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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110章
第110章 圍剿(11)

  被指尖溫柔按壓著的太陽穴似乎正在“突突”跳動,花崇愣神片刻,索性閉上眼,好歹將眼中醞釀的情緒關住。

  可視線被阻斷之後,感覺變得更加靈敏,他這才發現,柳至秦不僅揉著他的太陽穴,手掌還半攏著他的耳郭,拇指似有似無地蹭在他耳根。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他儘量讓繃緊的肌肉放鬆,狀似閒散地靠在椅背上,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睫正在小幅度地顫動,只擔心自己耳尖那如同燒起來的溫度悄悄傳到柳至秦手心。

  柳至秦揉得很有技巧,指腹上因為常年敲擊鍵盤而生出的薄繭極有存在感,壓在皮膚上帶來很輕的刺癢,刺癢漸漸變成過電一般的酥麻。

  花崇不經意地抿緊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享受,還是在受折磨。

  須臾,太陽穴上的碰觸離開了,但那酥麻的感覺似乎還在。花崇睜開眼,明明覺得自己應該鬆一口氣,心頭似乎又有些捨不得,倏地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方覺剛才擾得人心煩的悶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退,頭腦一片清明。

  “謝了。”他抬眸看柳至秦一眼,正要站起來,卻見柳至秦忽然繞到他面前,俯下身子,雙手撐在靠椅的扶手上。

  這個動作本身,就帶著顯而易見的壓迫感。

  高大的陰影陡然間罩了下來,花崇微垂的眼尾揚起,心跳毫無徵兆地快了幾分。

  “我……”柳至秦說話的同時舔了一下唇,脖頸的線條微微收緊,喉結有一個上下滾動的動作,似乎想說什麼,卻半途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花崇從下方看著他,將他喉結的滾動看得一清二楚,心口突然就不合時宜地癢了起來。

  以前好像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柳至秦,第一次發現,這傢伙的脖頸生得格外對自己胃口,修長而充滿力量感,喉結的大小恰到好處,那個突起的形狀十分誘人。

  看得入了神,甚至想伸手摸一摸。

  但男人的喉結,哪里是隨便能摸?

  花崇代入自己想了想,不禁覺得好笑——誰要是手賤碰他的喉結,他沒准一腳就踹過去了。

  這麼一想,心裏忽地輕鬆了幾分,唇邊溢出一個不深的笑,“怎麼?想說什麼?”

  柳至秦眉心微擰,眼神認真裏透著幾許忐忑。

  那忐忑似乎與期待有關。

  花崇饒有興致地分析著柳至秦的微表情,卻不明白他在期待什麼。

  “我……”柳至秦聲音低沉溫柔,好像比平時沙啞,又是說了一個字就打住,聽得人著急。

  花崇的耐心都耗在案子上了,眼睛眯了一下,問:“‘你’什麼?”

  柳至秦的喉結再一次上下起伏,過了幾秒,輕聲說:“我突然很想親你一下。”

  花崇肩膀一緊,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

  他定定地看著柳至秦,目光像鋒利的冰錐。

  但這些冰錐在傷害到柳至秦之前,已經紛紛融化灑落。

  柳至秦眉間的紋痕深了幾分,言不由衷地補充:“可以嗎?”

  花崇忽然發覺,“果斷”這種重案刑警必備的素質已經從自己身體裏抽離了,否則怎麼半天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以嗎?”柳至秦聲音很輕,充滿蠱惑。花崇懷疑他把平時對付嫌疑人的那一套都撂到了自己身上。

  應該拒絕,畢竟還沒有真正在一起,也沒有互相承諾過什麼。可是肢體的動作卻忽略了大腦給出的“拒絕”信號。

  他的後背從椅背上離開,向柳至秦半揚起臉,目光溫熱,如並不熱情,卻也毫不冷漠的邀約。

  下一秒,下巴就被手指勾住。

  說不上柔軟的唇貼了上來,強橫卻也知情識趣,帶著些許煙草和糖的味道。

  花崇原以為這只是個淺嘗輒止的吻,但當柳至秦的舌試探著在他唇間舔舐時,他胸中陣陣發麻,思緒跌入短暫的、五光十色的空白中。

  他竟是主動地吮住了柳至秦的舌尖,閉上眼,任由對方侵入自己的領地。

  唇舌交纏的奇妙感刹那間湧向全身,撩得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躁動。

  柳至秦的吻極具侵略性,花崇在片刻的招架後,突然抬起雙手,環住了柳至秦的脖子。

  單方面的侵略,變成了勢均力敵的交鋒。

  花崇幾乎是閉著眼的,但撐開的一道縫中,窺得見一線世界。

  柳至秦就在他的世界中。

  眼前的柳至秦早已是成熟男人的模樣,某些時候甚至比自己更多一份冷靜,但腦海中卻沒由來地閃現出柳至秦當年在聯訓營時的樣子——臉上抹著辨不清面目的油彩,個頭很高,站得像一棵松柏,可身材還有些單薄,即便穿著迷彩,仍是青澀大男孩的模樣。

