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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122章
第122章 圍剿(23)

  徐戡將屍檢以及DNA比對結果送到花崇手上。死者正是半年前無故失蹤的肖潮剛,兇手使用銳器,至少在他身上戳刺了34刀。

  看到屍骨發現現場的照片時,李立文反倒安靜下來了,不再哭泣,也不再顫抖,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照片,然後彎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那笑容幾乎凝固在他臉上,像一副掩飾痛楚的面具。

  曹瀚和另外兩名洛安區分局刑偵中隊的警員給李立文錄了口供。

  花崇和柳至秦在單向玻璃外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和大多數從小城鎮來到洛城的年輕人一樣,李立文曾經也心懷夢想與憧憬,想努力工作,認真賺錢,等到攢夠了錢,就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二手的老房子都能接受,不用多寬敞,也不用多舒適,足夠自己落腳就行。然後再加倍努力地工作,等到經濟條件好一些了,就找個姑娘來談戀愛、結婚,30歲之前生個可愛的孩子,男孩兒女孩兒都行,男孩兒更好養,不像養女孩兒一樣時刻都需要操心,但若要問內心,他更希望生個漂亮軟萌的女孩兒,像小公主一般養著。

  美好的白日夢並未持續太久,很快李立文就發現,在小城鎮長大、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的自己根本無法在洛城找到一份逞心如意的工作。他穿著洗乾淨、熨整齊的襯衣,拿著花錢請人幫做的簡歷去應聘,卻總是碰一鼻子灰,HR們看一眼他的簡歷就扔在一旁,微笑著請他離開,從來不告知為什麼不肯錄用他。

  後來有一次,他偶然聽到一名HR說,“剛才那個姓李的,要文憑沒文憑,要經驗沒經驗,還是個農村來的,滿嘴土話,雖然長相還行,但半點氣質都沒有。再說,咱們這兒又不是鴨店,光有長相有什麼用?他這種人,居然也好意思往寫字樓裏跑?去當個洗腳婢,人家可能都嫌棄他手太粗糙。”

  另外一名HR哈哈大笑,“我看啊,他當洗腳婢挺好的。剛才看他那麼眼巴巴地看著我,好像真的挺渴望我給他一份工作。哎,怎麼可能啊?大學生我都得看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呢。說真的,我都想給他提個建議了——白天去餐館端盤子,晚上到洗腳城給人做按摩,一天打兩份工,完全不用動腦子,說不定比在咱們這兒工作拿的工資還高。”

  李立文駐足聽了片刻,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租住的逼仄小屋,在鏡子前將自己從頭打量一番,呆立許久,斷絕了成為一名白領的念頭。

  他扔掉了為應聘而買的廉價西裝,撕了一大疊還未投出的簡歷,很快在一家烤肉店找到第一份工作,從此開始了面對各色客人的人生。

  人似乎總是傾向於記住批評、遭遇。而在服務行業中,客人滿意,可能什麼都不說,付錢後默默離開,客人不滿意,有的念叨幾句就算了,有的卻是借機發難,將服務員叫過來就是一通刁難。

  李立文被烤夾打過臉,被飲料澆過頭,被指著鼻子罵過“滾”。

  但這只是冰山一角。

  當他為了生計,去酒吧、洗腳城工作時,才漸漸發現,自己真的低人一等。

  有錢人可以為所欲為,他卻只能低聲下氣,為了不被辭退而竭盡全力伏低做小。

  即便如此,還是會被客人投訴、羞辱。在上一家夜店,他被迫向客人下跪,從客人腿間鑽過去,像一條狗一樣向客人作揖,然後在滿屋大笑聲中用嘴叼住客人賞賜的錢。

  他被打過,結結實實十個響亮的耳光。

  他也被灌得送去醫院洗胃,落下胃痛的毛病。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只記得跪下時那種寒徹心扉的感覺。

  他偶爾去網上發帖,傾述自己對工作的不滿。可流覽帖子的網友都說,那你辭職別幹了啊,沒這份工作會死嗎,你就不能找一份滿意的工作?最討厭你這種無病呻吟、怨天怨地的人了!你可以陽光一些啊,社會有那麼多的美好,你不會自己去發現嗎?

  甚至有人叫他打起精神來,去吃一頓自助日料就好了。

  他關掉帖子,苦笑。

  一頓自助日料?

  呵呵,那已經是他半個月的伙食費了。

  那些不為生活發愁的網友,怎麼懂他的難處?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又有誰懂他的難處?

