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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137章
第137章 毒心(08)

  “練手……考核……”花崇緩聲重複著柳至秦話中的兩個關鍵字,右手的食指曲起,輕輕碰著下唇。

  “當然,我這猜測的前提是,確定尹子喬與今天的案子有關係。”柳至秦說:“不過現在有專案組,我們又被排除在外,徐老師接觸不到被害者的遺體了,沒辦法做傷口的精確對比。”

  “今天先回去吧,很晚了。”花崇看一眼時間,當了回話題終結者。

  “我來開車。”柳至秦說。

  “我開,你手還沒好徹底。”

  “早就沒事了。”柳至秦活動著手指。

  花崇還想堅持,柳至秦道:“別強,你在副駕上休息一會兒。”

  “行吧。”花崇懶得為這種小事爭執,一邊整理外套一邊往樓下走去。

  夜裏氣溫又降了幾度,寒風拂面,吹得枯葉落了一地,吹得行人睜不開眼。柳至秦一上車就打開暖氣,花崇盯著樓前的一排警車出神。

  因為這起影響極其惡劣的案件,全市安全警戒等級提高,各個分局、派出所的警力幾乎全被動員起來,特警支隊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最閑的反倒成了最應該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重案組。

  花崇有些無奈,也明白陳爭的心情,說:“還是走梧桐社區那條路吧,我想再去看看。”

  黑夜下的梧桐社區,幾乎被閃爍的警燈包圍,外面的馬路倒是暢通無阻。花崇沒有下車,連車窗都沒有放下,隔著玻璃看了看高聳的樓房,近乎自語道:“他們為什麼會選中這裏?”

  “他們的目標是沒有與兒女住在一起的老人。這個片區裏,老人本來就多。”柳至秦說:“至於為什麼是梧桐社區,而不是附近別的社區,說不定只是因為被‘選中’了。尹子喬也一樣,是被兇手‘選中’的人。”

  花崇收回目光,“我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濱河休閒區都不會有人跳廣場舞了,可能連正常鍛煉的人都會減少。”

  車已經駛到橋上,柳至秦說:“我抽空掃了眼網上的聲音。”

  “怎麼說?”

  “‘廣場舞’成了熱門詞。很多人都說,那些老人被殺害,是因為跳廣場舞擾民。物管、附近的年輕居民多次與他們交涉,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有人被跳舞的老人家‘碰瓷兒’,賠償了不少錢。年輕人們忍無可忍,所以……”

  “胡扯。”

  “我們知道那十一位老人遇害不可能是因為廣場舞,但群眾不這麼想啊。有些人的想像力,向來比較豐富。而另一些人,向來習慣聽什麼信什麼。”柳至秦道:“而且廣場舞擾民確實是個大問題,這些年廣場舞引起的紛爭太多了,住在北邊的人誰不知道濱河休閒區是廣場舞的‘重災區’,周圍不跳廣場舞的居民多多少少都被影響過。我上午在梧桐社區聽說,確實有很多年輕人跟跳舞的老人理論過,不是被罵走,就是被物管勸走。有個物管說,現在根本不敢去管跳廣場舞的人,管了就等於給自己惹麻煩。”

  花崇撐著太陽穴,“網上是不是有人說‘喜聞樂見’?”

  “差不多吧。不過更多人還是表達了震驚和憤怒,小部分人說被害者以老賣老、為老不尊,被殺活該。”柳至秦說:“那位叫劉辛玉的被害者,照片和視頻被貼得到處都是。”

  “什麼視頻?”

  “還能有什麼,全是她和人吵架,搶人地盤的視頻。確實內什麼……比較兇悍。其實除了她和她姐,其他九名被害人都和‘擾民’沒什麼關係,有的偶爾去跳一回,有的從來沒跳過廣場舞。就像那位湯秋海,人家獨自練拳,誰也沒打攪過。現在劉辛玉罵人撒潑的視頻一出來,大家便連湯秋海等老人也一起罵。”

  花崇閉了會兒眼,“算是找到由頭發洩對廣場舞的不滿了吧,畢竟廣場舞擾民已經算是城市裏的頑疾了。不過將‘喜聞樂見’、‘為民除害’掛在嘴邊的人,是對生命完全沒有敬意。”

  “這個世界上,對生命沒有敬意,甚至仇視生命的人還真不少。”柳至秦聲線突然變冷,“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針對他人性命的涉恐襲擊。否則……”

  “小柳哥。”花崇意識到他情緒的改變,及時出聲:“看路。”

  柳至秦籲了口氣,“抱歉,想到我哥了。”

  “我知道。”花崇嗓音略沉,“我有種感覺,解決掉這次的案子,說不定當年的事,就會水落石出。”

  ??

