢？平日裡在學校想喝口熱水、吃點兒東西又沒有時，難道還能找同學幫忙？人家好心幫了一次難道還能次次都幫？到時只怕同學關係都處不好了，旁人還會覺得江念這人不好處，嬌生慣養不好伺候之類的。

　但請了助理就不一樣了，不僅江念的安全有了保證，就連生活上也會輕鬆不少。何況有人時刻看著，他們也能放心一些。

　這是霍凌剛才從後視鏡裡看見小姑娘一個人回來時才想到的，江念如今孤零零一個人在帝都，身邊沒個人照顧，如果哪天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該如何？

　只這麼一想，就讓人覺得心驚膽顫，所以找個私人助理就勢在必行了。

　霍凌見江念一時沒說話，便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不好？不會的，你的情況老師都知道，同學應該也聽說了，就算真的請了人跟著照顧，他們會理解的。”

　江念認真道：“不是，我是覺得一個人太少了，畢竟像我這種上了命運黑名單的天才，很有必要重點保護。”


　霍凌咳咳咳：“…………”:)

　飯後江念和家人連了微信視頻，順便把霍凌的提議給說了，立刻就得到了全家人的贊同和認可，紛紛讚美說霍凌真聰明、真能幹，江爸爸可驕傲了，揚著下巴說他真幸福，交了個好兄弟！

　是啊是啊，全家人都點頭說是啊，江媽媽難得沒給他白眼，然後叮囑江念說要好好謝謝霍兄弟，至於請人的錢自然是自家給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合適的助理，如果能通一些急救知識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別說，有個人隨時守在江念身邊他們的心還真安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事沒事就想找江念確認她是否安好，可也擔心會打擾她上課，這麼一來二去，江家都變得死氣沉沉了，大黃金之光都快熄滅了。

　這霍凌也算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是救人於水火之中，真真是個天大的大好人了！！！

　是啊，江念也感慨說霍叔叔真是個很好的好人了。

　江爸爸撈起袖子就想和霍凌拜把子，畢竟這樣的好兄弟世間難找，錯過了這個村哪裡還有這家店？那不得好好珍惜嗎！

　這下好，江爺爺江奶奶連江媽媽都舉雙手雙腳贊成，確實啊，錯過了這家哪家找？

　霍凌眉心直跳：“江叔，江姨，這都是晚輩該做的，一點小事而已，你們不用這樣。”

　不不不，幫了唸唸就是他們全家的恩人呢，怎麼能是小事？那是大事中的大事啊！


　霍凌看著湊在鏡頭前拚命想露臉的江家人，就忍不住想起前段時日江媽媽送給他的那一箱子說是感謝他幫助的謝禮……突然就又有了一種被麻袋支配的恐懼……

　霍凌有點兒頭疼，反正等最後掛了視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老了十歲。

　江念笑盈盈的：“霍叔叔，你為什麼不想和我爸爸拜把子啊？”

　霍凌瞥了她一眼：“……沒有為什麼，輩分就不合適。”

　江念：“怎麼不合適，我覺得挺合適啊？”

　霍凌哦了聲，四兩撥千斤：“難道你想叫霍平叔叔？”

　江念想了想，嚴肅道：“霍護法的地位不可動搖，在我心裡，他永遠是我的霍護法！你休想影響我和霍護法之間的感情。”

　霍凌：…………


　他手癢癢，沒忍住拉了拉女孩高高紮起的馬尾。

　柔軟的發尾掃過他掌心，癢癢的。

　“江念，不要再叫我霍叔叔了。”

　“嗯？那叫什麼？”

　“我是霍平的表哥，你可以像叫他一樣，直接叫我的名字。”

　“霍凌？”

　脫口而出的聲音有著少女的淸軟，竟然格外動聽。

　霍凌頓了頓，應：“嗯。”

　江念搖搖頭說：“不行，這也太不尊敬長輩了！你可是我爸爸認定的好兄弟啊！”