  他不再上網傾述,轉為在背後用極其難聽的話語罵人。他討厭裝腔作勢的男人,也討厭虛偽無知的女人,討厭以老賣老的老人,也討厭混不講理的小孩。

  慢慢地,他對周遭的一切都只剩下了厭惡。

  他自知懦弱,連長相也不是硬漢那一派的,於是開始學硬漢收藏管制刀具。他攢的錢,除了基本的生活開銷,基本上都花在了購買管制刀具上。

  可是即便每天都帶著鋒利的刀出門,他還是那麼弱小,被客人欺辱之後還是只能點頭哈腰、賠禮道歉。

  在燈紅酒綠的夜世界生活得越久,他就越絕望。初到洛城時那些美好的願望全都破滅了,他買不起房,也討不到老婆,更養不起兒女。

  他很鄙視那些沒幾個錢卻想生兒育女的人,進而鄙視沒錢想要討老婆的男人。

  簡直是禍害下一代。

  再一次被不講理的客人罵得狗血淋頭後,他回到家,越想越覺得活著沒意思,拿起一把剛買的刀,渾渾噩噩的,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活得如此辛苦,看不到未來,不如死了算了。

  但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全無印象,好像突然昏迷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

  記憶有一段空白,好似被人憑空從腦中抽離。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11點,而夜裏下班回到家時是淩晨5點。

  想要自殺,原來只是一場夢嗎?

  他看向擺放管制刀具的地方,所有的刀都整整齊齊地放著,像沒有被動過一樣。

  可能的確是夢吧。他想。

  可是後來,同樣的夢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複一回。

  夢裏,他拿著刀,想要與這毫無意義的人生一刀兩斷。可是後面的畫面卻是一片空白,他沒有放下刀,也沒有揮向自己的要害。

  他漸漸明白,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那也許不是夢,是自己失去了意識。

  無聊的時候,他偶爾也看看閒書,曾經看到過涉及“人格分裂”的兇殺案。

  他不禁想,我失去意識,是因為另一個“我”出來了嗎?

  他查了一些關於“人格分裂”的資料,有些害怕,又很驚喜。他不確定自己的猜想對不對,也完全感知不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有時會缺失一段記憶。

  那日在招待所,他確實割了肖潮剛一刀。肖潮剛大約是壓根兒沒想到他會拼死反抗,並且還帶著管制刀具,一時氣勢全失,只罵了幾句髒話,就落荒而逃。

  他大腦一片混亂,痛苦難當,恨不得立即沖出去殺了肖潮剛,卻根本沒有殺人的勇氣。他恨自己的懦弱,更恨自己的低賤,恍惚間已經舉起了刀,可是下一秒,就又什麼都不知道了。

  清醒時,他渾身赤裸站在浴室的花灑下,而刀上、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

  可是浴室裏似乎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並非來自地板,而是來自他的身上。

  但事實上,他的身上沒有血。

  他覺得疲憊至極,好像跑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又好像做了很多消耗體力的事。

  從浴室出來,他才看到,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是“他”出現了嗎?

  “他”幹了什麼?

  後來一段時間裏,肖潮剛再未出現,他想過一種可能——是不是另一個自己那天晚上威脅過肖潮剛,所以肖潮剛才不再來酒吧?

  直到員警到夜市街摸排調查,他才知道,肖潮剛失蹤了。

  他開始心驚膽戰,害怕肖潮剛的失蹤和“自己”有關,又覺得不大可能。他想去醫院確認自己的猜想,卻害怕面對現實。

  那個“他”,說不定只是幻覺。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

  日子和往常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半年裏,記憶缺失的現象沒再出現過,肖潮剛也像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

  在自我催眠下,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精神正常的人,根本不存在另一個“自己”,至於肖潮剛,已經死在哪里了也說不定。

  肖潮剛這樣的人,最好是死了——他如此想。

  可半年的寧靜被小道裏的兇殺案打破,他作為嫌疑人被帶到市局,從員警口中,他又聽到了肖潮剛的名字。

  這如噩夢一般的名字。

  員警們似乎在追查肖潮剛失蹤一事,而他也無法離開市局,時常被帶到審訊室問話。

  已經消退的恐懼終於像奔騰的海潮一般翻湧而至,他脆弱的精神瀕臨崩潰……

  一死百了的想法再次撲上心頭,活著真累,苟且過這操蛋的一輩子,不如早些死了投胎。

  他走向牆邊,額頭重重地撞了過去。

  好似沒有察覺到疼痛,因為“他”醒過來了。

  “李立文”幾乎不具備人的思維能力,依照本能而行動,像受到傷害的野獸一般憤怒,想要保護李立文,卻用了完全錯誤的方式。

  看著監控視頻裏發狂襲警的“自己”,嘶吼著“放了他”的“自己”,承認殺了肖潮剛的“自己”,李立文情緒穩定地伸出手,指尖在顯示幕上輕輕點了點,眼神竟然有幾分釋然。

  “原來你真的在。”他輕聲說:“我終於見到你了。”

  ??