  一夜之間,洛城的廣場舞舞隊少了大半,過去在社區裏跳舞的大爺大媽銷聲匿跡,連音箱都藏了起來,只有少數在公園、商圈跳舞的人還在堅持,但樂聲調低了許多,舞隊裏的人數也大不如前,過去幾個舞隊在一塊平地上搶地盤,到得晚了就只能等下一輪,如今大家湊在一塊兒,也只夠一支舞隊的人數。

  “劉辛玉”成了家喻戶曉的名字,幾乎所有跳廣場舞的人都在聊她,有人可憐她,有人將她當做反面例子,沒誰再敢搶地盤踹音箱——儘管她並不是因為廣場舞而遇害。

  不過混不在意的人也不是沒有,65歲的梁萍就是其中之一。

  “十一名老人因廣場舞遇害”的謠言在洛城瘋傳,梁萍當天就提著音箱,照常約角兒到家附近的公共空壩上跳舞,約到的人極少,她也無所謂,打開音箱就開始跳。跳到最後,其他人都因為周圍的目光而憂心忡忡地走了,只有她旁若無人地繼續跳,完了還哼著歌,指著一名年輕女孩兒罵道:“看什麼看?這塊地你家的?老婆子我礙著你了?”

  圍觀的人群立即散開,給她空出一條路。

  她一番收拾,怎麼來的怎麼離開,分毫不懼,倒是在一旁等著她的舞伴皺著眉提醒:“萍姐,你這是幹什麼?梧桐社區出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死掉的人就是惹了禍,才被人盯上了。怎麼,你也想被人盯上?”

  梁萍不屑道:“都是謠言,員警早就闢謠了,你還信?我跳個舞而已,礙著誰了?說我們音箱聲音太大,但音箱聲音能大到哪里去呀?大得過河邊撈沙船的聲音和隔壁打地基蓋房子的聲音嗎?我就不信了,老老實實跳個舞還會被捅腰子!”

  舞伴說不過,只得不停勸說:“少說兩句能把你憋死啊?你想跳就跳吧,音量關小一些,也沒誰要找你麻煩。就是你這張嘴啊,可得改改。你跟看熱鬧的人吵什麼呢?這些年輕人哪個沒有手機,把你一通拍,再發在網上怎麼辦?你看看我朋友圈裏,喏,全是那個什麼劉辛玉罵人的視頻,你也想這樣啊?”

  “我不在乎!”梁萍推開舞伴的手機,“別給我看這些!”

  “你是不在乎,但你兒子兒媳不在乎?你家老全不在乎?”舞伴苦口婆心道:“萍姐,你還是聽我一句勸,別老是跟年輕人作對。和年輕人作對有什麼好處呢?我們鬥得過他們嗎?而且你兒子兒媳本來就……”

  梁萍臉上的皺紋一繃,站在原地不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別甩臉色給我看,我那麼關心你。”舞伴本已妥協了,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說:“不過你自己要有分寸,咱都六十多歲的人了,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我是想好好過日子,但他們讓我好好過了嗎?”梁萍眼眶突然紅了,聲音哽咽起來,“我在家的時候,誰給我個好臉色看?這也嫌棄,那也嫌棄,說是親人,血管裏流著一家人的血,但他們還把我當人看嗎?我,我……”

  “別別別,別激動啊,這兒人多呢,真是。”舞伴急了,連忙接過梁萍手上的音箱和包,將她拉到一旁,“算了萍姐,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嗎?”

  梁萍到底沒讓眼淚落下來,“人這一輩子啊,想想也挺沒意思。你知道我為什麼天天都要出來跳舞嗎?”