  一晃就這麼多年了,單薄的男孩,已經長成周身盈滿壓迫氣場的男人。

  好在大多數時候,柳至秦將這份氣場好好地收斂著,表露在外的只有溫和與耐心。

  走神的片刻,花崇發現自己又“失勢”了,想要奪回主動權大約得費不少工夫,索性不再掙扎,任由柳至秦侵略,大度地迎合,甚至不時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

  分開的時候,柳至秦猶是不舍地在他下唇吻了一下,眼裏沉甸甸的都是沉迷。

  一時間,兩人彼此注視,卻誰都沒有說話。

  打破沉默的依舊是花崇——大約年長那麼幾歲,就該更加理智。

  他撐著扶手站起來,手指在濕潤的唇角揩了一下,咳了兩聲,可剛想將柳至秦推到一邊,忽然覺得膝蓋有些酸軟。

  柳至秦眼中的眷戀尚未消退,目光黏在他身上不願撤去。他走到飲水機邊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才將心頭的那團火澆去大半,腦子也漸漸清醒過來。

  他靠在飲水機旁的牆上,沖柳至秦抬了抬下巴,有些“殘酷”地發問:“尹子喬這個案子,你有什麼想法沒?”

  柳至秦在臉上抹了一把,手掌遮住上半張臉時,唇角明顯是牽起的。

  花崇看到了,清了清嗓子算是提醒。

  放開手時,柳至秦的眼神已經恢復如常,連語氣也靜了下來,好像剛才那個激烈的吻只是存在於腦中的幻覺。

  “尹子喬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愛他,連關心他死活的人都沒有。”柳至秦說,“但要說恨他懼他到要殺死他的人,似乎也沒有。沒有明確動機、沒有邏輯的兇殺案不少,但尹子喬的遺體以及凶案現場呈現出的細節卻說明兇手是個絕對冷靜、思維縝密的人,‘他’必然有明確的動機。現在找不到動機,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們對尹子喬瞭解得還不深,那個痛恨他或者懼怕他的人還躲藏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尹子喬的成長環境相當糟糕。”花崇一手撐著額頭,一手轉著一支筆,“周麗娟說他又暴戾又懦弱,但這種性格很有可能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家庭賦予的。尹子喬這種人,很容易被別人瞧不起,甚至是欺負——龐谷友那一群人就將他當做玩物、出氣筒。但另一方面,他也容易去踩踏比他更弱的人,將在別的地方受的氣出在這些人身上。”

  柳至秦雙手插在褲袋裏,“人際關係排查到現在,我還沒有發現這樣的人。尹子喬在網上的言行也中規中矩,偶爾發一下自己唱歌的視頻,幾乎沒人看。”

  花崇長出一口氣,抹了把臉,“坦白說,我之前還覺得這案子不難偵破。但查來查去,居然連兇手的作案動機都無法明確。”

  “兇手抹脖子的操作太熟練了,會不會是有案底的人?”柳至秦說。

  花崇沉思,緩慢說:“如果兇手的目標不止尹子喬一人,那必然再次作案,或者此前就作過案,只是因為各種原因,案子沒有報到我們這裏來。”

  柳至秦立馬想到了失蹤的肖潮剛。

  花崇看懂了他的眼神,“肖潮剛失蹤如果和殺害尹子喬的兇手有關,那李立文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知情者?還是幫兇?”

  柳至秦來回走了幾步,“也許這只是兩個相互獨立的案子。”

  “嗯。”花崇丟開筆,“暫時還是分開查。線索太多攪在一起,反而對破案沒有幫助。”

  “割喉這件事影響比較大。”柳至秦說,“網上討論度很高,鬧得人心惶惶的。其實大家擔心也很正常,割喉性質太惡劣了,而且沒找到兇手之前,我們也沒辦法保證‘他’不會再次作案。花隊,要不要提醒一下各個分局,讓多注意一下?”

  “陳隊已經向上面彙報了。”花崇說:“肯定會在夜間加派流動警務車。”

  ??