  “從足跡推斷年齡雖然不一定準確,但至少最近幾年,痕檢科估算出的年齡誤差都在2歲以內。在足跡鑒定這一塊,李訓他們算得上有經驗。”花崇扒拉著外賣盒裏的蛋炒飯,“既然他們說兇手年齡在57歲左右,那這個‘左右’就不會差太多。”

  “如果沒有遇上事故,滿瀟成今年31歲。”柳至秦吃得慢一些,同樣一盒蛋炒飯裏還剩下幾塊焦黃的炸雞,“從年齡上看,兇手的確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

  花崇放下外賣盒,歎了口氣。

  柳至秦抬眼,“怎麼了?”

  “我現在不太敢‘大膽假設’了。”花崇拿起隨外賣附贈的甜豆漿,一口氣就喝了大半杯,“這次是有李立文這個案子突然提醒了我,否則……”

  “‘小心求證’就好。”柳至秦說:“滿瀟成和滿國俊的DNA資訊不是正在比對了嗎?我們這次求證得這麼小心,不會再掉入‘思維誤區’了。”

  花崇看看時間,“結果可能快出來了。”

  柳至秦趕緊加快吃飯的速度。

  “別吃這麼快。”花崇掃了他一眼,“我先去,你吃完了跟著來就行。”

  柳至秦卻道:“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讓花崇站起的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柳至秦將一塊炸雞夾到花崇空空的外賣盒裏,“幫我吃一塊好嗎?”

  “你剛才怎麼不說‘好嗎’?”花崇沒用筷子,兩根手指頭把炸雞拿了起來。

  柳至秦笑:“等我好嗎?”

  “不好。”花崇兩口吃掉炸雞,抽出濕紙巾擦手。

  “那你要走了?”柳至秦問。

  花崇看了看他外賣盒裏最後一口蛋炒飯,說:“你下次少說兩句,可能就能趕在我前面吃完了。”

  “我爭取。”柳至秦吃完飯,掃了一眼桌子,一副也想喝甜豆漿的模樣。

  “少送了一份嗎?”花崇幫忙找,自言自語:“還是被誰順走了?”

  重案組的隊員吃外賣都圍在一張大桌子上,飲料杯、外賣盒全放在一起,經常出現飲料被順走的情況。

  柳至秦看了看花崇的甜豆漿,問:“你還喝嗎?”

  裝熱飲的杯子是不透明的紙杯,看不出裏面的豆漿還有沒有剩。花崇拿起杯子一試,還剩小半杯。

  “你要喝?”他問。

  “嗯。”柳至秦應了一聲就伸出手想拿。

  花崇右手往旁邊一避,“你另外找根吸管。”

  “哪兒還有多餘的吸管?”柳至秦說:“別人順走我的豆漿,還給我留一根吸管?”

  花崇抿了一下嘴角,有些猶豫。

  猶豫的時候,手中的甜豆漿已經被拿走了。

  柳至秦咬著吸管,慢慢地喝著甜豆漿。

  花崇無奈,“我喝過……”

  柳至秦一邊眉半挑,“剩下的正好給我喝。”

  這時,張貿走進辦公室,看到柳至秦拿著的甜豆漿還愣了一下。

  就在不久前,重案組的外賣到了,他點的是照燒脆骨丸套飯,商家簡直反人類,搭配的飲料居然是冰可樂。

  這麼冷的天,他只想喝熱飲啊!

  正憤慨著,柳至秦就送了他一杯燙手的熱豆漿。

  他既驚喜又感激,還有點不好意思,“小柳哥,你不喝?”

  “我不喜歡甜豆漿。”柳至秦說。

  “那我用冰可樂和你換?”

  “不用,你拿去吧,我沒有邊吃飯邊喝飲料的習慣。”

  柳至秦都這麼說了,他當然不再客氣,發現飯有些冷了,於是拎著外賣盒和熱豆漿去茶水間,打算用那兒的微波爐“叮”一下再吃。

  吃完回來居然看到柳至秦在喝甜豆漿。

  不是不喜歡甜豆漿嗎?

  不是不習慣邊吃飯邊喝飲料嗎?

  張貿撓撓頭,和柳至秦看了個對眼。

  柳至秦抿唇笑了笑,旋即側過身,跟花崇說了句話。

  張貿懶得看了,回到自己座位上,打算打個飯後盹——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他的腦子都不管用了。

  花崇注意到柳至秦和張貿對視的那一眼,直覺有鬼,問:“你倆在看什麼?”

