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葉棲眼睛微微睜大，他們兩三歲的時候就要定娃娃親？

　　“可是，我記得是七歲呀！”葉棲疑惑，無論是自己的記憶裏面，還是兩個機器人爸爸說的，都是他們七歲那一年訂婚的。

　　祁夜點點頭：“沒錯，是七歲，因為之前那一次提出的時候，葉姝阿姨拒絕了，她想等你長大以後自己選擇，不想事先定約定束縛你以後的人生。”

　　葉棲仍然露著疑惑的目光，“可是……”後來怎麼就又訂婚了呢？

　　祁夜道：“後來，葉姝阿姨發現你沒有神智，對於外界的反應不敏感，在用了很多種辦法之後，在你七歲那年，葉姝阿姨決定去找啟智果，她不想你懵懵懂懂一輩子。不過她走之前，又找父親和母親重提此事，為的，並不是我們真的能成為眷侶，而是給予你庇護——想必葉姝阿姨早就知道西林家主是什麼樣子，所以不放心你。”

　　葉棲的心中酸酸軟軟，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沒有靈智的，但是媽媽不知道，為了能夠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他的媽媽在臨走前安排好了一切。

　　或許相對于西林家，皇宮是個相較而言更加安全的地方，但是人都是遠香近臭的，他一個小傻子，面對一切沒有反應，沒有回應，如果時時刻刻都在皇宮裏，時間長了必然會招致漠然，可是在西林家就不一樣了。

　　西林家主礙於皇室，肯定不會對他怎麼樣，又有兩個機器人在，他在西林家不虞有什麼危險，只要等她回來就好了。

　　當時的媽媽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只是媽媽沒有回來。

　　葉棲咬住嘴唇，“我能知道，媽媽去哪了嗎？”

　　祁夜搖搖頭，葉棲有點失望，看著葉棲失望的神色，祁夜道：“不過父親和母親應該會知道，我只偶然聽到兩句，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所以在父親和母親的心裏，大概葉阿姨已經遇難了。

　　祁夜沒有說這些，但是葉棲的眼睛還是亮了一下，只要知道，那麼就能找到媽媽了，哪怕是屍骨——葉棲對此早有準備，他也要將她找回來。

　　不過這個不是現在問的時候，等到他見到皇帝陛下或者皇后殿下的時候，再向他們詢問吧，現在，還要再接著聽祁夜說話吧。

　　所以，就在祁夜想著，是不是要安慰小棲一下的時候，葉棲已經收拾好心情道：“你繼續說吧。”

　　祁夜見葉棲不像是特別難過的樣子，也沒有強顏歡笑，這才安下心來，繼續道：“這個是我掉的第一片葉子——你小時候揪掉的。”

　　看著祁夜手上翠綠色的葉片標本，葉棲有些赧然：“我揪掉的？”

　　祁夜笑道：“是的，你當時才三四歲，我也很大了花盆用不上了，父親和母親就挑選了一塊地讓我控制不住的時候種在那裏，你常常被葉阿姨帶過來，那次我正在地裏面睡覺，你就挨過來，想要將我拔起來，但是沒有拔動，就只揪了一片葉子。”

　　葉棲的心裏一陣冷汗，那時候的自己估計淨沉迷土壤的能量了，陡然看到個和自己搶能量的，不拔起來才怪，而且祁夜的種族很是不凡，估計自己搶不動能量，這才動了手。

　　看到葉棲不好意思的神色，祁夜只是笑著道：“不過，葉阿姨為此卻很是埋怨我，她總覺得，你是因為經常和我一起玩，所以潛意識模仿下，才喜歡種自己的，我也很不好意思——不過不得不承認，每次累了的時候去看看你，我們一起種在地裏聊天，我說話，你聽著，我都感覺很開心。”

　　葉棲：“……”怪不得記憶裏面的太子殿下總是和自己一起種自己談心，原本以為是遷就，現在想想，應該是本來就喜歡……

　　將翠綠的葉子遞給葉棲，祁夜隨後又介紹下一個，“這個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

　　葉棲瞪大眼睛，好奇極了，自己會送給祁夜禮物？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還沒開啟靈智吧，一個小傻子會送給祁夜什麼？自己好像沒什麼印象啊……

　　然而當祁夜把東西拿出來之後，葉棲就挑了挑眉，因為那赫然是一塊靈石！

　　沒錯，是靈石，不過是已經吸收完畢的靈石。

　　原本的靈石是透明的如同水晶一樣的石頭，現在吸收完畢靈氣之後，就變成了不透明的白色，不過就像是雪團一樣，還是很好看的。

　　葉棲艱難道：“我是什麼時候送給你的？”

　　祁夜嘿嘿笑道：“那天我們一起種的時候，你從地裏面將石頭拿出來，然後給了我。”

　　葉棲：“……”