　霍凌臉是真黑了。

　江念撲哧一笑，笑盈盈的看著他。

　霍凌磨了磨牙齒，眼神卻柔和下來。

　還真是個小姑娘。

　……

　晚上從江家出來，霍凌驅車去了美食居，張興組了個飯局，現在還沒散呢，霍凌到的時候，張興已經喝了個半醉，正和新交的女朋友划拳呢，見到後來來了拳也劃了，撲上去就要抱：“我的好兄弟啊，你怎麼才來啊！”

　可以還沒走近，就被霍凌一腳踢了回去。

　張興碎了一地玻璃心：“我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幫你找到一個合適的房子，霍五，你不感謝我就得了，怎麼還翻臉不認人呢？！”

　霍凌上面有一哥一姐，他大伯還有倆孩子，在家族裡剛好排第五，張興和霍凌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便也習慣了稱呼他的排行。

　同屋的人都認識霍凌，見到他來自然紛紛上前來打招呼，熟悉的喊一聲五少，不熟悉的就稱他五爺，尊敬又客氣。

　霍凌擺擺手讓他們自己玩，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倒了杯酒一飲而下，他跳躍了一晚上的心臟，似乎也因為這口冽而醇的酒而冷靜下來。

　他吐了口氣，揉著眉心笑了一下。

　張興建鬼似的：“霍五，你是中邪了吧？不對，你現在是金屋藏嬌啊，是中了丘比特的劍吧？”

　霍凌瞥他一眼，道：“再幫我一個忙。”

　……

　這之後，霍凌會在週末去找江念，平時的話，他偶爾會打一個電話，不越界，也不會聯繫得太頻繁，他控制著彼此間不遠不近的距離。

　江念的小日子就過得舒服多了，有了助理她連走在路上的底氣都多了不少，雖然無法像前後左右四大護法那樣給她安全感，但總比沒有好。

　劉瑩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正好她的生日就在這兩天，一看時間居然在週三，這個時間當然很不好，所以她乾脆提前了幾天，定在週六弄一個生日聚會，到時把朋友都叫上，江念肯定也要來的，到時機會就來了。

　這麼一合計，劉瑩瑩幾乎是立刻給江念打去電話，約她週六出來吃飯。

　江念接到電話一點兒也不意外，劉瑩瑩如果能真的放棄找她麻煩那才讓人驚訝呢，她問：“吃什麼啊？”

　劉瑩瑩說：“還不知道呢，到時候再決定吧，還有我幾個朋友一起，人比較多，也得問問他們的想法吧。”

　江念哦了聲：“那算了，你們聚吧，我就不來了。”

　劉瑩瑩一噎：“可那天是我的生日聚會，你是我的表妹，不來不好吧？”

　江念疑惑的說：“怎麼不好了？我總不能為了你一個每年都有的生日就讓自己吃苦受罪、生命受到威脅吧？到時候生病了怎麼辦？我的命可比你的生日金貴多了！”

　劉瑩瑩一咬牙：“那去吃中餐！”

　“美食居嗎？”

　“……行。”

　美食居的消費對大學生來說還是有些高的，人均消費就在三四百，劉瑩瑩再叫上幾個人，一頓得吃上幾大千了。不過劉瑩瑩生日江爺爺江奶奶少不得要給她紅包，江爸爸財大氣粗給的也不會少，加起來少說也有兩三萬，何況她爸媽也會給一些，一頓吃個幾大千雖然肉疼但也不是吃不起。

　劉瑩瑩想到她的計畫，便只能忍一忍了。

　哪知道等到了週六當天，劉瑩瑩帶著她的兩個室友、兩個男同學、兩個高中同學到了美食居的時候，江念也到了，她帶的人也不少，除了一個小同桌，左邊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右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後面還站了一個高壯的黑衣男人！

　劉瑩瑩的計畫是七個人，吃下來最多也就三千塊，可江念一個人就帶了這麼多人，這吃下來四五千了！

　可這麼多人看著，她能反悔說換地方，她不要面子的嗎？

　等到了大廳坐下，劉瑩瑩沒打算給江念菜單，也沒打算給她點餐的機會，她噼裡啪啦點的全是麻辣酸辣的，唯一點了一個素菜還是江念不怎麼喜歡的小白菜，另外女孩們叫了一瓶紅酒，男生喜歡啤酒兌了雪碧。