  “什麼看什麼?”柳至秦裝蒜,“我剛才不是在看你嗎?”

  花崇給了他一肘子。

  “哎……”柳至秦還想爭辯,內線電話就響了。

  張貿接起,幾秒後大喊道:“花隊,滿瀟成和滿國俊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

  ??

  洛城一中,求知樓。

  高一年級平行班的晚自習向來不像高三實驗班那樣緊張,不用考試,也不用評講作業。通常情況下,是第一節 晚自習由各科任課老師輪流守著,學生有問題要問就上講臺,沒問題要問就做作業,也可以彼此小聲討論,只要不影響別人就行。第二節晚自習,老師一般不再守在教室,不是在辦公室批改作業,就是準備次日的教學內容,學生有弄不明白的知識點,還是可以找老師解答。不過因為教室裏沒有老師,一些學生就懶得看書了,玩手機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還有人乾脆溜號,男生去操場打籃球,女生去校外吃燒烤。

  學習氣氛好的只有幾個排名靠前的班。這些班裏的學生都是憑成績考入洛城一中的,剛念高一,就已經定好了衝擊名牌大學的目標。

  與之相反,高一(28)班是全年級平均成績最差的平行班之一,學生幾乎全是繳高價進來的,家庭條件都不錯,無需寒窗苦讀,也有光明前程。

  前不久的期中考試,(28)班表現糟糕,語文這種不易拉分的課目還看得過去,數學和英語居然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及格,且大部分及格的人都是“低空飛過”。

  不過班主任和部分任課老師倒是見怪不怪。

  這種班在洛城一中,基本上就是被放棄的,什麼“藝尖”、“體尖”通通往班裏扔,白天的上課時間秩序都混亂不已,老師在上面講,學生在下面鬧,毫無紀律可言。到了晚上的自習時間,就更是一團糟,一半人根本不來上晚自習,一半人即便來了,也是磨洋工,混到打鈴了事。向老師請教問題這種事是絕對不存在的,不把老師氣走都算對得起老師。

  但今天晚上,高一(28)班的晚自習卻秩序井然。

  教室裏沒有坐滿,還是有一些混子學生蹺課了,但在教室的學生全都認真地看著黑板,連坐最後一排的都沒有吃零食、打瞌睡、玩手機。而講臺上,有一位拿著粉筆,正在耐心授課的老師。

  申儂寒,58歲,鬢髮斑白,戴著一副眼鏡,雖然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但精氣神不輸年輕老師,講起課來,仍是幽默風趣,且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魄,極易吸引學生的注意力。

  他是一名數學老師,能將數學講得幽默風趣的人,實在是不多見。

  (28)班的學生最會惹事,但即便是最混賬的,也服他,不敢在他的課上造次。

  晚自習開始之前,數學課代表通知說晚上申老師要來講課,大家都嚇了一跳,申老師從來沒有守過晚自習,平日正常上課都請過好幾次假,怎麼會突然要占晚自習時間上課?

  騙人的吧?

  數學課代表說:“嗨,咱們班期中考數學成績不是特別糟糕嗎?你及格了嗎?還有你,你才二十多分!滿分一百五,你丫才二十多分!申老師可能看不下去了吧。申老師是誰啊,以前高三理科實驗班的‘駐場’老師啊,現在帶咱們這種班……哎,咱們班再不行,申老師的一世英名也不能毀了呀!”

  學生們哼哼唧唧,說你這當課代表的,不也才考個九十多分嗎?丟臉!

  課代表憋了半天,“下次月考你看我考多少分!”

  四十五分鐘的晚自習,申儂寒有條不紊地講著例題,偶爾叫一名學生回答問題,學生回答不上,他也不說刁難的話,讓對方坐下,接著往下講。

  班主任和年級主任相繼來看了兩眼,都低聲自語道:“申老師啊,不一般。”

  下課鈴響了,申儂寒放下粉筆,溫聲道:“今天就講到這裏。”

  難得認真聽講的學生們有的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居然說:“我操,這麼快就下課了?”

  申儂寒說:“下一節晚自習我在辦公室,如果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坐在最後一排的問題學生舉起手,“申老師!”

  申儂寒看過去,“嗯?”

  “您怎麼突然想起給我們上晚自習了?聽您一堂課,我今兒的遊戲任務都完不成了!”

  學生們大笑。

  申儂寒也笑,“過去忙別的事,疏忽了你們。從現在起,輪到我守晚自習時,我都會來。”

  教室裏響起一陣哀嚎。

  申儂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笑道:“你們也是我的責任,帶不好你們,我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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