　　破案了……估計自己只是吸收完了靈氣，隨手拿出來，“沒想到你一直留著。”

　　祁夜唇角微勾：“我留了很多東西，你看這裏這麼多，都是我留下來的。”

　　葉棲看著大大的儲藏室，聽著祁夜快速介紹：“這是我小時候的繈褓，我的母親留給我的，這是我第一次狩獵野獸留下的牙齒，這是我第一次變成人哭起來時候，母親收集的眼淚，這是我的有一次發生意外，受傷的拍照留念，這是我們第一次訂婚儀式的錄影，雖然當時人很少，但是全程都錄下來了，你一直跟著我想要和我一起去吃土，當時特別可愛，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雖然那時候你不懂什麼，但是每次過生日，我去看望你的時候，總能從你手中拿到點什麼，我就當做那是我的生日禮物了……”

　　然後葉棲就從祁夜的手中分別看到了奶瓶、木凳、小搖籃、頭繩，一綹頭髮……甚至還有一塊機械鐵片。

　　祁夜到底都收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也能算是禮物嗎？

　　不過祁夜倒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介紹起來格外驕傲的樣子，確實，就算葉棲當時只是個小傻子，但是每一份心意他都會牢牢的記在心間。

　　葉棲疑惑：“這個鐵片是什麼？”

　　祁夜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誠實道：“這是喬治的腿上的鐵片，當時你一直抓著喬治不放手，我又不能拿走喬治，所以就拿了喬治腿上的一塊鐵片，又給他補了一塊更好看更結實材料更好的，才換回那一年的生日禮物。”

　　葉棲這才知道，為什麼喬治腿上有一塊鐵片看起來和其他的不一樣——他原本以為這是因為西林家對待他們太不好了，以至於喬治爸爸破破爛爛的，沒有星幣去修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祁夜幹的事。

　　依稀從自己的記憶中翻找出這些，那似乎是媽媽走的第一年，雖然沒有神智，但是他當時還是很依賴媽媽的，媽媽不在，就一直粘著喬治，想必那一天也是一樣，小小的少年還專門為他帶了蛋糕喂他，但是他卻不領情，始終不肯陪他，最後祁夜只好無奈的走了。

　　不過後來，習慣了沒有媽媽的小葉棲似乎就好了很多了。

　　而現在，他好像又開始想媽媽了。

　　祁夜的話如同石子一樣投入葉棲的心間，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隨著回憶越來越深，那些記憶也逐漸與現在的葉棲慢慢融合，甚至在祁夜說話的時候，偶爾葉棲還能插上一兩句話，說一下當時的情景，讓祁夜有些驚喜，介紹起來就更賣力了。

　　不過再賣力，祁夜和葉棲終究不是總是見面，一個月一次而已，而且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一個獨角的傾訴者，一個沉默的傾聽者，即使回憶，也是乏善可陳，所以不過一會兒，屬於他們的記憶就已經訴說完畢。

　　“就是這些了！”祁夜將這些東西，除了葉棲送給他的禮物，一股腦的送給葉棲，“送給你。”

　　只是葉棲依舊搖頭，只是從那裏面挑幾樣無傷大雅的小東西，“這些就夠了，而且，我那裏還有你送的禮物呢！”

　　是的，每一年祁夜都會送葉棲禮物，就連西林家主都不記得給葉棲送禮物，但是祁夜記得，並且每一年都記得。

　　即使葉棲是個小傻子，祁夜也喜歡他，那種喜歡就像是與生俱來，而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越來越深，以至於最後無可救藥。

　　當然，原本的不過是親情，葉棲就像是他的弟弟一樣，而現在，是愛情吧。

　　畢竟，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小棲了，他是最棒的！

　　因為這些，祁夜也沒有強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祁夜催促葉棲快點去睡覺，並且試探道，“要不要留在這邊？”

　　葉棲搖頭，祁夜也不氣餒：“那我過去呢？”

　　葉棲就更搖頭了，祁夜只好蔫頭送小棲回去，才轉身，不過就在葉棲走入房間的時候，祁夜忍不住停在花園門口，看四處無人，就偷偷的變成一個不過二三十釐米的小苗苗——在變成人之後，他的能力限制少了很多，變大變小很容易噠——栽在了花園裏。

　　就這樣，如同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樣，他守望在花園裏面，看著窗子裏，葉棲在大大的搖籃中睡覺，屋子裏面的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的時候，顯得格外的柔和。

　　偶爾，他也會調皮的鑽進屋子，仗著小棲捨不得他而撒嬌的一起睡覺，那個時候，小棲往往會抵不住他的撒嬌而縱容他。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是小小的苗苗了，是個和小棲同等的大人，即使可以撒嬌，祁夜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去和小棲同床共枕。

　　——當然，在他成功之前，其他的人或者靈，一個都別想和小棲同床共枕。

　　小棲是他的，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苗苗：宣示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