　等飯菜上桌的時候，一桌子紅彤彤油膩膩的，他們吃得倒歡暢，一邊感嘆美食居的飯菜就是好吃，又問瑩瑩的表妹你怎麼不吃？就是，難道是嫌棄我們不想一桌吃個飯？

　江念不吃，和她同來的自然沒有動筷子，便顯得有些異類起來。

　齊彬打圓場說可能是不合胃口？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江念了，之前幾次的採訪視頻他都看過，也知道江念的高考成績轟動全國，鏡頭裡的她看起來還挺小，沒想到真人意外的漂亮，眉眼乾淨，面容白皙美麗，身姿嬌小，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惜。

　他倒是想要靠近江念，只是江念左右兩邊都坐了人，他要和她說話都得大聲了說：“江念，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所以沒胃口？”

　江念瞥了他一眼：“請問你是哪位？”

　“我，我是齊彬啊，我們之前加過微信的，你忘了？”

　“哦，不記得了，可能是表姐的朋友太多了吧，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一個了。”

　“…………”

　齊彬臉色僵了僵，看了眼劉瑩瑩，不止齊彬，連她的同學都在看她，劉瑩瑩差點被噎死，這江念說什麼呢？

　“表妹，你是不是記錯了，除了齊彬，我沒有介紹別人給你認識吧？”

　江念：“表姐，你這麼多朋友為什麼只介紹齊彬給我認識？”

　劉瑩瑩只覺得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讓她心慌，更何況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讓江唸好看，她不想亂了計畫，便道：“我不是怕你沒朋友孤單嗎，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吃飯吧。”

　江念鬆了口氣，慶幸的說：“表姐也真是的，幸虧我沒聽你的話浪費時間，不然我現在哪裡能考上首都大啊？天才本來就是孤單的，畢竟這世上天才這麼少，你放心吧，這些孤單不算什麼。”

　“…………！！！”

　劉瑩瑩發現，不論過去多久，江念依然是她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齊彬低著頭喝了杯酒，心下不免也有些難堪。

　劉瑩瑩的一個女同學看氣氛不好，打圓場說大家先吃飯，今天高興日子不說別的了。

　余燦燦這麼遲鈍的腦回路都察覺到不對了，特別是剛才那場對話一聽就不對勁，而齊彬這人給她的感覺也很邪門，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江念的表姐劉瑩瑩。連她知道江念身子不好，有些東西是真的吃不了，這不是故意要裝的，她連食堂的飯菜都不吃的，除了早飯去喝點兒粥，午飯和晚飯都是家裡給送來，雖然是家裡送，可她看過江念吃的東西，又素又淡，每天還要喝一碗黑漆漆的中藥。

　因為這，還真沒人說江念嬌生慣養難伺候，因為那素菜看起來還沒食堂的飯菜好吃呢，這是花錢找罪受，也是怪可憐的。

　這樣日復一日下來，是個人都得崩潰了，可江念沒有，她每天都樂呵呵的，從不抱怨什麼，成績還能那麼好，所以余燦燦特別佩服江念，也很喜歡她。

　不說別的，如今她一個外人都知道江念有些東西吃不得，辛辣更是不沾，劉瑩瑩這當表姐的是什麼意思？就給吃小白菜嗎？

　她一瞪眼，想說話，被江念按住了手背。

　小同桌很生氣，這居然還能忍？她掀桌了好嗎！

　江念笑了一下，摸出手機遞開始拍照，就拍那一桌子的飯菜，順便發了個朋友圈，附圖九張附文、“祝瑩瑩表姐生日快樂。”

　劉瑩瑩疑惑了一下：“你在做什麼？”

　江念笑著說：“拍照啊，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雖然不能和家人一起度過，但我們有網絡情緣，我想告訴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再給表姐慶祝生日呢！”