  “知道,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舞伴說:“你在家裏待著難受。”

  “是啊,只有出來跳跳舞,我才覺得這一天天的,過得還算有意義。”梁萍歎氣,“要是哪天出個什麼政策,不准在公共場所跳舞了,我恐怕也活不下去咯。”

  “說什麼呢!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六十多年都活過來了,怎麼就活不下去了?”舞伴扶著梁萍往前走,“我要是你,我就放寬心,最苦的日子都挺過來了,現在生活比以前好,萍姐,你就再忍忍。”

  梁萍不知聽到了還是沒聽到,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扭曲。

  她的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她立即轉過身,看到剛才跳過舞的地方有不少人正在散步,一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穿著極厚的棉服,頭上戴著看上去就很溫暖的帽子,周圍簇擁著四名男女。

  看上去,那像是一家人。

  “別看了,他們不是在笑你。”舞伴拉了拉梁萍的衣服,催促道:“人家說笑話呢,不關咱們的事。”

  “那家人真幸福。”梁萍說:“那個老人也幸福。”

  “幸福個啥啊?那是癱瘓了吧,生活不能自理,只能躺著坐著,還連累家人。”

  “但他不是有願意讓他連累的家人嗎?他們聊天聊得挺高興的。”梁萍感慨道:“如果我哪天癱……”

  “呸!你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好話?什麼癱不癱的,你身子骨好著呢,誰癱瘓也輪不到你癱瘓。”舞伴說:“這陣子肯定沒什麼人敢繼續出來跳廣場舞了,等明年開春了,咱們正兒八經拉一個舞隊起來,我擁護你當領舞!”

  梁萍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雖然那笑容看著有些苦澀,“我本來就是領舞。”

  空壩上人來人往,梁萍聽到了笑聲,卻沒有聽到歎息。就在她與舞伴的身影匯入夜色中時,推著輪椅的中年男人說:“爸現在這情況,一天24小時都需要人陪著,我是真的顧不過來了。”

  站在他旁邊的女人道:“我那邊也沒有辦法啊,咱們以前不是都說好……”

  “以前和現在能一樣嗎?”

  “我看,還是早些送老年中心吧。”

  “但是那地方送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們有別的辦法嗎?”

  一陣沉默之後,中年男人道:“那就再拖一段時間吧,週末爸過生日,咱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在哪兒聚?你家?”

  “酒店定個包間吧,家裏也不方便。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酒店,叫什麼醉香酒樓,價格比較便宜,味道也不錯。”

  ??

  站在高樓上俯視下方的空壩,不管是跳廣場舞的人還是散步的人,都成了一腳就能被踩死的螻蟻。連烽面無表情,“螻蟻”們的身影落在他眼中,似乎是成片沒有生命的東西。

  有人曾說過對生命要抱有敬意,可是世間的生命那麼多,若都去敬,那敬得過來嗎?

  螻蟻該死,而像螻蟻一般的人,即便活著,也是苟活。

  他的唇角輕微一牽,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是誰。

  來人的影子映在落地玻璃上,被外面的霓虹照得流光溢彩,臉卻恰巧落在一片陰影中。

  “怎麼樣?”連烽問。

  “陳爭在查內鬼,刑偵支隊人心惶惶。”那人道。

  連烽打趣,“內鬼說內鬼。”

  那人笑,“那你想我怎麼說?”

  “他呢?他在幹什麼?”連烽沒有接茬,換了問題。

  “哪個他?”

  “花崇,還有那個柳……”

  “柳至秦。”

  連烽點頭,“嗯,他們這兩天有沒有什麼動作?”

  “我要說沒有,你信嗎?”

  “那就是有咯?”

  那人歎氣,“坦白說,我不知道。他們看上去什麼也沒查,但我不相信他們真的什麼都沒查。”

  “盯緊一點。”連烽道:“花崇這人……”

  “嗯?”

  “算了。”連烽向門口走去,眼中半點感情也沒有,“把你自己藏好,別暴露。”

  ??

  週末,開業不久的醉香酒樓人滿為患,同時接待三個婚宴,各個包廂裏還有慶生和小聚的客人,服務員完全忙不過來,不斷出現送菜送錯桌的事,婚宴被搞得烏煙瘴氣。

  下午接近兩點,宴席基本上都散了,服務員們才堪堪鬆一口氣,打算做完清潔後偷懶打個盹兒。

  然而正在此時,一間包廂裏傳出數聲驚叫,不久,驚叫變成了哭喊。

  “爸!爸!你怎麼了?”

  一名趕去查看發生了什麼事的服務員跌跌撞撞從包廂裏跑出,恐懼地叫道:“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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