  天洛站旁邊有年輕男子被割喉的消息一日之間就傳遍了整個洛城。即便血腥照片被一刪再刪,但仍有不少“無碼照”在小範圍裏傳播。

  在大城市裏,殺人也許不算什麼特別受關注的新聞,但割喉卻一定算。

  割喉是最有效,也最便利的殺人方式,而且給受害者帶去的痛苦極大。單是“割喉”這兩個字,似乎就自帶滲人效果。

  幾乎所有看到現場照片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舉起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呂可是洛城第七人民醫院的婦產科護士,29歲,深夜下班是常事,因為已經在醫院工作了多年,倒不是很害怕看到血腥照片,但得知被割喉的男子是夜裏獨自走在無人的背街小巷而被殺害後,還是本能地膽怯起來。

  警方還沒有公佈抓到兇手的消息,護士們一邊值著夜班,一邊小聲談論一會兒下班了怎麼回家。

  有人說最近不太平,兇手割了一人的脖子,說不定就會割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脖子。

  有人說自己平時回家都是坐夜班公交,但下了車得走很長一截夜路,想著挺可怕,今後還是打車回去好了。

  有人說打車其實也不安全,萬一遇到圖謀不軌的司機呢?沒見最近發生了不少起司機騷擾女乘客事件嗎,那真是叫天天不應。

  有人笑,說你有老公來接,橫豎不用操心自個兒的安全,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呂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

  “小可呢?打算怎麼回家?”一名護士突然問:“哎,咋愣著了?害怕呀?”

  “小可膽子小,不是給嚇著了吧?”另一人笑嘻嘻地說:“我們也就是隨便聊聊。現在治安這麼好,路上還有流動警務車來回執勤呢,不用怕不用怕,咱們又沒幹過壞事,抹脖子的事兒輪不到咱們哈!”

  呂可笑了笑,“我不怕啊,就是今天有點累,困得很。你們聊,我聽著就好。”

  “被14床那個病人給折騰的吧?她啊,哎,也是可憐噢,年紀輕輕就患上這種病,連著做化療,都沒個人形了。以前剛住進來時多漂亮啊,一頭濃密的長髮,真可惜。”年長一些的護士說:“有時看著她吧,我就覺得凡事都是命,得認。她確實挺能折騰人的,但可能也沒多少日子能活了,咱就,就再對她好一些,啊?”

  話音剛落,護士就察覺到不對勁,順著其他人異樣的目光望去,才看到一個骨瘦如柴,臉白似鬼的女人正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後,嘴唇乾裂沒有血色,近乎乾枯的眼中皆是怨毒,明明才剛滿20歲,就已是將死之態。

  正是14床的病人藍靖!

  護士頓感不寒而慄。

  蒼白的女人喉嚨裏發出一聲尖細的輕哼,而後轉過身,推著輸液架,蹣跚著向中庭上方的回廊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幾乎聽不見,地板上只有輸液架的滑輪滾動的聲響。

  她的背影就像一隻生氣全無,漸行漸遠的女鬼。而中庭,就像她即將長眠的墓場。

  曾經有來住過院的病人開玩笑,說你們醫院不該把住院部修成這個樣子,中間留那麼大個天井幹什麼?住院部就該歸歸整整一樓一樓地修,幹嘛搞個中庭?像個看不見的棺槨似的。

  院方的解釋是,中間空出來,四邊都是回廊,病人們可以繞著回廊散步,保持心情舒暢,比傳統的住院部更加人性化。

  護士們收回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害怕。

  片刻,呂可才小聲說:“咱們以後千萬別再聊病人了,被聽到不好。”

  “就是就是!”年紀最小的護士連忙附和,“說不定還會投訴呢!”

  被藍靖那對陰森的眸子盯了好幾秒的護士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木木地點頭,“再也不說了,再也不說了。嚇死我了,就剛才她看我那會兒,我覺得自己背脊都涼了。”

  “真的嗎?”剛才還說再也不聊病人,卻總是有人好奇心過剩,追著問道:“難不成是因為命不長的人眼裏自帶陰氣?她,她不會就這幾天了吧?”

  “說不定啊。我昨天聽到邱醫生和她爸爸談話,說家屬要做好思想準備了。”

  “哎,真的可憐,才20歲啊,如花似玉的年紀。”

  呂可提醒道:“真別說了,病人的事,不是我們該討論的。”

  “我們也沒有惡意啊,說幾句怎麼了?又沒說她的壞話,不都是在為她惋惜嗎?”

  “但背後說人總是不好的。”

  “這回聽小可的。”一位護士拍了拍手,“都別說了,好好做事,真為她惋惜啊,就給她留一份尊嚴與體面……”

  話音未落,中庭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如驚雷一般炸開的尖叫。

  護士們面面相覷,呂可最先反應過來,“糟了!出事了!”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啊!醫生!醫生呢!”