　劉瑩瑩這才慌了，她捏緊筷子，道：“你別發了，等會兒我自己來發，我是壽星，當然是我發最適合。”


　江念：“可我已經發了朋友圈了！”

　劉瑩瑩急到：“那你快刪了啊！”

　江念：“不刪，爺爺奶奶爸爸姑姑姑父都給我點讚了，我不捨得刪。”

　“…………”

　劉瑩瑩是真的要氣死了，這江念怎麼會這麼惡劣？她果然是她這輩子的剋星！

　她幾乎是立刻叫來服務員，加菜！必須加菜！不然她怎麼給家裡交代？她外公外婆本就偏心江念，如果看見這一桌子菜每一個江念喜歡的，那要怎麼看她？

　早知道江念這麼難纏，她就不使這點兒小心思了，她不過是見不得江唸得意罷了，之前考了個省狀元就已經大出風頭了，她身邊不少人都在說江念，說她是天才少女。後來去了首都大，連她媽都每天在她耳邊念叨，念叨她為什麼復讀一年還沒江念考得好？

　從小到大，她都被拿來和江念做比較，明明什麼都不如她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居然就超越她了，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她只是不甘心啊。

　小同桌眼睛亮亮的看看江念，江念說：“想吃什麼儘管點，我表姐請客呢。”

　小同桌認真的點頭：“嗯，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頓飯吃得劉瑩瑩想吐血，那余燦燦怎麼回事，一個來蹭飯的燕窩魚翅也好意思點？她不僅要面對空蕩蕩的錢包，還時刻關注著江念那條朋友圈的動態，雖然她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還沒有回覆，可她心裡就是害怕，還有些小心思被拆穿的慌亂。

　江念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這劉瑩瑩的手段拙劣，上輩子的計畫之所以能成功，全是因為原主信任她，並且親自幫她做掩護，其實只要原主和家裡說了，江媽媽肯定會相信她，江爸爸心裡自然也會有所計較，江爺爺江奶奶雖然疼愛後輩、慈祥仁厚，但也不是顧著親情是非不分的人，他們明辨是非，如果知道劉瑩瑩的算計，劉瑩瑩還能好過了？

　劉瑩瑩此刻已經沒心思和江念周旋，她在等著上菜發朋友圈給自己解圍！齊彬就不這麼想了，這麼難得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等江念去洗手間的時候，他眼珠子一轉，自然也跟了過去。

　他追到江念，告訴她他對她一見鍾情了，如果可以，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其實齊彬長得還可以，又會打扮，家裡也沒苛刻他，看起來自然不會差，也難怪上輩子騙了劉瑩瑩還能再去勾搭富家女了。

　他自詡深情款款，可江念真看不上他，拒絕得毫不猶豫：“不能。”

　“……為什麼？你給我個機會，我相信你肯定會喜歡上我的。”

　“不，我腦子沒毛病，我不可能喜歡你。再說了，你智商這麼低，你覺得你配得上我這樣的曠世奇才嗎？你不覺得羞愧嗎？”

　“…………？？？”

　江念轉身便走，齊彬不甘心，想要拉她手腕，然而手伸出去連江念的衣服邊都沒抓住，後面突然伸出來一隻鐵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痛得他腳一軟，坐到了地上去。

　他驚叫了一聲抬頭，發現抓他的人居然是那個一直跟在江念身邊的黑衣男人！

　恰在此時，又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一身黑色，氣勢凜然，極其自然而熟稔的站到了江念身邊，那維護的姿態，只一眼便不言而喻。

　齊彬心慌意亂，因為那男人一看就身份不俗，看他的眼神像是帶著鋒利的刀，能把他一片片切下來，一時間竟嚇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江念見到霍凌還有些意外的：“霍叔叔，你也來這裡吃飯？”

　霍凌抬起手臂護在江念背後，他的寬厚滾燙的手掌落在她肩頭，輕輕用力就將她攬入懷中。

　他看著地上的男人：“看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什麼人都是你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