  向來安靜的外科住院大樓頓時響起雜亂而密集的腳步聲和呼救聲,醫生、護士、病人、病人親友、護工如潮水般湧向中庭上方的回廊。

  他們的目光彙集在一樓中庭的空地上,那裏,一個穿病號服的瘦弱病人正在抽搐,而她光著的頭已經凹陷了一半,濃血、腦漿正在從她身體裏淌出。

  她沒有閉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死死看著這個世界上的喧嘩與熱鬧。

  這屬於她,卻又不再屬於她的熱鬧。

  呂可牢牢抓著回廊的欄杆,肩膀不停顫抖。

  住院大樓一共九層,而婦產科位於第六層,藍靖悄無聲息地從這裏一躍而下,頭部著地,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呂可倒吸一口涼氣,而之前被藍靖盯過的那名護士已經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癌症晚期病人跳樓自殺,死在住院部,這種事並不少見,但每一次發生,都會讓醫院陷入兵荒馬亂。

  藍靖的遺體很快被抬走,派出所民警聞訊趕到,藍靖的母親哭得暈了過去,父親不停自責——是我沒有看好她。

  婦產科值班的護士和醫生暫時不能離開,挨個做筆錄,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緊張。

  做完筆錄時,呂可的手掌心已經全是冷汗,腳也冷得像踩在冰上。

  她對民警撒了謊,自稱沒注意到藍靖有任何異常——其他護士也是如此告訴警方。

  病人跳樓,當然有醫院的責任,但攤到每一個人身上時,再重的責任都顯得輕飄飄的。

  民警說,做完筆錄的人可以離開了。呂可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3點。

  醫院不存在“朝九晚五”,呂可回到護士站,翻開排班表,確定自己早上和下午都沒班,這才收拾好東西,向樓下走去。

  七院在富康區東部,她住的地方離醫院有四站路,平時下了夜班,她都是先走上一截,再搭公交,下車後走五百來米就能到家。

  但今天她只想趕緊回到家中。

  恰好那位有老公接的護士也做完了筆錄,一見到她就沖她招手,“小可,上來,捎你一段。”

  呂可不習慣麻煩人,可今天的確被嚇著了,坐同事的車總歸踏實一些。

  回到家,她給撿來的橘貓喂好食,連忙縮進被窩裏。

  而一個漆黑的影子,如鬼魅一般從無人注意到的巷道裏離開。

  橘貓像受到了驚嚇一般,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

  呂可連忙打開燈,將豎起一身毛和尾巴的橘貓抱進懷裏,驚慌地說:“怎麼了?怎麼了?”

  橘貓不會說話,一雙玻璃珠般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她,又像正穿過她,盯著其他什麼東西。

  她雙手一僵,渾身發冷,猛然想到了自殺之前的藍靖。

  窗戶沒有關,冷風掀起窗簾,從窗外灌了進來,她驚出一聲冷汗,後背又冷又麻。

  橘貓眼珠子轉了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她的身後。

  她嚇得不敢動彈,想回頭看一看,脖子卻像無法動彈一般。

  腦海裏,全是藍靖骷髏一般的身體、陰寒怨毒的目光,還有摔出腦漿的凹陷頭顱。

  一瞬間,她感到自己彷彿置身於最可怕的恐怖片中,一回頭就會對上一張血流如注、沒有五官的臉。

  恐懼感達到巔峰時,抓著的橘貓突然叫了一聲,“喵”,不淒厲,也不詭異,就和平時撒嬌時一樣,一身的毛也軟了下去,開始趴在床上舔爪子。

  呂可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花了十幾分鐘才勉強鎮定下來,鼓起勇氣轉身一看,背後什麼都沒有。

  她掀開被子,不安地走到窗戶邊,向外面看了兩眼,然後關窗上鎖,把窗簾也一併拉上。

  做完這一切,橘貓已經團在被窩裏,一動不動地裝睡了。

  她卻再也沒有睡意,將家裏所有燈都打開,接著拿過筆記本電腦,開始看最近熱播的電視劇。

  這一看就看到了早晨,播放記錄裏有好幾集,她卻連一集的內容都回憶不起來。

  天將亮未亮,樓下已經有人出門上班了。她疲倦地合上筆記本,剛將被子拉上,就聽到客廳傳來砸門聲。

  她害怕得近乎呼吸一滯,幾秒後,才聽門外一個男聲道:“抱歉,上錯樓層了。”

  她睜大雙眼,盯著虛掩的臥室門,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而回神之後想起的第一句話是: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她曲起雙腿,用力捂住耳朵,卻聽心中一個聲音道:可是你做過虧心事啊。

  朝陽的光透過窗簾灑進臥室,呂可呆坐在床上,很久沒有動彈。

  忽然,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起來,激得她的心臟又是一通猛跳。

  顯示幕上閃著一個名字,是夜裏送她回家的那位護士。

  這時候接到同事的電話,也許是要加班。

  平常,她最恨加班,但今天卻盼望被叫去加班。醫院人多,雜事也多,忙起來了才不會胡思亂想。

  然而電話接通,聽到的卻不是加班消息。

  同事語速很快,“小可!又有人被割喉了!就在我們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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